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公子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阿瑜還是個小孩子呢,她這孩子的心性可是從來沒改變過,以前就是如此,轉過身就忘了,也不曾真的跟你生氣些什麽,等迴頭她心情好了又會跟你說說笑笑呢。”


    有了木青峰這一句話,辰嘉樹的臉色才算是緩和了幾分,但是又想到這其中的一句“心情好了”,辰嘉樹倒是更加在心裏狐疑起來……


    “難道是有什麽事情讓宣瑜心情不好的麽?”


    可見是昨晚上的那個人吧?


    辰嘉樹帶著滿心的狐疑一整個早上都沒有個好臉色,愣是讓魏影早早的躲起來自己娛樂去了,倒是苦了這木青峰,愣是跟辰嘉樹坐在一起,被迫說了一早上的話題,都是跟宣瑜有關的。


    ——


    這廂,宣瑜倒是一個人走個痛快,一路從客棧離開後,就在國都內四處轉悠著,其實她自己也是漫無目的的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但是昨晚上的事情卻是依舊在她的腦中迴蕩個不停。


    怎麽說,這淩久的出現,不僅是打破了宮中的某種平衡,就連宣瑜和青鬆派的事情也仿佛在一次的被浮出水麵了呢。


    皇宮內。


    太極殿上,淩久代表了西北王,再一次出現在朝堂眾人麵前,而舒帝這一次倒是對淑妃族人的審判有了個明確的結果,隻聽——


    “朕經過深思熟慮,又麵對著眾位愛卿的上奏,以及西北王的意見,看在二公主多年來精忠盡孝的份上,決定免去這些人的死罪,但是……”


    頓著後話,舒帝雷厲風行的眉眼將底下的眾人一掃,赫然將目光落在淩久的身上後,才接著說道。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就將這些人都充了奴役吧,後麵的事情全部轉交給吏部去審判,最終將結果在三日內呈上來給朕過目。”


    話落,舒帝兀自起身擺擺手,任由陳公公在後麵高唿一聲“退朝”後,眾人也紛紛叩首,直到那一抹明黃完全離開去,眾人也跟著一陣歎息的歎息,搖頭的搖頭啊……


    而這一場,從皇後自導自演未開始,到洛妃和淑妃相繼死去為告終的後宮事件,可算是真正的畫上了一個句號。


    但這不過是一可偽善的結果,真正的結果還始終沒有落定呢。


    “淩久見過大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


    等待這群臣都散去後,淩久故意落後兩步,在舒載筠和舒載策兄弟倆麵前齊齊行禮問安道。


    見此,舒載策跟舒載筠相互對視一眼,這才擺手開口道:“王子不必客氣,可是有什麽事情麽?還是公主那裏有什麽需要?”


    舒載策當先開口的問道,這關切的口氣倒是溢於言表,聽得淩久緩緩笑道。


    “多謝大皇子殿下的關心,公主那邊……還好。”


    頓著後話,淩久這一句迴答倒是讓舒載策的心思有了幾分的明朗,隨即也跟著說道。


    “本殿下正好要跟三殿下一起去景陽宮看看公主,不如我等一同前往吧。”


    說著,舒載策當先在前,帶著舒載筠和淩久一起往景陽宮的方向走去。


    待到這一行三人一起來到景陽宮外的時候,卻不想這宮門緊閉著不說,外麵原本守著的奴才也不見了蹤跡?


    三人隻覺得一陣奇怪,卻又都無聲的往殿內走去,隻聽裏麵赫然傳來的是一陣陣委屈的哭聲?


    不用分辨也知道是這二公主的……


    “父皇當真是好狠的心啊!如今我母親已經死了,卻連個下葬的封號和牌位也不曾有麽?我母族的眾人都成了下獄的罪人,我的家族早已被顛覆的七零八落,如今連孩子都被充了奴役,以後世世代代都是奴才,都是做苦工的人,這樣父皇的心裏就真的高興滿足了麽?


    即便是我母親真的有罪,即便是她當年殺害了大皇兄的生母,如今又傷害了皇後娘娘,但她這樣做,難道父皇自己就沒有一點點的責任麽,難道父皇當年不也是利用了我母親的族人才會登基,才會把持了朝政的麽?


