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攸知道自己的話語現在沒有任何分量,於是他也放棄了提出自己的看法,開始跟著大家一起登山。然而就在他剛向前踏出一步的時候,地麵突然劇烈地抖動了起來。眾人都嚇了一跳,紛紛向後退去。鬼攸抬起頭——這對他來說,沒有什麽意義,因為周圍的人都在做這個動作,而以他的身高……顯然屁用都沒有。


    但是他還是在蔚藍的天空中看到了某些東西……是一架飛碟。是造烏船。鬼攸的瞳孔霎時化為點狀,造烏船怎麽會出現在這兒?它不是一直都應該在新世界廣場那一帶活動嗎……他想起之前狼吼他們曾經提起過的造烏船失控,難道造烏船已經失控到這個地方來了嗎?但鬼攸覺得,現在造烏船會出現在這兒,更像是被人刻意派來抹殺他們的。


    “大家快跑!”不知道是誰吼了這麽一句,然而大家都呆呆地站在那裏,沒有任何人行動。他們人數太多,目標太大,不管他們怎麽躲,都總會有人會這艘飛船抹殺——如果造烏船真的是來抹殺他們的話。不過鬼攸自己依舊往旁邊的空地上挪了挪。


    “造烏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終於有人喊出了他內心的疑問。這是鬼攸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身高矮是一件好事——如果造烏船想要來抹殺他的話,那麽一定會將自己周圍的高個子們給先抹殺掉。不過,造烏船出現在這裏也終歸是一個不詳的征兆……不知為何,鬼攸突然將造烏船的出現與寒鴉他們聯係到了一起。畢竟造烏船出現的時間和地點都太過可疑了……


    眼見著造烏船朝他們越來越近,最終來到了他們的頭頂,狼吼咆哮一聲:“退後!”四周的士兵們立刻聽從他的命令紛紛四散開來,可惜已經晚了。從那艘飛碟的低端,降落下一道刺眼的光柱。然後,鬼攸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那道光柱降落到了奇狼部落中的一名士兵身上,隨著一聲轟響,光芒消失了,那亞魔原本站的地方,隻剩下一個正在不停冒煙的大坑。他被抹殺了。曾經,鬼攸也數次親眼目睹過造烏船抹殺人類的情景,但沒有一次給他的震撼這麽大……就在他的眼前,是他的盟友,也是他不願意看到死亡的人,可是卻就這麽消失了……鬼攸聞到硝煙的味道。


    “還愣著幹什麽!快跑啊!”狼吼在那邊大吼著,然後親自斷後,讓他們這些士兵離開這片森林。可是在這過程中,造烏船卻還是不停地在降下光柱抹殺他們的士兵……雖然還沒有來到他的頭上,不過鬼攸也仍然看得心驚膽戰。


    最後他們仍然沒能逃離造烏船的魔爪,是那艘飛碟自己停了下來,似乎它也有每一次抹殺人數的上限。到最後,他們逃出了這片森林,迴到了那片田野是那個,他們原本的這支團隊已經少了十幾人。鬼攸仍然驚魂未定,大口喘著粗氣,一名斷掌部落的士兵好心地停下來等他,鬼攸心頭一暖,剛剛沒命地奔跑讓他氣喘籲籲,而他遭受的都是來自那些奇狼部落士兵的鄙夷目光,仿佛在嘲笑他才跑了這麽點路就累得不行。


    “造烏船……出事了……”他聽見自己這麽說道。而他說出的是一個人盡皆知的事實。鬼攸快步跟上了大部隊,他總算是來到了狼吼的身旁。“該死……現在,我們該怎麽辦?”我們應該盡快把造烏船的這件事給解決。鬼攸當然知道,但畢竟現在狼吼才是這裏的老大,有什麽命令還是要狼吼親自來下達才行。


    “先迴營地吧。”狼吼這麽說道。鬼攸迴頭望了一眼他的隊伍,不得不承認狼吼說的確實有道理:經過剛剛的造烏船事件,現在幾乎所有的士兵都還沒有從驚恐中恢複過來,要是現在再下達命令,肯定會對他們造成更大的打擊吧。


    當他們迴到奇狼部落的時候,已經是傍晚。鬼攸讓他的部下們都迴營休息了,他自己則在稍稍休息了一會兒之後便跟著奇狼部落的士兵們來到了狼吼的部落那裏召開會議。這裏的所有人都是奇狼士兵,偏偏隻有他一人是斷掌部落的,讓鬼攸覺得自己在這群人中就是一個異類——而似乎這裏的大部分士兵都這麽想,不過石人似乎並沒有流『露』出這樣的想法,事實上,他那張闊臉上除了嚴肅看不出其他任何神『色』。


    “好了,根據今天白天發生的事,想必各位也都已經知道,現在召集大家來,是要說些什麽了。”石人一字一句地說著,“今天各位也都看見了造烏船的狀態,正如穆宮隱大人所說,造烏船現在已經是徹底陷入了失控中。而處在失控狀態下的造烏船,對人們的威脅極大,因為它不再有抹殺限製,開始了無差別抹殺——甚至連亞魔也逃不過那艘飛碟。今天一天,我們就已經失去了十四名忠誠的部下。”其中還有兩人是我斷掌部落的成員。鬼攸心想。多虧了今天的造烏船事件,這樣一來他在團隊中所能信任的士兵就更少了。


