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那名流浪漢的親屬的對話令銀夏在意。當時在聽到流浪漢的那番言論後,銀夏帶著能量碎片重新迴到了飛碟出現的地方進行調查。在那個遍地落葉,陰冷刺骨的環繞式封閉的空間……但卻一無所獲。迴來後他得知那名流浪漢接受了采訪,因此一直尾隨在他的後麵,卻親眼目睹了那人被飛碟降下的光柱殺害。那種無力感……機會轉瞬即逝,他無法救下他。從那時起,他就堅定了要找到這一切真相的原因。他尋訪各處,終於找到了那名流浪漢的親屬。


    為了真相而戰鬥嗎?倒是和他很像呢。迴憶牽動了銀夏的嘴角,『露』出微笑。那時的他,也將尋找真相作為自己的目標,而持續作為行星守護者迪厄斯與魔獸戰鬥著。但無論從何種角度而言,都已經今非昔比。敵人不再是魔獸,而行星守護者也不存在了。銀夏到廚房給自己泡了杯熱茶,然後重新坐迴到電腦桌前。夾在寫字台下的是一張線索脈絡圖,親手畫下有助於他更好地梳理這些事之間的關係。


    在一番遊說下,他終於獲得了那家人的許可,進入了他們的房子裏與之交談——當然圍繞的話題就是流浪漢本人。最初的時候銀夏很奇怪,為什麽這樣一個父母健在,有親人有朋友的人會甘願做一名社會底層的流浪漢,但後來經過與他父母的談話,銀夏明白了。那個流浪漢起先是個普通大學生,但為了向不理解他的父母證明自己的能力,放棄了學位,一個人來到上海打拚。在出發前,他和父母鬧翻過。當時脾氣急躁的父親丟下一句話,直接導致了日後他淪落到如此境地。在聆聽兩個老人敘述的時候,銀夏仿佛能清晰地聽見那句話。“在外麵混,有本事就別花老子的錢!”


    從進入南宮附中開始,他見識到了許多和家人關係不好的學生。好像李升他們班就有兩個,好像是郭玉婷和段秀涵吧?那兩個孩子都生活在單親家庭——對了,還有特殊情況的席英睿和虹翼。不過這流浪漢雖然是個大學生,但心情基本和銀夏所熟知的那些父子矛盾的心情相同,因此銀夏能夠理解;同樣的,他也能夠理解當時放下這句狠話的父親的心態。但那是他們自家的矛盾,銀夏沒有選擇去調解。而且木已成舟,為時已晚,從交談的口氣中銀夏也能聽得出來那個父親對自己說的話非常後悔。


    後來事實證明,那流浪漢並沒有他認為的那樣的實力。他沒有得到賞識,他在各個職位間跳來跳去,居無定所,漂泊流離。終於他變得一貧如洗,卻又不敢放下麵子迴到父母身邊。但其實那時候,他的雙親就已經放心不下,舉家搬到了上海。賣了自己原先的房子,靠著各種關係借錢,從銀行貸款,在大城市中買下了一套更貴的住所。而流浪在外的孩子依然不知情。但兩位老人知道他們兒子的情況時,那流浪漢已經失去了對生活的信心,認為整個世界都是虛假的。他對這個世界抱有不滿——甚至是比不滿更負麵的情緒,他憎恨這個世界。


    當他的父母打算提出見麵,將他接迴來的時候,卻接到了孩子死亡的噩耗。事已至此,銀夏成功從他們身上打聽到了那個被飛碟抹殺的流浪漢的情況,同時他也感受到了他們至今都無法接受孩子的死。


    然而這兩位老人因為傷心過度而語無倫次,銀夏很難從他們的話中找到有用的線索。但經過層層抽絲剝繭,他終於找到了一個重要的細節:在他遇見那個流浪漢,聽見那一通不信任新世界的說辭之前,他就以前顯『露』出了對這個新世界的不滿。這是非常重要的一點,因為在之後的尋訪過程中,銀夏發現其他的受害者基本上也都是心存不滿。但僅僅因為這樣就遭到抹殺未免也太……不對,他突然想到,說不定我也已經被列入到暗殺名單中了呢。銀夏苦笑。


    這樣想著,不知不覺就度過了一個夜晚。看來思考這些問題可以讓頭腦保持清醒啊,他得出結論。隨著窗戶突然破碎的轟然巨響,他原本昏沉的身軀一下子活躍了起來,徹底清醒過來。他從電腦椅前蹦起來,下意識地抄起寫字台上的能量碎片。


