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楊建國便推了推馮富林拿錢的手,輕聲說道:“那你還是給我留著……說老實話,我也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其他人的錢要還,楊徽以後也需要這些錢噶。”


    馮富林明白楊建國的想法,便遵從他的意願,將那些錢又收了起來。


    從南溪鎮去昆明的路程很遠,楊建國幾人先到了河口,路上遇到暴雨,車不好走,耽擱了一些時候,到達河口的時候已經將近半夜。


    河口有幾個客運站,南溪鎮來的車與昆明來的車停的客運站不同,兩個車站之間距離還不短。車站附近的招待所沒有空房,幾人走了好長一段路也沒有找到新的招待所。最後是一位摩托三輪的運貨大叔見這幾個又是老又是小的,在路上步履蹣跚地走,出於好心把幾人送到能夠坐昆明方向客車的客運站,那時已經將近淩晨兩點,便在附近的招待所開了間鍾點房,勉強過了一夜。


    楊建國自從患病以後,消化係統極其不好,不管吃沒吃東西,腸胃總是不舒服,過一陣子便要去上廁所。


    楊徽每次扶著他去招待所附近的公廁,站在外邊等他,心裏總會掙紮。有個聲音對自己說,她必須要送阿爺去昆明看病,另一個聲音又對她說,看吧看吧,你非要去昆明,這麽折騰阿爺,阿爺會被你害死的。


    這兩種聲音一直折磨著她,讓她身心幾乎臨近崩潰。可最後的信念告訴她,她想讓阿爺活著,阿爺自己也想活著,那就必須去昆明。


    無論有多少困難,她都必須送阿爺去昆明。


    好在第二天,楊建國的精神好了一些,能吃點東西了,楊徽便請張雁秋帶爺爺去吃早餐,她先去排隊買票。


    去往昆明的車輛每天隻有上午和下午兩趟,旅客很多,楊徽七點鍾進售票大廳的時候,那裏已經拍了許多人,看起來都是淩晨便開始來排隊了。


    楊徽排在隊伍後麵,等到最後也沒能買上票。


    楊徽心覺自責,心想如果自己再考慮得周到點,應該事先就問別人,到昆明的票好不好買,要不要提前排隊。隻是她也是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買票坐長途車,哪裏知道這些事情。


    楊建國並沒有怪她,反倒笑嘻嘻地說,不要緊,這樣他正好可以在河口休息一天。


    於是幾人便又多續了一天的房間,為了省錢,他們三人隻開了一間房,楊建國是病人,必須要睡床。楊徽把床給楊建國和張雁秋睡,自己在椅子上將就。


    白天,楊建國還有些精神,跟楊徽講起他年輕時候來河口的情形。


    他說那時候沒有汽車,他們都是坐馬車和騾車過來的,有時候沒有馬也沒有騾子,他們就靠走的。從南溪走到河口要好幾天,所以要帶很多的幹糧。有的路段不好走,晚上會遇到兇猛動物,有時還會遇到打劫的壞人。


    楊徽聽著那些事,看向爺爺時,隻覺得爺爺的眸子裏泛著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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