    “對於我們來說,現在我們需要解決的問題有兩個。”狼吼不緊不慢地說道,鬼攸知道他開始布置任務了。每當狼吼給部下傳達指令的時候,他說話的語氣都是這般毫無抑揚頓挫……不過今天,鬼攸從他的話音中聽出了些許的差別,顯然今天的事件對狼吼的打擊也很大。“首先便是剛才提到的造烏船失控事件,另一個便是一直以來我們都在追查的亞魔叛『亂』事件。”他的那張闊臉毫無表情,但聲音如鉛般沉重,“而今天,造烏船出現的地方,正是我們所懷疑的叛軍的根據地,如果將這兩件事聯係起來的話,不排除這樣的可能:這造烏船並不是單純地失控,它是被那些叛軍通過某種途徑給控製住了,所以才會正好出現在我們的上空,對我們的士兵進行抹殺。”鬼攸讚同狼吼的說法,他自己也是這麽認為的,隻是不知道,狼吼對於這樣一起嚴重的事件會如何處理了,畢竟如果他們兩個的猜測沒錯的話,那麽寒鴉他們很可能掌握了連他們都不知道的技術——連造烏船都能控製的話,那些叛軍的威脅又加大了好幾倍。而按照鬼攸自己的想法,他肯定是會將這兩件事整合到一起,合並起來共同處理,爭取在最短的時間裏將效率最大化,從而將這兩件事一起解決。


    然而狼吼卻說道:“這樣吧,雖然這兩件事有好很大的可能『性』是同一起事件,不過我覺得還是兩件事情分開來調查好——雖然所有的時間會更長,投入的人員也會更多,不過對於當下的我們來說可能是最安全的方法了。”這倒是鬼攸沒有想到的,恐怕這也是他和狼吼理念上的一個分歧。“我們分兩路,一隊繼續在那片森林中調查叛軍的蹤跡,另一隊將造烏船的事情上報,和人類聯手共同處理那失控的造烏船。因為考慮到如果兩件事一起調查的話,我們很可能會再次受到來自造烏船的襲擊,所以還是這樣做比較保險一點。你們的看法呢?”


    他的最後一句話,突然讓鬼攸明白過來,狼吼為什麽會這麽得民心了。鬼攸自己以前在斷掌部落開會的時候,從來都隻是簡單地將任務下達下去,從來不會詢問部下的看法。而狼吼卻在他的那番話結束之後加上了這麽一句拉攏人心的話,讓鬼攸不得不為之讚歎。可能正是因為我以前沒有好好考慮過部下的看法,才會讓寒鴉他們離開吧……也許最初的時候就改變策略,這樣反而更好。鬼攸想道,畢竟他是亞魔部落中的唯一一個侏儒首領,如果他不表現得強硬一些,直接用命令的口味布置任務的話,恐怕沒有多少人會聽他的話吧——當然咯,現在也還是沒有多少人。鬼攸隻能苦笑。


    而既然狼吼這麽問了,當然沒有人任何人表現出異議,於是乎,最終所有人都接受了狼吼的命令——包括鬼攸。原本他作為斷掌部落的首領,應該是可以和狼吼平起平坐的,但現在鬼攸卻覺得自己也是個卑微的部下。他坐在一旁的角落裏,默默地聽完狼吼的話,然後說道:“我申請讓我的斷掌部落調查那支叛軍,其他的交給你們好了。”


    狼吼略略有些吃驚,隨後便點了點頭。鬼攸認為寒鴉他們會反叛是自己的過錯,所以他才主動請命去調查叛軍的事。不過,他現在心中依然還有一絲擔憂:要是他現在的部下,見到了叛軍中給他曾經的部下,這些昔日戰友相見,因為念舊情而下不了手該怎麽辦……鬼攸無奈又絕望地苦笑著,這一切都是自己捅出來的簍子,隻有他自己解決了才能讓他心安。


    這場會議就這麽結束了,鬼攸疲憊地迴到了自己的營地中,打算明天將他斷掌部落的任務告訴自己的那些部下。於是他第二天就早早地起來了,卻在他的兵營門口看見了稻妻大人的身影。席俊哲……鬼攸向來對麵前的這個男人無甚好感,甚至有些厭惡他。不僅因為他從前聽到的那些關於席俊哲的傳聞,也因為他的作風……席俊哲是一個十分殘忍的人。大早上的,鬼攸不禁發起抖來。每次他見到席俊哲,總是無法克製地顫抖,仿佛有什麽死掉的東西在貼著自己皮膚滑動。雖然鬼攸這邊沒有人親身體驗過稻妻大人的殘忍,不過光看他的眼神以及嘴角揚起的笑容,鬼攸就已經能夠感受到那份冰冷的殘酷了——常年被人譏諷的生活,已經讓鬼攸學會了從一個人臉上的神態看出他是一個怎樣『性』格的人。


    “喲,鬼攸大人,你起床啦!”席俊哲的那雙小黑眼睛中毫無笑意,“是這樣的,我都已經從狼吼那裏聽說了,看來你要帶兵去捉拿那些你曾經的部下啊?真是個負責人的好人。不過,我這裏有一個新的任務要交給你,你看看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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