    來者是兩名亞魔。果然又是這樣的傳達方式。銀夏攥緊手中的碎片,看來他還在追查這件事已經曝光了,但對方卻沒有戰鬥的意圖。它們手中雖然持著冷兵器,卻沒有進一步行動,率先對銀夏吼道:“立刻銷毀你這裏的所有筆記!否則我們立刻就會對南宮附中的師生展開屠殺!”銀夏注意到兩名亞魔之中沒有侏儒,而且兩人都有耳朵。是另外兩個士兵嗎?銀夏向後退了幾步,“我不會屈服。”他用自己最堅定的口氣說道。


    “那我們就走著瞧吧。到時候如果屠殺開始,害死他們的也是你。”一名亞魔威脅道。它的腳下全都是窗玻璃的碎渣。它有雙灰『色』眸子,瘦得像把尖刀;而另一名士兵右半邊臉形容憔悴,有著銳利顴骨和濃眉黑眼。它有個鷹鉤大鼻,發『色』深而纖細。它故意把頭發留長,梳到一邊,因為它另半邊臉半根頭發也沒有。它左半邊臉爛成一團。耳朵整塊燒蝕,隻剩下一個洞。眼睛雖沒瞎,但周圍全是大塊扭曲的瘡疤,光滑的黑皮膚硬得跟皮革一樣,其上布滿了麻點和坑凹,以及一道道扯動就現出潤紅的裂縫。它下巴被燒焦的部分,則隱約可以見骨。果然亞魔中都是些殘疾怪胎,也難怪它們會遭到人類的唾棄。“你如果再繼續調查,會知道下場的:這隻是我們的第一個警告,繼續下去的話還有更嚴重的結果等著你。”那個半邊臉被燒焦的亞魔高傲地說道,“最後告訴你,謹記本人的名字吧,我是斷掌部落的寒鴉。”它用鼻孔對著銀夏,仿佛那是什麽至高無上的榮譽。


    銀夏的大腦飛速旋轉,還是先委曲求全比較保險,他可以將戰線拉長,不信扳不倒這群人。但還在他思索的間隙,那兩個亞魔又從原來的地方跳窗離開了。真是像電影的特工啊,尤其是那個叫寒鴉的,以為自己有多大本事?銀夏在心底嘲笑。但它們的威脅真的讓他笑不出來。寒鴉的身上有股殺氣,讓銀夏相信它真的會做出那種傷天害理的事情。而且,它身上的那股殺氣似乎並不是針對銀夏,而是針對人類這個群體。僅僅是看著,銀夏就能感受到從它身上爆發出來的對人類的深絕恨意。它恨他們。銀夏突然明白了這點。


    他感到一股寒意自地麵席卷而上,猶如深幽地底的冰冷氣息;不安迅速在他心中蔓延。他潛意識中已經反應過來,當他意識到時,他已經將電腦中的那些文件刪除了。他深吸一口氣,然後迅速將床板翻起來,將那張手寫的線索脈絡圖壓在了床板底下。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但他就是這麽做了,被他不經思索的意誌驅使著。


    無論他在做什麽,他都不會讓那所中學的人受到一絲傷害。他不會再看到任何人死在自己麵前。


    ***


    “負二又七分之五的絕對值的倒數是幾?”這行字赫然映入席英睿的眼簾。不知不覺這場考試就開始了,上午第三節課和下午第二節課分別進行兩場考試,而現在已經是第二場考試。當然,英睿已經對這種水準的考試習慣了——並不是說習慣了題目,而是習慣了它們的出現頻率。而對於這張卷子上的題目,英睿可以說有百分之四十都是一竅不通,能合格就已經是萬幸了。


    他看著卷子上的題目,仿佛又看見了李老師那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不過他已經習慣了,正如他習慣了這些大大小小的考試。在數學方麵,他是最不讓李老師省心的一個。英睿有自知之明,不過他從沒想過去改變什麽。


    保持現狀吧,先撐過這學期,下半學期再開始考慮出路,反正離中考還有兩年多呢。但顯然,這次考試是李老師借著年級組長的身份實現透『露』給他們的,其他班級都是突擊考;而對於擁有額外的時間複習的他們來說,如果再看不好,恐怕就連李老師那樣的人都不會有好臉『色』吧。盡管平日裏李老師總是笑嘻嘻樂嗬嗬的,可是一旦進入上課或考試狀態,他就會板起一張臉,以各種犀利的嘲諷對付英睿。


    他們的班主任年紀頗大,約莫四十幾歲,頭發雖已逐漸稀少,但身體仍舊健壯。有一次英睿看見李老師繞著『操』場慢跑,立刻和身邊的秀涵分享了這神奇的一幕。李老師竟然也會跑步?真是少見啊。要不是校內不允許帶手機,英睿早就把這離奇的一幕拍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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