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一直鼓勵學生們拾金不昧,那首“我在馬路邊撿到一分錢,把它交給警察叔叔手裏邊”的歌曲,學生們倒唱如流。於是大家爭相做好事,每天都想著能撿到鑰匙、零錢,而後高高興興地送到辦公室,得到老師的表揚。


    這對學生們來說,是無比光榮的事情。


    楊徽看著公告黑板上的名字,再低頭看到自己胸前的紅領巾與胳膊上戴著的兩道杠,便覺得心裏有了幾分愧疚。


    她來過辦公室許多次,來給老師送作業、送卷子,來跟老師借書,或是來拿獎狀……


    可唯獨沒有來接受過批評。


    楊徽深知,一個“好學生”不該與別人打架,可她卻做了。她想起爺爺跟她說過的,人做錯了事情,要勇於認錯,知錯就改。


    是呐,做錯了就要去改正。


    楊徽掙紮過了,便邁開步子走進教室。


    三年級這節課是體育課,其他老師大多都去上課了,剩下的老師見陳曦有話與幾個學生說,便默契地找了理由先撤出辦公室,把空間留給他們。


    楊徽進去的時候,陳曦正坐在辦公位置上,那幾個與她打架的高年級學生也在,身邊還站了極為家長。


    楊徽見幾位大人向她投來不太友好的目光,心裏又是一緊,腳步也有些慌。


    “哦,楊徽,你來了。先過來吧。”陳曦倒是沒有多少表情變化,還是與平時一樣,招招手叫楊徽過去。


    楊徽仿佛有了救星,趕緊朝陳曦的方向快步走去。這才走了幾步,便聽見有一位家長提高了嗓音說道:“這個就是楊徽?你爸媽呢?怎麽不來?”


    楊徽立下頓住了腳步,有些無措地看看那位問話的家長。她不懂,為什麽她爸媽要來?


    陳曦開口截了話:“楊徽她家長沒有時間,再說了,也不是特別嚴重的事情,我們私底下和解就行了。”


    “怎麽不嚴重了!”另一位家長的聲音尖銳得像鐵片刮過鐵器的聲音,“沒看到我家小孩被打成什麽樣子了嗎!”


    楊徽隻覺得耳膜被震得疼,但她把話聽得明明白白的。她雖然與那幾個人打架,但她以一敵眾,怎麽可能占便宜?到最後她都沒能打到他們,怎麽就把他們“打成什麽樣子了”?


    楊徽疑惑得很,抬頭去看站在那位說話家長身邊的男同學,隻見他額頭上腫了一塊,貼著紗布。楊徽驚得張了張嘴,那根本不是她打的。


    “不是我打的,我沒有打他。”楊徽眸子裏含著水光,定定看著那位家長和他身旁站著的男生。


    那個男生見楊徽盯著他瞧,不由得縮了縮頭,一言不發。


    那家長聽見楊徽迴嘴,更是氣惱,伸出了手指指著楊徽道:“不是你打的還有誰打的!你爸媽沒教你,做人要誠實?!”


    這句話戳到了楊徽心底的痛處。她從來不知道,原來沒有父母的陪伴與教導,也能成為別人指著她脊梁骨指責的把柄。


    陳曦趕緊站起身來,擋到楊徽麵前,向家長說道:“有話好好說,你是個大人,哪裏能說這種話來刺激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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