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握著軟鞭,一手不斷地刺激著漸漸愈合的傷口。


    她的血,能讓她碰到那些鬼。


    這也是她在民間的這段時間無意間發現的,沒想到今日便能用上。


    你若問紅衣痛不痛,那自然是痛的,隻不過她有著近乎變態的忍耐力,無論受多重的傷,隻要她不想讓你知道,你多半隻會以為她受了皮外傷。


    不過有一個人除外,那就是崔玨。


    他也是個怪胎,麵對紅衣的時候,就像身上裝了雷達似的,能發現她身上的各種隱藏傷痕。


    若是他知道紅衣這麽傷害自己,指不定要多惱火。


    紅衣此刻卻是顧不了這麽多了,想要見到崔玨,也得先活到崔玨來才行。


    很顯然,有人知道她的身體狀況,並且不打算放任她離開。


    本以為這條路會危機四伏,可這裏除了黑暗與幽禁,又似乎什麽也沒有。想必走出這條通道,等待她的,便是那人精心設下的陷阱。


    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是武力不+可能戰勝的陷阱。


    從前紅衣跟著謝必安與顧仲的時候,也學了不少軍事上的額理論,她與謝必安一樣,不喜歡做沒把握的事情。


    可很多時候,人沒有這麽多選擇,鬼也沒有。


    人怕死,鬼也怕,人死了,還有輪迴,而鬼,就什麽也沒有了。


    這麽仔細算來,鬼其實比人更怕死才對。


    她握緊了手中的鞭子,如今的她心中有一堆的牽掛,那可真真是一點兒也不想死。


    路的盡頭,傳來滴答滴答的滴水聲,紅衣放緩了腳步,豎耳傾聽,


    “小女蕭娘,此生憾終,對人世失望至極,若有下輩子,想托生為鳥雀,享一方自由。”


    “閻君在上,今日家中又逼我嫁人,,,,”


    “閻君……我不想活了》。”


    一聲一聲,或溫柔,或慷慨激昂,直擊人心。


    這便是將閻君當成樹洞了?這些願望,怎麽也不該找閻君去哭訴吧,找殿還差不多。


    “這是誰,整日在我耳邊叨叨叨,實在煩人的緊。”


    紅衣一愣,往聲音的方向望去,她邁著步子往前走了兩步,聲音似乎更清晰了一些。


    “小薛,你去把這個人給我殺了。”


    這迴紅衣聽清楚了,這是清君的聲音,幹脆肆意,似乎還帶著逍遙之感。


    必然不是如今的清君,紅衣認識他之後,他的聲音之中便多了很多情緒,再也沒有這樣的少年感。


    他要殺了誰?


    “清君,這樣不妥。”


    周圍的聲音忽然消失了,耳邊忽然多了風聲。


    紅衣往後一靠,整個人貼在牆邊上,三支利箭擦著她的麵頰而過。


    “十殿,這樣的小把戲,可對付不了我。”


    她已經許久,沒有這樣興奮的感覺了。


    很多時候,崔玨會幫她解決身邊的問題,所以她的利爪藏得很好,好到隨便來一個阿毛阿狗,都覺得她好欺負。


    她擦拭了一下唇角的血。迎風走去,不斷得有長箭順風而來,皆被她掃落。


    等紅衣甩著長鞭走出洞口,之間洞口整整齊齊地排列了幾個拿著弓箭的紙人,一下一下機械化地射著箭,見紅衣來了也不躲,隻是有些僵硬地將弓箭的方向微微調整,對準了紅衣的胸口。


    “嗬,用幾個紙人來對付我,十殿,你是不是太小瞧人了?”


    她一個翻身,越過了身前蹲坐著的紙人,他們也僵硬地抬起頭來,有一隻甚至當場折斷了脖子,手上的動作卻仍在繼續。


    紅衣在半空中揮鞭,幾位紙人手中的弓箭便被一一拂落。


    鞭子上本就帶著烈獄之火,她這麽一甩,那些紙人便都燃燒起來。


    除了劈裏啪啦紙張燃燒的聲音,空氣中還有隱隱約約的哭泣聲,隨著火勢變大,那哭泣聲也越來越刺耳,最後變成了尖叫聲。


    紅衣捂著耳朵,呸了一聲。


    這個洞口,麵向三個不同的洞穴,每一條道上,都有著各種各樣的腳印。


    她蹲下身,瞧了眼地上斑駁的腳印,忽然抬起頭,對著頭頂笑了笑:


    “你等著,十殿,就算我如今隻是個凡人,我也能狠狠地咬你一口,更別說我不是。”


    地府·十層地獄


    十殿站在鏡房之中,周圍的每一麵鏡子,都可以看到銅鏡中的女子,她抬頭邪氣的笑,仿佛真是看到了自己一般。


    “嗬,知道了真相之後,你還會如此堅定嗎?紅衣。”


    他背過身,身後的鏡子模糊成一片,最終化作一副古舊的畫麵。


    城隍廟中,一布藝女子依軟塌而跪,麵容虔誠,她人都信神佛,而她,信閻君。


    “殿下,門外有人求…”


    “求?”


    侍衛那句話還未說完,便被人一掌拍飛。


    “我來,是大駕光臨,注意你的措辭。”


    十殿瞧見來人,下意識地往他身後瞧了瞧。


    薄義敏銳地抓住了他這一份尋找的情緒,抬了抬鬥笠:


    “小朋友,你在找誰?”


    聽到這一聲小朋友,十殿眼神中忽然迸發出殺氣來,他按捺住心中蠢蠢欲動的殺戮情緒,淡笑一聲:


    “原來是妖界之主來了,我怠慢不周,失禮了。”


    薄義摘下頭上的鬥笠,大步邁進了鏡室之中:


    “我女兒可真是麻煩你“照顧”了。”


    他始終是那樣散漫的情緒,叫人聽不出這句話到底是真的感謝,還是在嘲諷。


    薄義已經走到了主位之上,他一撩衣服,坦坦蕩蕩地坐下,拍了拍腿上不存在的灰塵,抬眼瞧著十殿,卻沒有再說話。


    十殿瞧著他那副囂張的模樣,恨不能直接動手,他這個念頭還沒從腦海裏轉彎到手上,薄義就抬了抬手:


    “收迴你這個想法,蔣子文和蔣子清一起上都動不了我,我不跟小朋友打架。”


    “那麽你近日來,是做什麽,替紅衣撐腰?”


    薄義擺了擺手:“不不不,我隻是聽到了一件趣事,前來一問。”


    “趣事?何事?”


    十殿有些拿不定心中的主意,薄義與紅衣的父女情,難道真的如此淺薄?


    “長話短說,你打小玥主意多久了?”


    十殿的臉一瞬間變得煞白,他終於不再克製。


    “薄!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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