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載策望著眼前的一切,要說他的心裏沒有半點的失落和感傷,那怎麽可能呢?


    幾乎每一個人,在自己成長的經曆中,最需要被深刻記憶的,反而不是長大後的那些,比起那些我們已經懂事後所經曆的苦難而言,往往是那些幼年的記憶才彰顯出了格外的不同。


    有時候,我們安靜的坐下來,去迴想曾經的種種,看著眼前這些物是人非,再迴想自己幼年的經曆時,我們看見的仿佛是另一個人,也是另一種人生體驗。


    可是,再沒有誰,會比我們自己的心裏更加清楚這一切的了。


    已經陳舊的桌案上,鋪滿了厚厚的一層灰塵,看來在自己離開的日子裏,淑妃也並未曾叫人打掃過這間充滿了迴憶的房間。


    牆角裏的書架上,還放著幼年時學習的書本,還有幾本書劄,每一本都殘留著自己的迴憶。


    在舒載策的記憶裏,她的母親雖然隻是一個宮女,但卻是禦前女官之一,當年既然能夠被舒帝誤人,想來也是有原因的。


    饒是這已然成了好一場鑄成的大錯,可是對於舒載策而言,自己的母親永遠還是書本裏被描述的溫柔模樣。


    “唉……”


    隨著這一道歎息聲落地的,不僅僅是舒載策的心裏,還有整個皇宮的心思才對。


    “大殿下,出事了。”


    就在舒載策安靜的坐在這房間中發呆的時候,卻見輕硯悄無聲息的靠近他,匯報道。


    “什麽?”


    聞聲一頓,舒載策收迴了幾分發呆的神色後,隨即追問道。


    “發生什麽事情了?”


    如今還能讓輕硯這般緊張匯報的事情怕是不多了,而舒載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


    “是阿瑜麽?”


    輕硯聽罷,臉色更加難看的點點頭道:“的確是木青峰跟宣瑜姑娘的事情,隻不過這兩人是自己離開的,並非是遇到了什麽劫難,但是據手下們匯報來看,他們兩人不僅跟魏影聯係上了,還……”


    頓著後話,輕硯知道自家主子心中擔心的是什麽,但還是一口氣的說完道。


    “還有辰嘉樹公子。”


    輕硯能在這辰嘉樹三個字的名字後麵再添加兩個“公子”二字,已然是給了舒載筠幾分薄麵的,也算是看在這幾日來,舒載筠對待自家主子的態度還算不錯的份上。


    然而——


    聽聞此話,舒載策的心裏卻是一陣起起伏伏,他雖然知道宣瑜原本就是從國都而來,必然是跟舒載筠等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可是當自己聽見宣瑜跟辰嘉樹還有牽連之後,這舒載策的麵容之上,更是有著不少的失落,還有幾分說不清楚的複雜之色,愣是讓輕硯也分辨不出來那到底代表著什麽了。


    半晌後,舒載策才緩聲一句道:“既然是他們自己離開的,那必然是沒有什麽危險了,你們隻需要派人跟在後麵暗中保護即可,不要打草驚蛇,也不要隨便妄動。”


    話落,輕硯咽了咽還想說些什麽的後話,唯有點頭一聲的快速消失,饒是舒載策身邊看似沒有人跟著,但是這暗地裏的暗衛卻是不少。


    待到這周圍的人全都退下後,舒載策卻是忽而想到了一點……


    “既然我都已經知道了宣瑜跟辰嘉樹的事情,那看來這事情也一定是被載筠知道的了?那他的意思是……”


    念及此,舒載策的心裏倒是更加想知道,舒載筠對宣瑜到底有幾分情意?


    按理說,這皇族的人,即便是你真的將性命和身家都付出了,卻也未必換的迴來真正的好處,就如同當年因為支持成王的宣太師一家一樣。


    而就連如今這最後一塊黃玉玨也成了下落不明的東西。


    但,根據這舒國的最後遺詔而看,掌控著黃玉玨的人,就掌控著舒國未來的命脈,所以……


    這眼前撲朔迷離的一切仿佛更加的讓人琢磨不透了。


    ——


    鄴城外的竹園內,宣瑜還在暗暗生氣,而木青峰已經跟隨魏影一起住下了,趁著夜色裏,宣瑜越發的靠在窗邊發呆起來,就連不遠處那一道似有似無的影子,也懶得應對而去。


    如今,天知道這些暗中跟著自己,偷窺自己的人都是哪一路的人馬,即便是一直都很照顧自己的舒載策,也未必能夠讓宣瑜全身心的去相信。


    這倒並非是宣瑜心狠,而是她在經曆了生死的瞬間,以及親眼看著自己師門被全部殲滅之後,哪裏還會相信這個世上的任何人呢?


