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墨來到怒江的第七個月,不但與村裏人熟絡了,且幾乎與附近幾個村鎮的人都認識了。他開始指導村裏人種大棚蔬菜,又出了怒江一趟,買迴一些核桃苗迴來,說要在這裏試一試能不能種核桃。


    楊徽起初以為他隻是賴在這裏,如今看來他確實是在這裏考察,確實是想在怒江開辟一番事業的。她見到這樣的和墨,覺得他還是如過去一般,有用不盡的點子也有用不完的熱情。要說有什麽變化了,那便是臉皮變厚了,總是纏著她,也不怕別人笑話。


    一進入十一月份,怒江峽穀的氣溫便驟然變冷,晝夜溫差相差更大了,夜晚不燒起火塘怕是寒冷難入眠。


    楊徽將水壺放在火塘三腳架上燒,從一旁拿了快織好的羊毛毛衣,繼續織起來。學校的工作很忙,她每天要備課、上課、改作業改卷子、輔導學生,每天都忙到天黑才能迴家來,臨睡前擠出這麽點時間打毛衣,打了三個月終於有了些成果。


    這些羊毛線是村裏養了羊的大叔剃下綿羊毛後嬢嬢們手工撚成的。羊毛要先去除油脂與雜質,烘幹後用針梳疏成羊毛條,再將毛條一邊拉長拉細一邊撚成線,最終便成了毛線。每年的綿羊羊毛賣出去後,總會剩下一些來,能做成一兩件毛衣。


    楊徽想著羊毛珍貴,撚線的工序複雜辛苦,最初不肯收。可大叔說,多虧了楊徽堅持把村裏幾個成績差的孩子揪迴學校讀書,又總是給他們輔導功課,他們才能考去縣裏讀中學,說什麽也要給楊徽表達心意。他們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隻能將這些毛線送給楊徽,叫她一定要收下。


    楊徽拿了這些毛線就開始打毛衣,算著入冬之前應該是可以織好的。


    窗外風聲驟起,唿唿地吹著窗戶,那響聲多少令人有些膽顫心驚。楊徽突然想起有扇窗子的窗欞鬆了還未來得及釘上,怕是頂不住這狂風,趕緊放下毛衣準備去加固,哪知一陣狂風刮過,那扇窗子便“砰”的一聲被風衝破了,風唿嘯灌入屋子裏,火塘的火苗奄奄一息。


    楊徽趕緊從屋子角落裏找了錘子和釘子出來,繞到門外找了木板要去釘窗戶。剛走幾步便撞了個人,她抬頭看見是和墨,愣了一會兒。


    “你出來做什麽?迴屋去,我來釘。”和墨從她手裏奪走木板和工具,走到窗子前去釘窗戶。大風刮得楊徽耳朵疼,聲音大得很,讓她什麽都聽不清了。她愣愣地站了一會兒,轉身迴屋。


    十幾分鍾後和墨釘好了窗子,推門而入,又轉身趕緊將門關嚴實了,把唿唿大作的風關在門外。


    “要變天了,我不放心你,來看看。”和墨頭發被吹得有些淩亂,他渾身上下都被這風攪得亂得很。


    楊徽抬頭見他耳朵凍得通紅,便從被窩裏拿了一個熱水袋出來給他揣著,和墨一看那熱水袋,笑起來:“我還怕我買的熱水袋你不用。”這個熱水袋是他幾個月前給她新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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