    而我呢?我當年背井離鄉,嫁給一個比自己父親還要年長的西北王,外人隻道我是享盡了榮華富貴,可誰又知道我真正的苦楚和傷感?


    那老頭子惡心至極不說,還後宮滿堂,每日裏我不僅僅要麵對一個讓我惡心的老男人,還要麵對那個老男人當著我的麵跟其它的女人在一起?


    父皇又何曾想過我這些年的痛苦和心酸,我跟我母親一樣都不過是父皇手中的棋子罷了,其實這一次迴來,我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今即便是父皇心裏有氣,還要殺了我,我也不會再有什麽二話的,反正也正好可以跟我死去的母親一起陪葬了。”


    外麵的三人,隻聽裏麵的二公主一陣陣訴苦和哭泣,不想這一番話中還有著如此的言語,一時間三人的麵上都有些尷尬和怔愣,哪裏想到這舒帝剛剛下朝就來到了這景陽宮呢?


    “咳咳……大皇兄,看來公主不方麵見我們,不如我們先迴去吧?”


    怔愣中,舒載筠最先迴神拉了舒載策就要往外走去,這樣的話他們聽見了原本就是不該的,倘若被舒帝知道他們偷聽了這樣的話,那豈不是更加難堪了?


    到時候,隻怕舒帝會更加遷怒在他們身上吧,索性——


    舒載策都不需要舒載筠的第二句提醒,也立刻跟著起身離開,反而是淩久沒有立刻離開的意思,倒是更加上前一步,好像要將裏麵的對話聽得更加清楚似得?


    但聽裏麵接著響起的是舒帝的後話——


    “朕知道你們母女這些年是有些受苦的,原本朕也沒有想要真的殺了你母親,隻是……”


    隔著這道殿門,外麵的人甚是都能聽見舒帝那深深地歎息,仿佛對這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心實意的愧疚一般,但事實上呢?


    隻聽裏麵的人接著說道:“可這事情已經發生了,洛妃也已經認罪自裁,你又要如何,說到底,都是你母親太多不安分,竟然敢對皇後下毒,不然又哪裏來的後麵這些事情呢?


    難道朕是真的那般心狠手辣之人,會將你母親數年前的事情也翻出來重審不成?”


    舒帝到了此刻還要狡辯一二,聽著這樣的話,就連舒載策和舒載筠兩人也是一陣陣的失落,畢竟——


    舒帝已經再沒有什麽值得他們這兩個兒子可以相信的地方了。


    說話間,隻聽見殿外忽而傳來了一陣陣細碎的腳步聲,舒載筠和舒載策兩人當先對視了一眼,齊齊往殿後閃去,而這淩久則是仗著自己的武功高,一個縱身跳躍,就躲在了屋簷之上,這才見陳公公手裏端著個盒子一路悄然走來……


    也難怪剛才這殿外沒有人伺候著呢,原來是離開去取東西了?


    隻是三人都無法知道這盒子裏麵到底是什麽了。


    片刻後,舒帝這才帶著陳公公揚長而去,而殿內的公主也漸漸的沒有了哭聲,等過了一陣後,舒載策想著此刻到底不是相見的好時機,就想跟舒載筠打個手勢帶著他一起離開再說,卻不料——


    “公主!”


    隻聽淩久忽而驚唿一聲,兩人也顧不上隱身的立刻衝了出去,但見……


    “這是怎麽了?”


    殿內,二公主已經被淩久從地上扶起,而嘴角的一抹紅絲卻是驚人的觸目!


    “這……”


    舒載筠跟舒載策上前一頓,絲毫不敢相信,在舒帝離開之後,二公主竟然會有如此的結局,這分明就是逼死了她啊!


    “大皇兄麽?是大皇兄麽?”


    在這最後的彌留之際,二公主努力的將自己那一隻無力的手伸向眼前的一道人影上,扶著二公主的淩久也側身望去,好將眼前的位置騰出幾分,隻見——


    二公主用自己最後的眼神,終於可見將自己心中始終記掛的人看個清楚分明了。


    “對不起大皇兄,對不起……”


    二公主的後話已經呢喃的讓人聽不清楚了,可是這一句句道歉的聲音裏,卻是飽含了各種的情殤。


    當年那些年幼的歲月片段裏,到底隱藏了什麽,仿佛都是無人知曉的故事了,可是這數年後被留在心裏的情分到底是無法割舍的畫麵。


    有時候,人死的確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可是比起人死,那些彌留之際的苦楚才是更加的心酸。


    “載明……載明?”


