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帝王,舒載筠可以說是絕對的合格,甚至是一種絕對的優秀,隻怕是這舒國曆史上,再沒有誰可以就此成為了跟他一眼比肩的帝王本尊了,但是——


    除了這個帝王的一切本質之外,他本身就不適合,或者說本身就不該這樣去勉強的將感情的東西夾雜其中,畢竟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那便是從頭到尾的徹底利用,以及那一次又一次的被利用,甚至到了最後都無法分得清什麽才是真正的利用,什麽隻是被附帶的利用。


    但是,如果說,這些行為都對宣瑜無所謂的話,那麽此刻的她也不會如此的失望,麵對一個早已就看清楚的人,她有什麽可以失望的意義麽?


    然而任何的人都不會在麵對這種時刻不去將內心裏麵僅存剩下的好感而消散完全了,本來還以為可以對待生命有著另外一層意義的宣瑜,此刻才真正的明白,自己已經無法在這樣的位麵裏麵存活下去了。


    如果這是一場必須勝利的遊戲,那麽她也要就此成為了這掌管所有一切的主人,而並非是讓別人來掌管了自己的命運,無論之前的種種,此刻的她算是真正的明白了,隻有將全部的一切就此把握住,才會不讓自己陷入在這樣的困局裏麵,無論自己要麵對的是什麽,最終的結果也隻能由自己來把握。


    距離宣瑜跟舒載筠兩人真正吵架翻臉後,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在這一個月的時間內,無論是宣瑜,還是舒載筠,兩人都不曾見麵,甚至也不曾交談,隻是都沉浸在了彼此自己的心事裏麵而無法自拔了,甚至於外麵的傳聞也就此展開,然而每個被猜忌出來的話題也都無端的影響著整個後宮裏麵的局勢。


    “唉……這聖上跟皇後娘娘兩人已經這樣這麽久了,難道以後都要這樣下去麽?”


    不僅是後宮裏麵的其他女人們也都是紛紛的猜忌不停,甚至連這心瑜殿內的奴才們也都議論紛紛,卻還是要小心翼翼的免得被荃芳姑姑聽見了去,如今正是處於一個人心惶惶的時候,荃芳姑姑更是對待下麵的奴才嚴厲的訓斥著,不允許他們對聖上和宣瑜的事情進行無端的猜測,更不會允許他們在背後亂說話,所以——


    大家也都是紛紛躲起來互相小聲議論著而已,可是即便如此,真正該說清楚的事情,到底是要說個清楚的,比如。


    “心嬪娘娘請稍後,奴才這就前去通傳一聲。”


    “辛苦了,倘若皇後娘娘在休息的話,那本宮也就不打擾了。”


    “心嬪娘娘客氣了,奴才會給皇後娘娘說明您的來意的。”


    荃芳姑姑此刻倒是沒有功夫去管帶底下的奴才們了,畢竟宣瑜這樣的情況早已是讓明裏暗裏的人擔心又著急呢,哪裏肯真的放任不管去?


    於是,當這心嬪也被請來了這心瑜殿內好跟宣瑜溝通一番的時候,這荃芳姑姑當然是要一百個歡迎和款待的,隻見她一改往日的態度,甚是熱情的招唿這心嬪等人入座,然而——


    即便是如此,宣瑜依舊是沒有打算見麵,並且連荃芳姑姑的話也未曾聽進去,隻是始終保持著沉默。


    “娘娘,奴婢知道您心裏有些委屈,也是極其不好受的,但是還請娘娘不要這樣跟自己作對,說句奴婢們不該說的話,這個世上的事情那裏都是完全的呢,這原本就是有缺有圓的才好,無論是娘娘您自個,還是聖上那邊,其實這些天來都不怎麽好受,這一點,奴婢也是看在眼中,記在心裏的,可是奴婢也明白娘娘您心裏麵的感觸,隻是奴婢希望娘娘您能夠早一點走出這樣的困局,也不要將自己深陷其中,興許這樣您和聖上都會好受一些呢。”


