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翼低下頭繼續整理台板,希望陳老師沒有把注意力放到自己這邊——昨天他也參與了跟蹤的行動。不過好在,陳老師此刻的注意力好像都集中在了那群看照片的人身上:“昨天那麽晚了,有那個時間早就迴家好好複習了!都初一的人了還這麽不讓人省心。”最後她嗔怪道。教室裏一片寂靜,最後席英睿開口道:“陳老師……您消消氣。不過話說迴來,這老師真年輕真漂亮。”虹翼覺得他的出發點確實是想要緩解一下氣氛,但顯然談及林老師的事情讓陳老師更憤怒了。但陳老師沒有再發怒,不屑一顧地說道:“年輕什麽呀,跟我一屆的。”


    “哦,那年紀應該也不小了吧。”英睿一邊看著照片一說道,仿佛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段秀涵拚命地給他使眼『色』,他這才反應過來,陳老師正用能把人殺死的目光看著他。“啊不不,陳老師,我不是那個意思。”席英睿立刻堆笑,“我是說她看上去這麽年輕,跟您肯定不是一屆的。不不不不,我是說她這麽不年輕,跟您肯定是一屆的。啊呸,不對……”陳老師沒再給他解釋的機會,也沒有說什麽,直接扭頭氣衝衝地跑掉了。下一秒英睿已經被身旁的幾個朋友摁倒在桌上,朝著走廊大喊著:“喂陳老師你別走啊!陳老師!你最年輕,你最漂亮了!誒陳老師!”


    虹翼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捂著嘴笑了起來,轉過頭時視線不經意飄到了寧早倩的身上。她也在笑。他臉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了,然後趕緊轉過身去,一想到早倩的事情,他就怎麽也笑不出來。他就是這樣軟弱的一個人啊……從他受到周欣媛的微信的那一刻開始,他就一直不敢麵對寧早倩。一看見她,他就會想到那六個多月後即將到來的分離。這是最讓他痛苦的一點。他想要好好向她道別,甚至想要挽留她,可是無論他想的是什麽,他都開不了口。


    晚上迴到家,他覺得自己和寧早倩之間什麽都沒能改變。他打開自己的電腦,今天下午的兩節副科全都變成了數學課,李老師讓他們自修,所以他在學校就把大部分作業做完了。他將word文檔打開,空閑的時候他就會寫寫小說,但距離他上一次寫小說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看著這篇文章,他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寧早倩。


    “戀愛不是機會,我覺得它是一種意誌。”他握鼠標的右手五指開開合合,這時候傷口已經完全愈合,已經看不見那個小傷疤了,但這卻變成了他的習慣動作。他不知道寧早倩對自己的看法,他們兩人在這件事上都極度靦腆,不知道該怎麽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對寧早倩的感情是怎樣的。他肯定是喜歡她的,最初的時候肯定喜歡她,可是現在呢?我愛她嗎?說是“愛”的話他覺得太輕浮草率,說是“初戀”的話他又覺得自己沒那個資格。


    不知不覺間,他就用鍵盤在word文檔中打出了一行字:“你這樣的個『性』,是不會有人喜歡上你的。你真的需要改變自己的『性』格了。”


    ***


    他輕輕地撫『摸』著被自己係在盔甲上的那個小小的繩結,然後來到了建交使館的門口。後來他想了很久,在不通報人類上級的同時,對寒鴉等人叛變之事也必須有一個對策,而要解決這件事顯然靠他們斷掌部落自己的人是不行的,因為幾個叛徒本身也是斷掌部落的士兵。他又不想讓其他部落的亞魔參與進來,省得被笑話。最後他想到了這個地方,這裏麵的人是專門處理地球人、魔星人和亞魔三個種族之間產生的各種衝突的。


    如果自己以亞魔的身姿出現在這裏的話,估計會引來很多人的注意力吧。不過鬼攸早就習慣了人們的注視,不論是在亞魔兵營中還是在人類群體中,他長成這個樣子都會是其他人目光的集中點。亞魔加侏儒,可以可以。他吹著口哨,來到了使館門口,結果被攔了下來。保安用他出生起便一直受到的目光輕蔑地瞥了他一眼:“亞魔來這裏幹什麽?”那保安是個矮個子,一顆禿頭,幾乎沒下巴,長了一雙小眼睛,活像隻鼴鼠。


    “解決民事糾紛。”鬼攸輕描淡寫地說,然後就打算進去,但是被保安輕而易舉地攔住了:“找誰?有預約嗎?”


