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繞開了虹翼的事情,英睿很高興,然後跟著兩人前往那家掛著tornado招牌的電玩樂園,一進去他就被裏麵琳琅滿目的遊戲項目給驚呆了。其實這種地方他以前去過,但沒有一次來過規模這麽大的地方。他的嘴巴都合不攏了,習俊良在旁邊捅了他一下:“行了,把嘴巴閉上,別丟人現眼了。”原來我就是來丟人現眼的嗎?被他這麽一說,英睿的心情又不好了起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他的臉再次沉了下來。


    “喂,你們兩個過來一下!”秀涵在前麵叫道,“要玩這個嗎?”他指著一台老虎機。“這玩意……真有年代感啊!”習俊良感歎道,英睿待在一旁,沒有發表任何評論。兩人都沒有注意到他神『色』的轉變,習俊良從口袋裏掏出零錢:“行吧,那就玩一把——隻能一把啊,不能玩太久,我對這東西有點陰影。”


    “什麽?陰影?什麽陰影啊?”段秀涵立刻來了興趣。習俊良不肯說,秀涵就在那邊撓他的癢癢,『逼』著他說出來。英睿看著這兩人在自己的麵前打鬧,突然覺得自己也像虹翼一樣,無法融入他們的世界了。不過最後他還是跟著兩人玩了一次,但他的運氣很差,什麽也沒贏。後來他們一致認為,還是1v1比較適合他們,而且這裏還可以玩大型網遊,沒必要局限在老虎機上。


    輪到席英睿和習俊良單挑了,然而英睿想著虹翼和銀夏的事情,不知不覺就走神了。他很快輸了比賽,習俊良很掃興,把位置讓給了段秀涵。“英睿,你今天不在狀態嘛!”秀涵抱怨道,“一次都沒贏過。跟我就算了,你居然連習俊良這種家夥都贏不了?”


    “喂你什麽意思啊!”旁邊的習俊良不滿了。英睿幹澀地笑笑,沒說什麽。秀涵關切地問:“你是不是真沒睡好?要不你先迴去補一覺吧?”


    “沒事,我是誰啊,通宵二十四小時都不帶喘的!”英睿拍拍自己的胸脯,然後和秀涵開始單挑。沒有任何懸念的,他又輸了。他放下手柄,讓習俊良來代替自己。這時候一旁看手機的俊良突然叫了起來:“哎呀我去,新老師?”


    “啥玩意?”秀涵跳了過來,和俊良一起看他的朋友圈,並將上麵的文字念了出來:“‘今天去青雲初中看了老朋友,她本來是青雲初中的語文老師,不過現在不在那裏幹了,要轉來我們南宮附中繼續當語文老師。加油哦麽麽噠,在新的環境裏重新開始吧!’這是陳老師發的?”


    “對啊,很奇怪吧。”習俊良說,“我們陳老師作為一個已經三十歲馬上就要奔四的當代知『性』女士,居然還會發這樣的朋友圈。”


    “不不不,我比較關心的是,陳老師一個教音樂的,她的老朋友怎麽會是語文老師?”秀涵奇怪地問。俊良天經地義地說道:“那是當然的啦!反正都是師範的,一個教音樂,一個教語文,很正常,有什麽好奇怪的。”但段秀涵還是覺得很奇怪,他『揉』了『揉』鼻子,然後朝英睿看了過來:“喂,英睿你怎麽看?”


    “啊?我?”遊離於他們世界之外的席英睿一下子被叫到自己的名字,有點沒反應過來。“我覺得,我覺得銀老師挺好的,有新的語文老師加入也跟我們關係不大。”段秀涵『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你今天怎麽這麽不好奇了?女老師誒!你一般不都是會說,哎呀,是個女老師呢,不知道長得怎麽樣呢?要是『性』感可愛就好了呢……之類的嗎?”他模仿著英睿的語氣說道,把英睿看得直犯惡心。他別過頭去:“老師的事情我也管不著啊,而且新老師也不可能把銀老師的位子頂掉,自己來教我們的吧?”


    “這倒是的。”習俊良表示同意。英睿稍微地笑了一下,同時看見了秀涵看自己的眼神。“拜托,你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他無奈地雙手一攤,“我真的什麽事都沒有!”但秀涵絕對沒有相信他的話,但也沒有再追問下去。唉,要是虹翼也有秀涵那樣的情商就好了。結果之後打遊戲的時候他的心思都沒放在遊戲上,弄得自己每次都輸,大家都很掃興。最終給他還是道了個歉,說自己有點累了,便迴到了家裏。


    他開始抱怨自己昨天晚上為什麽要熬夜打遊戲。迴到家之後就迎來了姑姑一頓劈頭蓋臉的罵,說他沒有吃早飯,沒有刷牙洗臉就跑到了外麵,還不跟她說一聲,讓她擔心得要死。英睿沒有接腔,徑自迴到了自己的房間中。


    那天晚上他又做夢了。他原以為今天下午自己都在電玩樂園中,做的肯定都是充滿刀光劍影的遊戲夢,然而他卻夢迴到那個晚上,他在書店被虹翼放鴿子的那個晚上。他們之間的隔閡,恐怕從那個時候就開始了吧。夢裏,他在書店中父親和銀老師,還有從那艘可怕的飛碟上降落下來的數不盡的亞魔士兵。但是,印象最深的還是《沒有名字的人》,那本描寫無名氏的書。


