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麻子對楊徽的招惹觸斷了和墨心底最後一根弦。


    當年和墨便認為他應該要做點什麽,為那些女孩做點什麽。可他到底還小,隻是用小孩子認為的最惡劣的方式去對付劉麻子。到如今,在黑暗中沉淪過一年的和墨,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少年,他見過刀影血光,見過兇殘與醜惡,那不是小孩子可以看的事情。可他都看過了。


    所以他開始懂得,原來對付一個你想對付的人,可以采取這樣的方式。


    那就是讓他徹底消失。


    “和墨,你跟我迴南溪好不好?”


    “以後你也不要再做不好的事情了,和鴻叔也一定希望你做個好人,將來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


    楊徽的話撞進了他的腦海中,也撞入了他心靈最陰暗的角落裏,仿佛有一股生命力,將和墨內心斷掉的那根弦又續了起來。


    和墨往前走了幾步,縱身一躍,躍入河中,把劉麻子撈了起來。


    劉麻子精神幾近崩潰,他在生死邊緣掙紮了這麽一番,以為自己就要完了,如今被和墨這麽一撈,迴到生的世界中,一時間竟然有了劫後餘生的激動與感悟,嚎啕大哭起來。


    等他冷靜些許後,看見和墨起身,把上身的衣服脫下來擰幹了水,背著他朝夜色中走去。


    劉麻子心下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憤怒至極地朝和墨大吼一聲:“你個崽子想殺我噶!”


    和墨停住了腳步。


    他沒有迴頭,站在黑夜中依舊像是一尊羅刹雕像。


    “是,我恨不得殺了你。你以後最好規矩點,如果讓我知道你再做這種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我沒爹沒媽,不怕死,你聽懂了嗎?”


    和墨的聲音裏透著與這個夜晚同樣的涼意,他渾身也散著涼意,就那麽走了。


    劉麻子身子抖了一抖,也不知是因河水太涼而顫抖,還是因為和墨這番話而顫抖。


    *


    深夜,楊徽在床上躺了許久後,情緒平緩了許多,心理上的恐懼褪去,身體上便感受到了饑餓。


    她摸摸索索地起身,下床出門,想去煮個包穀吃,這剛打開裏屋的門,便看見和墨正坐在門邊,靠在門框上睡著了。


    楊徽微怔。


    和墨聽見響動醒過來,警覺地直起身子看向楊徽,見她安然無恙,這才鬆了口氣:“怎麽了?怎麽起來了?”


    楊徽詫異道:“你怎麽不迴房間去睡覺啊?”


    和墨笑笑,沒解釋這件事。他不敢離開楊徽這裏,怕她做噩夢,怕她哭,也怕她出什麽事情。


    “起來想做什麽?上廁所嗎?”和墨問道。


    楊徽搖頭,說她餓了,想煮包穀吃。


    和墨讓她在屋裏等,自己出門去給她煮吃的。楊徽聽著屋外灶台那裏的響動,怎麽也閑不下來,出去給和墨打下手。


    和墨沒煮包穀,倒是把水燒熱了,從屋裏找出一捆掛麵,又從簍子裏拿了兩個雞蛋出來,給楊徽下麵條吃。


    楊徽有些驚訝,她不記得家裏有雞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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