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季格外溫暖一些,正午過後陽光投進教室裏來,曬得桌麵也暖暖的。


    楊徽吃過午飯,和其他值日的同學一起去把碗洗了,便拿了本寫作的指導書,坐在乒乓球台上曬太陽看書。她背對著陽光,頭發和後背都曬得有些發熱了,手裏的書也翻到了末尾。


    或許因為看得入迷,楊徽沒有注意到身後的腳步聲,直到聽見身側有人叫了一聲,她嚇得顫了顫,思緒這才從文字之間抽離。


    “馮子賢?”楊徽看見身側站著的人,喜出望外,趕緊合上書,從乒乓球台上跳下來,“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去河口打工了嗎?”


    馮子賢和其他初三同學一樣,畢了業就各自有了去向,很少有人再迴到學校來玩了。


    馮子賢最終是聽了馮學文的話,到河口一家紡織廠去做事。對於這樣的結果,楊徽並不意外,馮子賢家裏人並不支持他讀書,快九歲了馮學文才肯送他來上學,期間總是讓他曠課迴去種地。其實馮子賢成績並不算差,按照老師的說法,他努力一把考上高中是沒有問題的。


    但這件事已經塵埃落定,馮子賢的去向也已明了,再難改變了。


    馮子賢手裏提了一袋子砍好的甘蔗,遞給楊徽說:“我在河口買的,這種甘蔗好吃,其他地方的人都來河口這邊買甘蔗迴去的,你嚐嚐。”


    這一點馮子賢倒是沒有誇口,河口的甘蔗確實甘甜多汁。楊徽接過來,謝了他,與他聊起雙方的近況。


    馮子賢隻說他去紡織廠當修理工,紡織廠女工多,紡織工、檔車工、整理工和操作工都是女工,男人能做的事情不多。工作的環境也不太好,又悶又熱的,大概有40度。不過給的錢不少,每個月能節省一些帶迴家來。


    馮子賢還說,馮學文最近又提起去版納種香蕉的事情,這麽多年了他總是放不下這個心願,就像王洪林一樣,總是想著去昆明種花。大概這些願望成了他們長久以來的某個方向,有了這個方向,他們的人生才有了不一樣的樂趣。


    說到最後,馮子賢看看楊徽手裏的書,話在嘴邊吞吐片刻後脫了出來:“你的事情我聽說了一點……那個時候我不在南溪,在的話我一定幫你去揍他們的。華爺爺跟我說,他去找楊興國算賬,你沒讓。”


    再提起這件事,楊徽已經沒有了當時的恐懼。當時三平壩的村民也聽說了這件事,紛紛要為楊徽出頭,都讓楊徽攔下來了。那時楊徽沒有多餘的想法,她隻是不想再讓任何人因為她的事情而陷入紛爭。


    她依舊不知道和墨用了什麽辦法,令楊興國和陶翠沒再來打攪她。她沒法原諒陶翠,可她沒有想過去報複或者怎樣,事情已經發生,無論做什麽也無法令她的心境恢複到從前的狀態。再者,她不願意再麵對他們,隻想躲得遠遠的。


    如今,楊徽也不想再去細想這些令她難過與煩惱的事情,一心隻想著為來年的中考做好準備,隻有那樣她才能夠變得強大起來,能夠給自己足夠的保護,不用再擔驚受怕,也不必讓和墨再為她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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