    眼下,不是連魏影師叔也成了那個欺騙自己的人麽?


    “唉……”


    這一道歎息聲,倒是跟皇宮裏景陽宮內的舒載策有些不約而同呢。


    “咦?”


    不過,比起這斑斕夜色更加誘人的,竟然是一陣陣香味,忽而從這窗前陣陣飄來,待到宣瑜仔細的辨別幾分後,發現竟然是久違的鹿肉?


    “唰”得一聲落下,隻見剛剛還坐在窗前趴著有著幾分有氣無力的人影,此刻竟然是快速的一閃而過,再也看不清楚方向的不見了?


    聞著這香味一路找去,宣瑜直到這竹林外的一條天然溪水邊上,看見那正在一點點冒著火苗的背影下,勾勒出的一片縷縷炊煙。


    “你在幹什麽?”


    不得不說,這渾然天成的一片背景下,配上這原汁原味的燒烤,倒是讓人不得不振奮幾分啊,明明白天還主動離開人家的宣瑜,此刻倒是這麽快就將這條不搭理人家,不肯說話的定律給拋之腦後了麽?


    “烤肉,吃麽?”


    好在辰嘉樹可不是別扭的人,遠遠地就聽見了宣瑜的腳步聲不請自來,一個轉身,就將手裏割下的一塊鹿肉遞上。


    宣瑜直勾勾的瞅著這一塊還冒著熱氣,甚至上麵的一層皮肉還在流油和冒著“滋滋”作響的聲音,隨即咽了咽口水,順著目光望進了辰嘉樹的眼神中。


    隻聽——


    “怎麽?你不吃麽?那我自己吃好了。”


    說罷,辰嘉樹毫不客氣的就往嘴邊塞去,卻不料……


    “誰說我不吃了!”


    宣瑜這快速的都看不清楚的動作下,一個側身抬手就將辰嘉樹手中的鹿肉搶了過來,一口咬下的時候,還不忘倒吸一口冷氣,刺溜刺溜的忍著嘴角被燙著的感覺,卻是更加忍不住的大口吃了起來……


    “唔?你在哪兒打得鹿,真好吃?”


    早年在青鬆派的山野之中,宣瑜什麽野味沒吃過啊,不過這鹿可是最嬌養的生物,一般的山野裏,也不盡然會遇見,況且早些年宣瑜還小,打一打野雞和野鴨還不在話下,倒是一整頭野鹿的話,還真是有些困難呢。


    隨即——


    隻見辰嘉樹一邊老神在在的接著給這鹿身上抹去一層鹽巴,還一邊不忘含笑的掃了一眼大吃不停的宣瑜,隻覺得此刻她的樣子才算是有幾分活氣兒。


    不過卻也被反問一句:“你怎麽知道這是鹿肉的,你的鼻子倒是靈驗。”


    辰嘉樹這一聲調侃落地,才讓宣瑜後知後覺的有些訕訕之色,想想自己還真是一個完美的吃貨啊,竟然為了一口肉,就如此出賣了自己高冷的情操?


    唉……


    不該啊!真不該!


    “哼,你不說也無所謂,大不了我明天自己去打!”


    這兩天,宣瑜也沒怎麽好好吃飯,這會兒倒是覺得這鹿肉十分的美味,一口氣就吃個不停,幾乎都不用辰嘉樹伸手,自己已經就著眼前的烤架上撕了一手不停。、


    “你慢點吃,別噎著了,又沒人跟你搶。”


    話說——


    這辰嘉樹就是因為看見宣瑜這一兩日來都沒怎麽好好吃飯,才特意叫人從國都內抬了迴頭活鹿前來,為了保持新鮮,特意在路上都喂食飼養著呢,可見這不一般的心思啊。


    就是可惜這原本該是白天就準備的野味,此刻才被準備出來,誰叫宣瑜隻顧著大白天的惹著人家生氣呢。


    話落,宣瑜這才被說得有幾分不好意思,倒是也吃個七八分飽的摸了摸嘴角,反問道。


    “我還以為你走了呢,你這麽一直跟著我們算什麽,你不是這朝堂上的人麽?不用迴國都去匯報情況,雖然魏影師叔是你的師傅,但是你們倆之間的這師徒關係該是顛倒過來的才好!”