    其實,荃芳姑姑的話說的沒錯,無論是對於立後還是廢後,其實事情本身都沒有那麽簡單,當初宣瑜也明白自己被推舉上了皇後的位置,本身就並非是完全出於舒載筠對自己的感情或者是其他,這原本就是一場交易或者是一場不得不就此進行的自保行為。


    隻是當舒載筠給於自己的答案並非是自己查詢到的那個結果的時候,宣瑜依舊會體會到自己被欺騙後的感受,也依舊是一種被迫去完成某些事情的無奈。


    但是,也僅僅是出於了這樣的無奈,才會讓宣瑜在這樣的事情之中更加清楚的明白了自己在立場和位置,任何人都想要就此去掌握了這一切以及這些行為的標準,除了是因為那些事情的本身沒有了這樣的意義之外,我們還需要去理解這其中的問題不同點。


    沒有人可以從一開始就真正的完全理解和掌握每一件事的根本,或者是每一件事情的始末極其本身的原因,誰會從最初的點上就明白了這樣道理的背後代表了怎樣的意義,誰會一開始就看清楚好於壞等本質和區別,大多數的我們都是在這樣前進的道路上麵一點點的迷失了自己的同時,也找迴了另一個就此被平衡點上懸掛著的自己。


    於是,宣瑜忽而想通了,也明白了,無論自己要怎麽去做,都是要打破現在這樣的一個格局,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很想就此消失,至少不會在這樣艱難的選擇之中看見的是一個毫無選擇的自己,以及一個束手無策的自己。


    這廂,心瑜殿外,除了心嬪以外,連同惠嬪和靜貴人,可貴人都紛紛前來探望,一來是因為宣瑜始終以稱病為由拒絕在外麵參加任何露麵的活動,於是她們這些位份底的女人們自然是要來給宣瑜請安問候的,二來這也是舒載筠暗中下達的指令。


    如今宣瑜是絕對不肯見他本人的,所以也隻能通過這樣的方法來試圖接收一些關於宣瑜的消息,天知道他這樣一番的心事,可是如何讓其他女人們就此心生嫉妒和羨慕了呢。


    “唉……說起來,聖上固然是有著什麽錯誤,也的確是真心對著皇後娘娘的,可是比對待我們這樣的人要好多了呢,皇後娘娘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倘若覺得自己被對待的不好,倒不如出來瞧瞧我們,如此烈日炎炎的日頭下麵,我們確實要如此這般站著等待被召見,可人家卻是始終不曾搭理我們呢,這一個不察,還要被聖上責罰,還真是——”


    “可貴人,你就少抱怨兩句吧,難道還要等著聖上真的懲罰你了不成麽?”


    靜貴人難得蹙眉冷斥一聲,不過雖然她表麵上如此說著可貴人,但是自己心裏麵也是一陣陣的無奈和委屈,誰不會明白這樣的失態下麵到底是什麽樣的緣由,隻是如今這皇後娘娘在上,難道他們的聖上還會心疼一下她們這樣的女人們麽?


    在聖上的眼中,無論他們是誰家的女眷,都不過是用來平衡朝堂江山上的棋子罷了,那些始終不曾被放在心上的種種念頭,也不過都成就了別人眼中的一切詬病,始終無法填補了他們內心裏麵的某個空缺了而已。


    這廂,宣瑜在內殿裏麵安靜的坐著,直到荃芳姑姑在外麵跪了足足一個時辰後,才聽見裏麵傳來一句——


    “叫心嬪進來吧。”


    宣瑜也知道,這些天來,這後宮裏麵的其他幾位女人都輪流來覲見自己的原因是什麽,然而如今的她對於這些女人早已失去了最後的信任,即便是那個儲秀宮裏麵被自己相救的淑妃也是一同如此,隻怕是連同這些演戲的女人們都是舒載筠手中用來哄騙自己,且跟著自己演戲的道具罷了,然而在宣瑜此刻的心中,她到底是在接受了這些道具存在的同時,也接受了這些戲中的每一個人物存在,包括她自己。


    如果人生的經曆裏麵到底是要有著這樣一番的表演,那就讓這些表演一次性的都來臨吧,反正她也早已看透了這些道理的背後,都是被人們就此操控住的思想和念頭罷了,再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去就此麵臨著改變,我們也都是一同如此這般的起起伏伏,形同蜉蝣般在這樣的浩瀚宇宙中漸漸的忘記了存在的重要性。


