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敢保證沒有了?他發燒,咳嗽,不是傳染病是什麽。反正沒人敢靠近他,你想去就去,被傳染了不要怪我。”小哥不再囉嗦,轉身迴網吧去了。


    楊徽看向那條路,抬腿便向前去,很快就找到了小哥說的那個房子。房子的門沒鎖,楊徽推開門進去,借了夜晚的餘光看見床上蜷著一個人。


    這個房子比和鴻從前在南溪鎮租的那個還小一些,隻夠放下一張床,東西都堆在床底下,亂糟糟的,隔壁屋外堆了許多廢品,廢品的味道便穿了過來,很不好聞。


    她心頭一緊,奔過去叫了幾聲“和墨”,和墨卻隻是蜷著身子,偶爾發出一聲呻吟,沒給她任何迴應。


    楊徽摸索著找到了房間的燈,便看清楚了和墨的模樣。


    他額頭上的傷口裂開了,鮮血染紅了大半的紗布,整個人蜷在床上打寒戰。地上都是嘔吐物,散發腐爛的氣味。


    楊徽伸手去探他的額頭,燙得嚇人。


    楊徽仿佛又迴到楊建國發燒的那個夜晚,後來她所經曆的悲傷、絕望與死別,都是從那個夜晚開始的。


    不會的。


    和墨不會跟爺爺一樣的。


    楊徽內心的恐懼像毒藻一樣,迅速蔓延她全身的血液,她覺得她渾身冷得很,強迫自己幾次,終於冷靜下來,撒腿往屋外跑,去敲隔壁房間的門。


    無人響應。


    楊徽來不及想其他的,迴到和墨的房間,在房間翻了一會兒,在和墨外套口袋裏翻出一些錢,又從自己口袋裏拿了所有錢出來,一起揣起來。


    她現在很清楚這樣的事情了,她要送和墨去醫院,去醫院就要有錢,不然醫院不會給他們治病的。


    她找好了錢,便過去要扶起和墨,誰想此刻和墨竟然有了意識,用了力氣掙脫楊徽的手,迷迷糊糊地說:“你要帶我去哪?”


    楊徽愣了一瞬,又去扶他:“我帶你去醫院。”


    “不,我不要去醫院。”和墨手上的力道更重了,甚至推開了楊徽,“我不去醫院,我不去……”


    楊徽不知道身體極度虛弱的和墨哪來的力氣推開她,也不知道他為何排斥去醫院,但她心裏清楚得很,和墨這樣的情況,非去醫院不可。


    楊徽再一次去扶和墨,這迴和墨伸手抓了床頭的板子,仿佛用了所有剩餘的力氣與楊徽拉扯,怎麽都不肯放手。


    “我不去醫院……不去……我會被他打死的……會死的……”


    和墨依舊閉著雙眼,口中卻喃喃自語著。


    楊徽聽清了他的話,隻覺得震驚與不解。她思考了一會兒,問和墨:“醫院那邊有人對你不好?那個欺負你的人在醫院是嗎?”


    和墨沒有接她的話,雙手卻還是僅僅抓著床板,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來,可見他用力之大。


    片刻後,楊徽聽見他細碎的聲音:“徽徽……求你……不要讓我去那裏……”


    楊徽的心裏一疼。


    她從來沒有見過和墨求什麽人,更沒有見他這般脆弱無助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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