此案雖然慘烈,卻並不複雜,案犯行事偏激,服毒自盡未遂,身體和心理上又多遭了一番罪,也是天意,對自己的罪行自是供認不諱,即刻被帶迴到縣衙大牢裏關押起來,自去按流程寫文書上奏問斬等等,謝縣令對此便不再過問,一切交由師爺去理辦不提。


    又攜沈遠章同行至慎仙堂參觀祝賀,也不見外,本就打算在木家留飯,一路處理案子耽擱至未時過了,沐雪才同沈氏大娥二蓮四人一齊下廚殺雞燒肉置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待了客……


    ……


    自那日之後,慎仙堂來看病問診的人就頗多,尤其是此處還竟有一位女大夫坐診,可謂絕無僅有。


    那徐淑英拿了藥迴去連內服帶外用,隻短短七日一個療程的時間,就將綿延數年的毛病治好。


    至於她的子宮肌瘤,沐雪趁著韓戰在家一日,在空間裏已經做好了手術,也讓徐淑英一家人等在用來做障眼法的一間空房間外麵,不過裏麵布置的也跟手術室一般無二,該有的東西都有,手術床各種器械物料,隻是沒有紫外線消毒燈無影燈唿吸機心率檢測儀等等高科技設施。


    所以真正的手術自然不能在這裏進行,不說別的,隻光一個感染,就會要了病人的命。


    切除下來的兩顆雞蛋大小的肌瘤,讓病人家屬過了目,好證明此手術並非子虛烏有危言聳聽。


    徐淑英一家眼見圓溜溜血淋淋的跟小羊球差不多的兩個東西,盛在一個鐵製的托盤中,心中後怕不已,最後一絲疑慮也蕩然無存,對沐雪自是更加信服。


    術後徐淑英之前月事上的那些問題自然而愈,氣色精神也漸漸恢複了正常。從此之後,這徐淑英便成了慎仙堂最忠實的擁護者和義務宣傳員。


    前又有二蓮之病起死迴生,這婦科聖手的名號就在婦人們中間傳開了。


    ……


    因開業那日,棠溪村有命案發生,又有無數人知道,這新開的叫做慎仙堂的醫館,就是連服了耗子藥也能救迴來的,醫術可謂是出神入化,無人可比。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人說酒香不怕巷子深,其實這也可說是一種營銷策略,人都有逆反心理,你越是藏的深,我越是要來找你,也越發的認定你就是好。慎仙堂雖地處偏僻,可找來的人絡繹不絕,竟有越來越多之勢。


    說是故弄玄虛也好,甚至說是機緣巧合也罷,由於賢德堂的掛牌,沈百萬五公子的到訪,命案的發生,謝縣令親自道賀,有些是刻意有些卻是不經意之間,不管怎麽說,誰都沒料到,慎仙堂的生意就這麽突然之間紅火了起來。


    ……


    至端午佳節之後,五月初十日,沈氏十月懷胎一朝分娩。


    沈氏是經產婦,生得也快,下半夜裏就覺得有些腰酸肚墜,知道大約就是今日發動,便沒有讓木之華出去跑車,但也沒有跟家裏其他人說,沐雪是個孩子,更是不會向她提起這事兒了。


    一來是仗著前頭已經生過了三個,自己完全知道怎麽處理,二來也不知道是男孩女孩,萬一是個女孩的話,也怕丟了臉麵。


    辰時末,孩子便生了下來,木之華一見又是個女孩,頓時心中無比嫌惡,一股子說不出來的氣悶,似是羞愧,似是惱怒的感覺,頭腦一熱,竟拿一件破衣服裹了嬰兒頭臉身子,裝在一個籃子裏直接送到四大壩扔了了事。


    當時沐雪坐在醫館裏,對著一個接一個的病人,並不知曉此事。


    一直忙到午時過後迴家吃飯,見沈氏不在,心中有些詫異,暗道,怕不是要生了吧,算日子又加上看那肚型,應該也就在這幾日了,便去父母房裏探視。


    剛站到房門口,迎麵便看到沈氏半臥坐在床上,正朝著站在屋中的木之華訕笑道:“你的心可真狠,你就這麽把她給扔了呀?”


    木之華虎著臉,叉著腰,站在屋中間,臉色極其難看。


    沈氏一眼看到沐雪,忙又笑著叫沐雪趕緊進來,“雪兒,你給評評理,看看你爹這人是不是忒狠心了,你妹妹剛生下來,我都沒來得及看一眼他就給拎出去扔了。”


    不知是產後虛弱,還是因為又生下了女孩心裏發虛得緊,看向木之華的眼神也有些飄忽,口中雖說著責怪木之華的話,語氣中竟帶著一些討好賣乖的味兒。


    沐雪呆立在屋中,腦子裏麵一團漿糊,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半刻,終咬了咬唇問道:“什麽時候的事兒?扔了多久了?”


    “……”木之華臉色難看,也不說話。


    “兩三個時辰了吧……”沈氏道。


    “我去四大壩看看……”沐雪轉身欲走。


    “沒用的,路上就已經捂的沒氣了,扔到水裏的時候,我還掛了幾個磚頭。”木之華說話從來沒有這麽硬氣過。


    “哪怕是屍體,我也把她帶迴來!”沐雪是真的生氣了,轉身怒視木之華。


    那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啊!平時木之華再怎麽不靠譜,好歹看他這人也算善良,萬沒想到,他竟能對自己的親生骨肉下如此的毒手。


    這要是在前世,他這是要被判刑的呀!


    “……別去了,四大壩那個地方扔的死孩子多著呢,人家生下來不要的,不都是送到那邊去的?萬一找錯了……”沈氏勸道。


    沐雪看著沈氏無悲無喜的一張臉,除了能夠感覺到她對木之華的欠疚,對於失去自己親生女兒這件事情,好像並沒有放在心上。


    “……我也不是不喜歡女兒,但是我已經生了三個了,我身邊有了你,有了小雨已經足夠了……”沈氏看出來沐雪的不滿,神情變得有些落寞起來,低頭捏著被子上那一道褶,說完這話,將臉扭向床裏。


    “……這次我又生了個女孩,你就等著看你那三個嬸嬸怎麽糟踐我吧!”


    ……


    想到老木家那些人的一張張嘴臉,沐雪不難想像沈氏的心情,盡力壓了壓自己的情緒,歎了口氣道:“娘,現在你還在月子裏呢,就別傷心生氣了,好好把月子做好了,這件事情既然這樣了,就讓它過去吧,等養好了身子,下迴一定會給我生個小弟弟的。”


    說完也不再看他們夫妻二人轉身便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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