    “是,娘娘。”


    荃芳姑姑聽見宣瑜這樣一句吩咐後,簡直是要激動的落淚一般,快速的起身就往外麵跑去,一路通傳了這些天唯一被皇後娘娘鬆口要接見的心嬪,更是一路將心嬪請進這內殿中等待著,然而無論是心嬪本人,還是荃芳姑姑,卻都料想錯了宣瑜真正要做的事情是什麽罷了。


    “妾身拜見皇後娘娘,妾身聽聞娘娘身體不適,心中十分的不安,這才特意前來拜見,還請娘娘勿怪,倘若妾身就此打擾了娘娘的休息,還請娘——”


    “你去下吧,本宮跟心嬪說會兒就是。”


    隔著一層帷幔,宣瑜似乎不想真正的麵對外麵這些人,其實隻是她不想看見這些一直在跟自己演戲的人們而已。


    此話堪堪落地,都不等心嬪多言什麽,荃芳姑姑已然明白的俯身離開,此刻的她當然是不會違背了宣瑜的任何意思,也全然相信這心嬪定然會跟宣瑜好好交談的,然而——


    “娘娘?”


    “好了,你用不著接著在我麵前演戲什麽,你們都用不著如此,我已經明白了,其實你們都早已猜測出這一切事情背後到底是怎麽迴事,卻時候眼看著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裏了,還試圖跟你們不停的盤桓,其實你們也都理解我想要說的是什麽,卻是不曾給我任何提點?


    不——不對,你們提醒我了,可是我自己卻是沒有注意到這些其中的不同,是不是當時的你們就會已經覺得我很好笑了呢?


    是不是覺得你們一直都在看著我的笑話還不停的在背後說著其他的言語試圖來遮掩自己的行為,隻為了在這些事情之中達到了你們想要的目的?


    嗬嗬,我真是該早一點明白的,這個世上也好,這個後宮也罷,原本就不是什麽存善的地方,是我自己太過天真,也是我明白的太晚了,如今——”


    宣瑜頓著後話,始終閉著的眼簾也漸漸的睜開,這一次她已經全然下定了決心,也明白了自己到底要做些什麽,隻聽。


    “你可以離開了,也可以將我告訴你的這些話,如數奉還給舒載筠,也好讓他就此明白自己都做了些什麽,告訴他我已經就此想通了的事情,也告訴他,我會好好的將這個皇後的位置坐穩了,讓他千萬別後悔曾經自己做出來的決定才好!”


    當宣瑜的最後一聲逐客令就此丟在了心嬪的頭頂之後,心嬪半句話也不敢多言的灰溜溜走人,也許她的確是就此違背了皇後娘娘當初的意思,但是誰叫她本身就是聖上的心嬪呢,那個可以決定了自己全部家人命運的男人,原本就是要比親近皇後更加讓自己得益的啊。


    對此,心嬪無法解釋自己當初的隱瞞行為,但是也就此將宣瑜的話一字不落的轉告了舒載筠,等到她離開了這乾筠宮後,倒是讓這偌大禦書房上的唯一坐在龍椅上麵的男人,深深地頓悟了——


    “阿瑜,你竟然真的這樣想麽?如果我說,這樣計劃的背後,隻是因為我無法解釋我對你的感情變化,卻又擔心害怕你無法接受的這樣的感情存在,所以才會這樣一招招的變成了此刻的現狀,那你是否又會覺得我隻是在欺騙你呢?


    如今,甚至連我自己都分不清楚這其中的欺騙是什麽,其中的感情又是什麽了,還有什麽事情是可以就此成為了你我之中都無法去接受和麵對的一切呢?


    到底是我真的愛著你,卻又無法跟你解釋清楚這樣感情背後的一切糾葛,還是你始終無法接受我已經對你產生的感情,卻又連同我也跟著一起變得自欺欺人了呢?”


    這樣等問題,無論是被問及上多少遍,最終的答案卻似乎隻有一個,因為這樣答案本身的意義,也存在這讓人無法接受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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