    ***


    “戀愛不是機會,我覺得它是一種意誌。”虹翼躺在床上,又想到了這句話。他將手枕在腦袋後麵,看著天花板,久久無法入睡。她也要走了啊……那天晚上,周欣媛給自己發來的那則消息,“早倩初二的時候要去美國當交換生了,你打算在六月份的時候跟她道別嗎?”這則消息被他反複看了一遍又一遍,確定周欣媛沒有戲弄自己的理由後,他選擇了沉默。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六月份對現在來說還太早了,可是他又害怕真的到了那個時候,自己還是說不出口。他就抱著這樣的心情,沉沉地入睡了。


    第二天上學的時候,他來到教室裏,仍然沉浸在這樣的心緒中。他甚至都不敢去看坐在自己左邊的寧早倩,害怕一看見她就無法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而且最近,早倩也不再看自己了,發現這一點後讓虹翼變得十分沮喪。


    “喂喂,你聽說了嗎?”班級裏又開始吵鬧起來,是段秀涵和李浩文那群人。“聽說我們學校要來一個新的女老師哦!是教語文的。”段秀涵這麽告訴李浩文。新老師?不過虹翼覺得,就算來了新老師,跟他們關係也不大,畢竟他們已經有銀老師了,而銀老師可謂是非常得民心,大家都很尊敬他,沒必要換老師,因此他不知道秀涵在興奮個什麽勁。


    虹翼發現,現在任何事情好像都不能讓自己提起興趣,他心中隻有那一片陰雲——寧早倩即將去美國當交換生的事情占據了他的心頭。當他剛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有一瞬間甚至想過和店長說,他初二要去美國讀書,但理由肯定不是這麽好編的,所以他最終放棄了。於是,分別的恐懼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頭。


    下午有一節音樂課,陳老師沒有上新課,而是讓大家自由組合,想唱歌的人就唱歌,不想唱的人就可以隨便聊天,理由是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陳老師打算就把進度停止到這裏。課上他發著呆,想著以前早倩曾經在課上當中唱過的《遙遠唿聲的彼岸》,她唱得真的很好,離開之後恐怕就再也聽不到她唱這首歌了吧。雖然他知道隻是去幾個月而已,可是即便是這樣他也無法忍受,無法接受寧早倩即將離開的這個事實。


    “你們發現了嗎?”坐在前排的周欣媛跟旁邊的幾個人竊竊私語,其實她完全沒有必要壓低聲音,因為尹安彤正在用著她那粗啞的嗓子在台上高聲歌唱(用英睿的話來說就是“河東獅吼”,虹翼真不知道她是怎麽進合唱隊的),歌聲完全可以蓋過周欣媛的聲音。“陳老師今天好像化妝了哦!”她對身邊的潘清懿說道。


    “哇,是啊,口紅塗得好紅。”潘清懿表示。周欣媛拍了拍她:“那是複古紅啦。”陳老師化不化妝都跟自己關係不大,所以虹翼沒有放在心上。這時他聽到一旁的席英睿對李浩文說道:“你知道嗎,那個新的語文老師是陳老師的老朋友哦!”


    “這麽神奇的嗎?”李浩文很驚訝,“音樂老師和語文老師會是朋友?”


    “對啊,還是一個師範大學的。”英睿用更加不可置信的語氣說道。虹翼也很訝異,不得不說陳老師的人緣真廣,居然還能和本來是外校的語文老師扯上關係。陳老師也是個挺好的老師,虹翼在心裏這麽評價,她授課有方,該放鬆的時候放鬆(比如現在),該批評的時候也會毫不留情地指責。這麽想著,他又想到秋遊的時候陳老師收走自己手機的事情。雖然他自己非常不滿意,但是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陳老師的做法正是一個好老師,秉公無私,處理事情不帶任何感情,就算平時陳老師比較偏愛自己,他真的犯錯的時候陳老師也會對他展開嚴厲的批評。


    下課後他們就立刻進入了緊張的測驗中。李老師給他們來了個下馬威,成了三門主科中最先開始測驗的一門,上來就是一套去年的期末考卷。本來相對於語文和英語來說,數學就不是虹翼的強項,而且就和英睿說的一樣,去年的考試還這麽難,最後一大題他絞盡腦汁也沒有任何頭緒。不過按照英睿的理論,今年這一屆的考試應該會簡單一點吧,但是他不能抱有僥幸。


    考試考完試卷被收上去之後,大家立刻哀聲大喊起來,而徐雯茜已經跑到了尹安彤那邊和她對答案。虹翼『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發,打算背上書包走人。這次考試耗死了他太多的腦細胞,他得迴家好好休息一下。顯然大多數人也和他抱有一樣的想法。席英睿成了第一個衝出教室的人,他帶動了一大批男生,大家都走出了教室,隻有劉偉伯還留在教室裏和一群女生討論題目,並且不出意料地再次和尹安彤爭吵了起來。虹翼在他的背後翻了個白眼,然後走出了教室。臨行前,他迴頭看了一眼寧早倩,她正笑著和周欣媛聊天,他笑了一下,然後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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