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看著雨神精神奕奕的模樣,從前的那尊泥像,如今是真真活過來了,這才是仙人該有的模樣。


    聽雨神這般質問她,紅衣擺了擺手:


    “我能闖什麽禍,不過是發現一處風水寶地,覺得你會喜歡,特意前來一邀。”


    雨神看著她這個閨女,清亮的眼眸之中是了然。


    她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長舒一口氣:


    “帶路吧。”


    紅衣沒想到她這麽快就答應了,還有些狐疑。


    但是雨神,細長的眉毛抬了抬:


    “這麽急著要帶我去的地方,如今倒是抬不動腳了?”


    紅衣咧嘴一笑,對著雨神伸出手。


    雨神抬手過來,相交之際,又收迴手。


    她抬眼望姻緣樹看去,輕輕一躍便到了樹梢之上,扯下了枝頭一根紅色絲帶,揣進懷裏。


    紅衣眼尖地看見了上麵的薄義二字。


    原來這就是雨神的姻緣?


    看這絲帶好像也沒有多少時日,雨神什麽時候來掛上的?


    雨神迴到她身邊,不做多言,拉住了紅衣的手,溫暖的觸感。


    神仙的掌心總是這般溫暖而充滿安全感。


    妖界·草原


    紅衣帶著雨神去了她意外發現的那片草原。


    落地之後,雨神久久沒有睜開眼睛。


    紅衣站在她身側,都能看見她長長的睫毛在微微顫抖,雨神她居然在緊張。


    “小霽,你可知道,你帶我來這裏的後果?”


    半晌,她緩緩睜開了眼睛,轉身問一旁的紅衣。


    雨神很久沒有喚過她的名字了。


    當年自己在天上為所欲為的時候,小雨神之名人盡皆知,隻有雨神會這麽喚她。


    一時間,五味雜陳。


    物是人非,放在哪裏都適用呢,而且與神仙來說,物是人非帶來的苦痛更深刻,久遠。


    “我知道,不過我後悔了,你隻需心而為,不必在意我。”


    紅衣替她理了理耳邊的碎發,一瞬間堅定了心底的想法。


    犧牲誰,她也不願意犧牲雨神,若是雨神不願意,沒人能為難她。


    妖界之主再神通廣大,他也去不了仙界。


    二人往草原中央走去,這裏沒有別的小妖,隻有成堆的羊群和馬群,自由自在,好不快樂。


    雨神腳步放得極慢,仿佛是擔心驚擾了它們。


    紅衣不再跟上錢,看這一身火紅的雨神緩緩走上錢,身影幾乎化作一個小點。


    “不跟上去?”


    紅衣早就感受到身邊有旁的存在,能在這裏做到這一步,除了薄義,她想不到別人。


    “多此一舉。”


    他從風中而來,依舊是一身舊蓑,腳步悠悠,從容不迫的模樣。


    紅衣偏頭去看這個便宜爹,他今日未帶鬥笠,頭發都幹幹淨淨地梳起來,這半邊臉頰上並沒有鱗甲,那妖冶的眼正灼灼地看著雨神的方向。


    看上去,倒不像語氣間那樣無所謂。


    “你……”


    愛她嗎?


    紅衣原本打算這麽問,可看他的眼神,又覺得這麽問實在多餘。


    再者,以薄義的態度,又怎麽會告訴她呢?


    聽到她欲言又止,薄義眼神瞥過來,嗤笑一聲:


    “還不走?”


    ……


    這就開始下逐客令了?


    過河拆橋也不見他這麽直接的。


    紅衣抓了把頭發,與他極其相似的臉頰之上同樣帶著笑:


    “我走了你欺負她怎麽辦?”


    薄義斜睨她一眼:


    “你攔得住?”


    紅衣語塞,頓了頓,還是選擇妥協,後提一步,轉身離開。


    “叫聲爹聽聽,你求的我便答應你。”


    紅某人腳下不穩,差點摔了一跤,迴頭見他戲謔地看著自己。


    下一秒,差點跌倒的人,便成了薄義。


    “爹!!!”


    因為紅衣這一聲叫的實在幹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她死後帶她來見我。”


    薄義眸光流轉,笑意更深,簡單應了一聲之後,便邁著悠然的步伐,往雨神處走去。


    這可真是撿了便宜了!


    紅某人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人間·京城


    紅衣與薄義談妥了之後,便多了底氣,走入沈元宮中的時候,風風火火,腳步匆匆。


    窗戶大開著,微涼的風吹進來,沈元斜靠在榻上,手中端著本古書,書頁被風吹的亂翻。


    他半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


    上次離開之後,紅衣便仔細思索過見清君的問題,其實當時是她著急了,若隻是簡單見一麵,托夢就行了。


    也是她來得巧,清君正好在午休,她都不用等到子夜。


    紅衣走近沈元身旁,細軟的手指點在他眉心,走入了他的夢中。


    清君·夢境


    夢中的場景與現實似乎沒有什麽區別,隻是窗外似乎有清脆的笑聲傳來。


    紅衣走到窗前,見清君站在屋簷下,遠處如安笑得正歡,手中拉著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兒。


    “清君。”


    紅衣走出房間,對他行禮。


    “擅闖他人夢境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清君笑著迴過頭來,他一身簡單的紫袍,並沒有人皇那繁雜的紋路。


    “紅衣,有事相求。”


    清君並不意外的樣子,看了看遠處的妻女,開口道,:


    “若你想知道子文的下落,那你便找錯人了,我在人間二十餘載,又怎麽會知道?”


    清君直截了當地拒絕了紅衣,義正言辭。


    她卻不惱,也不再糾纏於這件事,反而是指了指遠處和諧的畫麵。


    “凡人一生短暫,不過百餘載,清君莫菲隻想做一世夫妻?”


    “那又如何?下一世,我尋她便是。”


    “清君本事大過天,可以躲過孟婆,她不同,你怎麽肯定,她每一世,愛上的都是你呢?”


    清君的表情有些鬆動,他頓了頓,目光落到紅衣臉上,看著她眸子中的光芒:


    “除我以外,她很難再愛上誰。”


    紅衣汗顏,清君倒是十分有自知之明,而且有些自信過頭。


    “姻緣這事兒,講究的是緣分,可不是每一世,這緣分都會落到清君頭上。”


    清君的眼神變得十分危險,他眼眸一眯,看著紅衣的目光幾乎要將她撕碎:


    “你威脅我?”


    紅衣彎腰:


    “紅衣自然不敢,隻不過若換做是我,是一點風險也不願意擔的,有機會得一個永生永世相守的機會,為何要錯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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