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迴南溪,楊徽去做了許多事情。


    她先迴了三平壩,與和墨一道把兩間屋子都收拾了一番,洗了床單晾曬被子,鋪好鋪蓋又洗刷了許多東西,打開門窗通風曬太陽,前後收拾了兩天,這屋子才有了點能住人的樣子。


    和墨與她一起去昆明的時候已經退了南溪的租房,期間迴南溪辦事都是暫時借住在田向明在鎮上租的房子裏,如今楊徽迴來了,便讓他住到三平壩來,說要過年了,借住在別人家裏不太好,不如迴三平壩來,與三平壩的熟人們一起過年。


    和墨沒有拒絕。兩人剛迴三平壩便去看了王愛華和其他人,這麽串門串了兩天,把各家都走了一遍。


    王愛華和馮富林見到楊徽人又長高了一些,氣色也好了許多,提起學校的事情時神采奕奕的,心裏也替她感到開心。便問起楊徽在學校的學習和生活,跟她說如果需要他們幫忙,不管是什麽事情,一定要跟他們說。聊著這些話,兩人又想起楊建國,拉著楊徽的手說:“你爺爺一定為你感到驕傲,你要好好學習,將來考上大學,你就是我們三平壩,我們南溪第一個大學生,以後別人都不能瞧不起我們。敢瞧不起我們,先培養出一個大學生再說。”


    楊徽聽著這些話,又是想笑又是想哭的,目光落在兩位老人家身上,見他們似乎又蒼老憔悴了一些,身上的病痛也多了許多,心裏多少有些酸酸的不痛快。


    種莊稼的人便是這樣,年輕時不計健康地勞作,夏天泡水裏,冬天踩泥裏,年紀大了各種病痛便顯示出來了。


    楊徽之前便聽馮子賢說,上個月王愛華摔了一跤去衛生所看病,醫生檢查出他消化道毛病不小,胃腸道有炎症,腸胃功能紊亂,肝功能也有些異常。醫生勸他好好休養,不要再幹重活累活,飲食上也要注意,不能再吃冷菜冷飯了。


    馮富林最近的身子也大不如從前了,患了腰間盤突出,彎腰疼得很,很少下地了。還好家裏兩個兒子勤勞肯幹,農活的事情由他們去操心,他可以與老板在家做些輕便的家務活。馮子賢如今也已經長大成人,還與和墨一同投資種香蕉,這倒是讓馮富林可以頤養天年了。


    王愛華就沒有他這般幸運了。王文飛一直下落不明,王開暢又是個沒定性的,家裏的事情都落在兩位老人和馬秀秀身上,這幾年馬秀秀越發忙碌,人仿佛老了十來歲,性子也變得安靜了很多。王福芳說馬秀秀現在每天累得很,連與人吵架鬧脾氣的心思都沒有了。他們倒是有些想念那個大嗓門滿村子罵王開暢的馬秀秀了。


    楊徽聽著這些些事情,隻能感慨歲月變遷中人無法扭轉的生老病死,她已經親眼看著爺爺離她而去,最終她還要看著這些熟悉的左鄰右舍慢慢老去死去。


    這是誰都無法改變的客觀規律與人生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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