    宣瑜早就看清楚這魏影跟辰嘉樹的關係,一臉淡定的說道,也聽得辰嘉樹心裏直直冒著幾分委屈。


    “阿瑜,你是真的不知道我為何留下來,還是裝作不知,難道我對你的心思你還不明白麽?倘若你還為之前的事情生氣,那我向你道歉如何,隻求你別在這樣捏酸含醋的跟我說話了成麽?”


    可憐辰嘉樹被宣瑜這一句接著一句的話諷刺的連聲歎息,他隻希望宣瑜能夠相信自己,依靠自己,可怎麽這樣的事情,就宣瑜而言,就是辦不到呢?


    一晃而過,宣瑜已經安靜的坐在了這火堆旁邊,燭光下的她,眉眼裏都被渲染了一層溫柔的火光,然而……


    “我隻是不知道自己還能跟你說什麽,我真的無法相信你,也無法相信你背後的任何人。”


    “如果我說我背後沒有任何人呢,我知道你跟三殿下之間有些……有些問題,但是他是他,我是我啊,我跟他……”


    頓著後話,辰嘉樹這想要急聲解釋些什麽的後話裏,卻是越發的解釋不清楚了,原本他想說自己跟舒載筠不同,可是當自己隔著這火堆裏那忽明忽暗的火苗,對上宣瑜直勾勾望來的神色後,那滿目都寫著“不認同”的樣子,讓辰嘉樹瞬間就忘記了自己要說得後話。


    “總之……你得相信我,我跟三殿下是不同的,即便是三殿下之前對你做了什麽讓你生氣的事情,但是相信我,三殿下有自己的理由,他……他始終都是皇族的人,而我……隻是希望你不要被卷入其中才好。”


    末了,辰嘉樹總算是說了這最後一句要緊的話,也越發頓著深沉的目光,將宣瑜那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神緊緊的鎖住,隻希望……


    這一切還能夠有迴旋的餘地。


    良久的沉默之中,唯有火苗在燃燒的“劈啪”作響,而辰嘉樹始終沒有等到一個自己想要的迴答,唯有宣瑜半晌後的一句迴複……


    “我不想撒謊騙你,所以你也不要在為難我說些違心的話了,你我之間……算是我謝謝你一直照顧我,但是你想要接著跟我一起調查青鬆派的事情也好,還是其它的事情也罷,我都不希望再跟你有任何的關係了。”


    “阿瑜……”


    “辰嘉樹。”


    沒等辰嘉樹在宣瑜這最後一番話後打斷什麽,倒是先被宣瑜接著問道。


    “你確定自己之前想要跟在我身邊的時候,沒有什麽其它的心思麽,你確定自己對青鬆派滅門的事情毫無任何頭緒麽?


    連我都知道這青鬆派滅門一定跟當今聖上有關,隻是我苦無證據,也無法跟舒帝對峙,但是你明明心中清楚卻屢屢隱瞞我,欺騙我,你確定你這樣是對我好麽?


    為什麽你總是用你自己的想法來臆想別人的心思呢,再者……我一直都知道,舒載筠在暗中調查我的身份,而你更是他身邊的心腹,這樣的話……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宣瑜這一次,再沒有跟辰嘉樹打什麽啞謎,索性一口氣將話說得再清楚不過了,質問著這一句句的話中,也讓辰嘉樹的臉色在這火苗的照耀中變得慘白起來?


    片刻後,宣瑜認真的對視著眼前的人,直到她終於歎口氣的離開後,卻在側身走過的同時,被辰嘉樹一把拽住,隻聽他輕聲說道。


    “我知道你不肯相信我,當然了,我也有不值得你相信的地方,但是請你聽我說完。”


    頓著後話,辰嘉樹攔下宣瑜的動作緩緩放下後,更加蹙眉的接著解釋道……


    “誠然如你所說,這青鬆派一直都跟皇家有著扯不清的關係,而這一切的關係都並非是你一個人可以決定的,如今青鬆派已經被滅門了,而你也成了這唯一的幸存者,我隻是希望你能夠平安的活下去,不要在糾結這其中的種種關係,難道……


    也不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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