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全班的同學都炸成了一鍋粥,大家都在討論關於虹翼那天穿上鎧甲保護寧早倩的事,虹翼再一次成為了全班人的聚焦點。後來他也嚐試自己在家裏穿過鎧甲,然而那股能量卻再也出現不了,恐怕隻有在情況緊急的時刻,他才能在無意識中穿上行星守護者的鎧甲吧。出了這件事後,段秀涵天天跑過來問他關於鎧甲的事情,問得虹翼都煩了;然而席英睿好像就這樣漸漸與自己疏遠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當時救下了寧早倩卻沒能救下他的原因。但是早倩就在他的身邊,而英睿座位的距離隔自己那麽遠,他跑過去肯定來不及,所以才選擇救下了寧早倩。然而現在,席英睿好像就因為這點和他鬧別扭了,他找他說話他都對自己愛搭不理的——就和自己以前對待他的態度一樣,他覺得英睿是在報複自己。


    對於自己像銀老師那樣穿上鎧甲這件事,別人是怎麽想的他根本就不關心,他真正在乎的是寧早倩的看法。然而無論是在女生們的口中,還是在各種遙遠裏,他都沒聽見寧早倩對自己救下了她這件事發表任何評論。或許她在心裏還是很感激自己的吧,畢竟這是救命之恩,然而她卻沒有將這份感謝表現出來,之後也沒和虹翼說太多話。看她這樣的表現,以前是絕不會出現這種情況,更讓虹翼清楚,她已經徹底討厭自己,對自己沒有任何感情了。


    她會討厭自己,就是因為自己一直都沒能向她說出自己的真心話。虹翼有想過,如果自己現在再去向她表白的話,她會不會迴心轉意。不過他很快就放棄了這個念頭:恐怕現在再表白他一樣也還是會被拒絕的。而且那些表白的話語,諸如“喜歡你”之類的話,他都已經寫在了那本書中送給了早倩,他不知道早倩有沒有讀過那本書,就算她讀過了,虹翼覺得她對自己的態度也不會變,因為她已經徹底對自己失去信心了。隻敢用這種方式表白的他,在寧早倩的麵前根本抬不起頭來。


    在印刷出來之後,他自己也看過《邂逅在水杉樹下》一遍,覺得能夠修改潤『色』的地方還有許多,但當時急著見麵,沒有仔細斟酌就印刷了出來送給早倩了,那麽迫切地想要將自己那些衷心的話語傳達給她。而恐怕那時候的他,根本不知道就算再見一千次,也同樣無法開口。虹翼惱恨地審問自己,這樣的他,就如同席英睿所說的那樣,根本就沒有被人喜歡的資格!他的五指開開合合,他根本就沒有好好去爭取過,現在被拋棄了,是他罪有應得啊……既然寧早倩已經不再喜歡自己,他知道自己就應該這樣放棄,甚至應該和早倩說分手。但是,他們根本就從來沒有在一起過,又哪有“分手”這一說呢?他總是這樣,還沒有嚐試就退縮了……他知道自己渾身都是缺點,可早倩當時還是喜歡著自己。可到了現在,他甚至都不知道當時早倩為什麽會喜歡上自己了。


    “虹翼,怎麽了?怎麽這麽消沉?”段秀涵湊到他的麵前,但虹翼搖了搖頭,不去看他:“沒什麽……有點累了。”說著,他將頭埋到了雙臂之下,秀涵見到他『露』出這樣的反應,也就沒說什麽,離開了他的身邊,留下虹翼一個人孤獨地待在這裏。喂,別走啊!他在心中叫著秀涵的名字。迴來,陪我說說話,聊聊天也好,不要讓我就這麽一個人待在這裏啊……可是,是他自己的話語趕走了段秀涵,怨不得別人。


    終於放學了,他又在學校裏度過了這樣一整天的漫長煎熬的日子。他迴到書店,沒精打采地跟養父打了個招唿,然後就上樓了,每一個腳步都掩飾不了他現在的疲倦與落寞。他來到閣樓,進入自己的房間,將書本往寫字台上一丟,然後躺到了床上。


    他不知道店長是什麽時候上來的。當他意識到的時候,他的養父已經默默地站在了自己房間的門口,就這樣看著他。恐怕他在那裏站了已經好一會兒了吧……但是虹翼完全沒注意到他已經上來了。他從床上坐了起來,有氣無力地問道:“嘿,有事嗎?”


    “虹翼,你最近很不正常啊。”舒翰才用嚴肅的口吻說道。虹翼隻是蒼白無力地笑笑:“真棒,你也看出來了……”


    “從寒假到現在,你就一直是這個精神狀態。”店長說,“虹翼,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僅精神會崩潰掉,身體上也會出『毛』病的。”


    “別擔心,我很好,隻是臨近期末考試,壓力有點大。”虹翼裝出一臉輕鬆的樣子,從床上下來,打開書包拿出了自己的作業,暗示店長他現在要做作業了,請他出去。然而他的養父站在那裏,紋絲不動:“虹翼,都快一個學期了,你這一個學期都是這樣的精神狀態……感覺就像在夢遊,精神恍惚,神誌不清。”