    舒載策上前,握著那一隻無處安放的掌心,緊緊的握住,也緊緊地體會著二公主這臨死前的絕望。


    “大皇兄,我用自己的命換了母親組人的命數,以後……以後我再也不欠誰的了,我再也不……”


    後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這舒國的二公主舒載明卻是已經斷氣了。


    “載明!載明!”


    “公主?公主?”


    身邊的幾人一陣驚唿後,舒載筠更是急忙叫人去傳召太醫,可是等到這太醫磨磨蹭蹭的前來後,舒載策隻覺得這掌中的身體都已經冰冷僵硬了,哪裏還有半分的人氣呢?


    果然——


    “這……這……”


    太醫也是一陣心驚,轉身衝著舒載策和舒載筠兩位皇子下跪匯報道:“迴稟大皇子,三皇子殿下,公主她這是……殯天了。”


    太醫的話悄然落地,可這眼前的三人卻是無人迴應,這樣的話哪裏還需要太醫說出口呢,誰又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


    末了,隻聽舒載策陰沉著臉色,沙啞著嗓音淡淡一句……


    “你去迴稟父皇吧。”


    話落,太醫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離開的,而舒載策也好,舒載筠也罷,甚至連淩久的心裏都清楚,這根本就是舒帝想要的結果才對。


    到底是什麽讓舒帝已然狠心到了要殺害自己親生女兒的地步,這其中到底又有什麽是不能解決的問題,是因為西北邊界的問題還是因為淑妃的問題,仿佛都無人所知了?


    而今——


    這個景陽宮裏當真是越發待不下去了,仿佛四周都充滿了陰鬼的氣息,也飽含著無數的哀怨,讓人無法靠近,更是無法看透。


    當二公主殯天的消息從舒帝的口中被道出的時候,竟然成了這樣一番冠冕堂皇的話?


    “公主至誠至孝,因其母親的事情而深感自責,痛心不已,哀傷過度,至死而亡,如今朕感懷公主的孝心,特赦!”


    隨著舒帝的聖旨下達,吏部也將淑妃的部分族人給釋放了,但是經此一劫難之後,那些還能剩下來的眾位族人裏麵,也沒有多少可以撐起的家業的了,況且家中的房產財產都一一被抄家了去,哪裏還有什麽活命的機會。


    這還真是順了舒帝的心意。


    又是一場喪事,等著宮裏的人去做,而此刻坐在祥雲殿裏的舒載策卻是一整天都沒開口了,就連舒載筠和淩久也未曾搭理。


    不過——


    “王子是陪著公主來的,如今公主都不在了,王子還打算在這裏待下去麽?”


    如今真是這舒國要處理內務的時候,舒載筠對於淩久的出現,可是沒好氣的反問道。


    隻聽淩久倒是反駁的痛快:“誰是來專門陪伴公主的了?我來國都也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在這事情沒有解決之前,我是不會走的。”


    淩久的話堪堪落地,舒載筠的眼眸也跟著微眯起來,那裏麵冷冰冰的神色可是絲毫沒有將對方放過啊。


    末了,隻聽舒載策忽而開口道——


    “王子還是自己小心點的好,如今父皇怕是還要找你談話呢,畢竟西北邊界的事情也很久沒有被提上來了。”


    乍聽此言,舒載筠瞬間抬頭望去,深深地望著舒載策那一臉冷淡的神色,越發心裏發涼起來,反而是這淩久沒好氣的笑道。


    “你們倆放心吧,我可不是為了你們舒國的皇族事情而來,我隻是借著這個機會來看望一個朋友的,更是跟你們朝廷上的事情無關。”


    說罷,淩久這才起身走人,而他這樣的話倒是越發讓舒載筠皺緊了眉峰,愣是盯著他這遠去的背影,不安了幾分臉色。


    也讓一邊的舒載策忍不住的追問道……


    “怎麽?你覺得他有什麽不妥的地方麽?”


    聽罷,舒載筠響起昨晚上傳來的匯報,倒是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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