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河口的那天晚上,楊徽在車站的椅子上睡了一晚,第二天天還沒亮,便一路問路走去了有南溪鎮客車的車站,折騰一番終於迴到了三平壩。


    這一趟奔波,她整個人又瘦了一圈,原本營養不良的她,臉色更差了。可楊徽覺得很開心,因為爺爺能夠住進醫院,能夠接受治療,也不再像從前那樣難受了。


    她相信,等爺爺出院迴來,他一定能夠活得很久,很久。


    三平壩的人都來看望楊徽,問楊建國的情況。楊徽一一與他們說了,還說他們遇到了很好的醫生和護士,病房的叔叔們也很好,倒是沒有告訴他們在昆明遇到的困難,更沒有提那個她近乎絕望的夜晚。


    大夥兒聽了,隻覺得楊徽可真是太勇敢了,敢一個人在昆明給爺爺找醫院治病,還敢一個人在醫院照顧爺爺。


    對於這些表揚,楊徽隻是笑笑。


    王開暢默默聽楊徽講那些事情,隻覺得自己比楊徽大幾歲,卻沒有她那樣了不起。


    那時,王開暢似乎看到了他與楊徽的差距。楊徽身上仿佛帶著一圈光芒,那光芒就像太陽那樣明亮與溫暖,那是平常人不敢直視、更不敢去觸碰的光芒。


    王開暢想,他們同在一個地方出生,同在一個地方長大,上一樣的學,讀一樣的書,可楊徽卻像是泥土裏長出的蘭花,他卻像花壇裏長出的一根雜草。


    念及此,王開暢便將許多情緒藏在心裏,那些情緒他也還說不明白,隻是令他有些悸動。這一藏,便藏了一生。


    楊建國住院期間,三平壩還發生了一件事,王文飛不知從哪跟人學了賭博,跑到隔壁鎮子上去打牌賭錢,賭輸了便去借錢,最後被討債上的追上門,連夜跑了。


    他這一跑不打緊,要緊的是他把自己的新媳婦和孩子拋下了,討債的便去找他新媳婦,天天鬧,這女人實在受不了,把王文飛的孩子往三平壩一放,人便沒了蹤影。


    討債的人還不放棄,追到三平壩來,把王愛華家值錢的東西搬了許多走,王福芳被這事氣得病倒,王愛華要照顧她,又要看著田裏的事情,分身乏術,便去求馬秀秀迴來。去了幾趟,真的把馬秀秀給請迴來了。


    大家都覺得稀奇,這馬秀秀走的時候那樣決絕,而且這婚也已經離了,算是斷得一幹二淨的,怎麽現在還肯迴來?


    別人不懂,潔潔卻略能猜到一二。她與楊徽說,別看馬秀秀這個人強勢又彪悍,她是很心軟的。她在三平壩這個家十幾年,怎麽能沒有一點感情?王愛華夫婦從前待她也不薄,她估計是見到老人家無人照顧,王開暢也無人照顧,這才迴來持家的。


    潔潔又唏噓道:“她還不隻是要照顧公公和兒子,還要照顧自己老公跟別的女人生的孩子,哎,難為她了。”


    楊徽覺得更不可思議了。難道王文飛和他的新媳婦,真的不要這個孩子了?孩子那麽小,他們怎麽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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