    “很棒。”虹翼輕輕地道了句,然後拿出自己的筆袋,強迫自己開始在店長的麵前完成今天的數學作業。隻有數學,能讓他暫時忘記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全神貫注地去演算,因為其他科目的作業對他來說太容易完成了。但店長還是沒有離開,他說道:“你不就是為了那個女孩子的事情而在煩心嗎?不就是最近跟她斷了來往嗎?”虹翼握著筆寫字的右手停住了。他愣了一會兒,沒有迴話,然後繼續做著自己的作業。既然養父都已經知道了,他倒要聽聽他會怎麽說。


    “寒假開始的時候,你把她約出來過對吧?然而你卻什麽話都沒能對他說。”店長說道,“從那天開始,你就不正常了。每天吃飯都吃不好,總是很早就去睡覺,很晚才起來,根本不像你之前那樣勤快,我粥還沒燒好你就起來了。你每天睡覺的時間越來越長,我擔心的時間也越來越長。虹翼,你考慮過我嗎?”


    “果然……”虹翼聽見自己的聲音軟綿綿的,沒有任何力氣,“果然你那天就是在偷聽。你根本就沒有聽音樂吧?也罷,我早該料到的,畢竟你把我這個孤兒給撿了迴來,從一開始就是這樣一個愛管閑事的人……”他這麽說道,卻發現店長的臉『色』變得十分憤怒,然後在厚重的眼袋下又顯出了無限的悲傷,虹翼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但他依然沒有去改正。


    “虹翼,你說我多管閑事?”店長的聲音在顫抖,“虹翼……你真的是這麽想的嗎?至今為止我所為你做的一切,都是在多管閑事?你以為我是為什麽才把你帶到我身邊,把你撫養長大的?你忘了你媽媽的願望了嗎?”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那個意思。”虹翼默默地說,“隻是覺得,最近有點煩躁而已……說話比較衝,請你見諒。”


    “虹翼,你那天什麽話都沒能說是不是?”店長明知故問。虹翼知道他都聽到了,自己也沒必要迴答,等待他繼續說下去。“你沒能向她表白,所以覺得自己讓她失望了對嗎?也因為這點,你們在學校裏也沒能說話。你覺得你被她討厭了,所以才會這麽消沉。”


    “那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啊!”虹翼不冷不熱地說道,開始研究起這道數學題,但是那些文字無法進入他的視線,在他的眼前漂浮著。這時,店長說道:“虹翼,問你一個問題,你究竟是把我當朋友還是當父親?”


    “都有吧。”虹翼默默地說,他覺得自己的父親隻有一個,而那個真正的父親早就死在了與潘多拉的戰鬥中,現在自己麵前的這個,充其量隻不過是個替代品而已——而且比起他真正父親的那一輩人的年齡,舒翰才也實在是太年輕了。但店長對於他的這個迴答沒有表示什麽,他隻是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那麽,虹翼,我希望你能聽我一句話。不是作為長輩,而是作為朋友的一句勸告。如果你真的愛她,就應該將自己的真心好好告訴她,而不是像剛才那樣躺在床上自責。她不是要去美國了嗎?如果你現在再不說,還想等到什麽時候?以後都沒有機會了。沒有人可以為了你,放棄自己的生活,去心甘情願地等一輩子。”


    養父說的這些話,虹翼又何嚐不知道呢?“我知道的啊……”他無奈地說,在草稿紙上『亂』寫『亂』劃。可正是因為他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像現在糾結,像現在這樣如此萎靡不振的啊!他沒有說下去,沒再搭理舒翰才,但是心裏卻因為他的這一番話而更加焦慮起來:到了新的城市後,寧早倩會遇見新的同學,交到新的朋友,甚至會喜歡上新的人……難道他就要就此放棄,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他絕對不想看見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眼前嗎?當她從美國迴來的時候,可能就會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和自己的那些朋友們聊起了自己在美國遇見的人,在美國喜歡的人……他就坐在她的旁邊,到那時候聽到她說出這些話,心裏又會怎麽想呢?虹翼懊惱地閉上了眼睛。


    “算了……虹翼,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當然,作為你的養父,我隻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成長就好。”店長說著,關上了房門。“但是,看見你現在為了那個女孩的事情這樣頹廢,肯定是是不快樂的吧?所以我才會對你說這些話……在你向她訴說自己的心意後,訴說自己想要永遠和她在一起的想法後,和她作出約定後,你就會有拚命去努力的動力了。到那個時候你會不會快樂我不知道,但是像現在這樣,你肯定不會快樂。所以,為了爭取那一份幸福和快樂,現在不努力怎麽行呢?”舒翰才的這番話,在門外響起。


    虹翼趴在寫字台上,不知道過會兒吃晚飯的時候該以何種表情去麵對自己的養父。如果他能這麽輕易就被人說動的話,還用得著糾結到現在?如果他能僅僅因為這幾句話就重新燃起信念,去麵對寧早倩的話,也不用像現在這樣煩惱了。


    之後的幾天,就算是聽到了養父在這些話,他發現自己依舊沒變。他的憂慮與日俱增。雖然他在日常生活中,將自己恐懼埋藏在沉著冷靜的麵具之下,但它依舊存在,並隨著手表上走過的每一個小時不斷增長。白天他焦慮不安,晚上則輾轉反側,睡不著覺。


    他還是那樣在日常生活中逃避寧早倩……逃避他自己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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