    “預約倒沒有,所以不管找誰都可以。”他聳聳肩說道,“是個人就來吧,我無所謂。”保安似乎被他這樣輕浮的態度給熱鬧了:“你以為這裏是什麽地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沒有預約你改天再來吧,裏麵的人都很忙的。”


    “我覺得這裏是兩個星球之間建交的使館,本來就是解決人們的各種問題的。”鬼攸死皮賴臉道,“而我正是無數人民中的一員,有什麽理由不能進去?”這下他成功地讓那名保安發飆了:“我說你這小不點怎麽這麽不講道理?有事先預約是規定,誰都不能打破這個規定。”


    “規則定了就是給人打破的嘛!”鬼攸說道,“順便說一下,我確實是個小不點沒錯,不過我自認為我的官在我這個小群體裏還是很大的,好歹我是亞魔士兵斷掌部落的首領鬼攸,你就通融一下,找個人出來讓我見見吧。”他覺得這個理由不足以說服麵前這位保安,因為在人類的眼中,亞魔裏再大的官都不足一提。這名長得像鼴鼠的保安嗤之以鼻地哼笑一聲:“鬼攸是吧?從來沒聽說過。你以為這裏麵的人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這樣,你先告訴我你來這裏是幹什麽的,如果有什麽事情的話可以跟你說。”你?你行嗎?鬼攸懷疑地打量了他一番,保安被這種目光盯得很不爽。“喂,你到底有沒有事?”他吼道。


    廢話,我沒事來這裏幹什麽。鬼攸覺得自己被懷疑是來挑事的,但他無論如何都不想被自己部下之間的事情告訴麵前的這個無名小卒。就算他知道了也幫不了自己,而且如果他口風不緊,和狐朋狗友喝酒吃飯的時候不小心把這件事說了出去,那鬼攸可就貽笑大方了。於是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算了算了,我改天再來吧。”


    “這樣就對了。”保安滿意地說道。鬼攸不自然地將手貼在腰旁,大搖大擺地走了起來,打算拂袖而去。結果這時候,他看見一名女『性』從建交使館中走了出來。這人好像叫……海瀾?這張臉鬼攸認識,他曾經在行政樓的電視中看見過她上新聞,是使館中的重要領事,而且她本身就是魔星人。如果把事情跟她說的話應該會很可靠,因為她身為魔星人應該不會蠢到把事情告訴異族地球人。於是,他又衝了過去,保安見狀趕緊把他攔住,鬼攸朝那鼴鼠保安吐了口痰,然後攔到了海瀾的麵前。對方看見他這個侏儒亞魔很是吃驚,“你想幹什麽?”


    “您是叫海瀾吧?”鬼攸禮貌地問道,然後得意地看了一眼那邊正在清理腳上他吐的唾沫的保安。屁嘞,你才攔不了我。海瀾奇怪地看著他,然後點了點頭:“你是來找我的?”顯然她很不可置信,因為亞魔很少會主動去找魔星人——他們亞魔,都是被魔星人遺棄的孩子啊!但鬼攸還是微笑著點頭道:“海瀾女士,這裏說話不方便,我們能私下裏說嗎?”


    “是公事還是私事?”海瀾明顯不願意,而看樣子無論鬼攸怎麽迴答,她都不會跟自己說。如果說是公事的話海瀾肯定會要求直接在這裏說清楚解決掉;如果說是私事的話,海瀾肯定不會相信自己會和一個素不相識的亞魔有什麽私人恩怨,絕對會把他當作搗『亂』的,然而直接走掉。鬼攸尋找著一個可以讓海瀾信服的理由,然後開口說道:“是關於亞魔和魔星人之間即將爆發出戰爭的潛在危機的事情。您可以跟我來一下嗎?”他用這個理由把海瀾唬住了,對方明顯一愣,然後自覺地跟他來到了使館後麵的一座沒什麽人的公園中。


    “海瀾女士,我叫做鬼攸,是亞魔士兵斷掌部落的首領。”他上來先自報家門。“是這樣的,幾個月前我的部下中曾有一人違反我的命令,私自帶兵攻打了南宮附中,好在沒有太大損傷。後來我把那個叫寒鴉的抗命者關進了牢房中,可是最近我卻發現,除了寒鴉,我的部落中還有其他的人也懷有謀反之心。”他停在了這裏,觀察海瀾的反應。他發現自己提到南宮附中被入侵的事件的時候,她明顯是知道這件事的。


    “說來慚愧,我之前已經發現了他們的叛變之心,可現在還是讓他們逃跑了。”他苦笑道。石人……你現在究竟在哪裏?“根據我的推測,他們前往了原生亞魔的部落心澤村,混在了平民之中,似乎是打算召集兵力聯合亞魔謀反。”


    “造反的對象是魔星人?”海瀾問道。果然她是魔星人,更加關心自己的同胞一些。鬼攸心想,但搖了搖頭:“也有可能是人類。因為人類長期采取對我們——對他們的打壓政策,所以他們一直憋了這麽久也是正常的。而這份心現在可能終於要爆發出來了,他們可能會聯合魔星人共同對抗人類。大人,您是不想看見自己的種族和自己朋友的種族成為敵人的吧?”他循循善誘,海瀾沉默了。公園中風很大,一時間隻能聽見風聲。樹葉颯颯作響,兩人緘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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