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裏,該有的冷風依舊無情的吹著,從這景陽宮出來後,洛妃甚至連身上的披風都忘記了,就這樣一個人遊蕩般的走在這冰冷無情的宮牆內,看著頭頂上被斜灑下來的一片月光,隻覺得滿心都是陣陣嘲諷。


    淑妃的話說得對,她們這些女人都是被自己給耽誤了的,她們妄圖得到迴報的感情也不過是一場落花流水的無情騙局罷了。


    試問一個男人,會喜歡幾個女人,又會深愛幾個女人,可能即便是他們經曆了無數個女人之後,在自己的心裏依舊還會隱藏著某一個早已失去的,早已離開的,更是早已不見的人吧。


    在我們的心中,到底什麽才算是真正的愛情,什麽又才算是真正的感情呢?


    洛妃帶著自己滿腔的愁苦,一滴淚,一腳步,早已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也早已忘記了這一切都是為什麽了。


    ——


    翌日。


    就在闔宮上下都在議論著剛剛迴宮的大皇子會下榻在哪一座宮殿的時候,畢竟這大皇子舒載策以前是一直居住在景陽宮的偏殿的。


    就像是這三殿下舒載筠也是居住在自己母後折桂宮的偏殿祥雲殿內一樣的道理,但是如今這大皇子殿下卻是已經很久沒有迴宮來住了,且是其一。


    更重要的是,這景陽宮上下,就在大皇子歸來之前,就已經被聖上給處罰的決定全部監禁了起來不說,更是不允許任何人的靠近或者探視。


    然而——


    昨晚上的事情還發生的如此詭異呢,這今早上起來,更加詭異的事情也跟著流傳而出了。


    祥雲殿內。


    舒載筠正在跟大皇子一起用早膳,就聽見丹參在殿外跟什麽人嘀嘀咕咕的說話,頓時皺著眉頭揚聲道……


    “丹參你進來迴話!”


    聽罷,丹參隻好衝著這前來報信的小太假擺擺手,一溜煙的低頭往內殿走去,更是垂著腦袋聽著這舒載筠的訓斥道。


    “如今我跟大皇兄一同居住在此,你要是有什麽事情直接匯報,莫要如此鬼鬼祟祟的,免得讓我跟大皇兄都看的心煩。”


    舒載筠此舉雖然是為了給舒載策麵子,但舒載策的心裏也知道,這是舒載筠在向自己示好,尤其是在昨天他們兩人之間的那一場敞開心扉的對話之後,他們之間的話題也跟著漸漸的有了共同的方向。


    既然舒載策已經明確的表示自己對皇位沒有任何的追求,那麽舒載筠也權且相信他這樣的一番話,倒是也沒有過多的揣摩和猜測,甚是連這皇宮裏的好一些小動作也一一的告訴舒載策聽著。


    隨即,丹參哪裏會搞得懂這些皇子們之間的變化,隻管低著腦袋叩首迴答道……


    “迴三殿下的話,這是前麵景陽宮的人傳來的消息,說是……說是……”


    丹參一邊低垂著腦袋想要將這自己剛剛聽來的消息匯報給舒載筠聽,卻不想自己的內心裏的恐懼感卻是忍不住的讓他不停的往舒載策的身上瞄去。


    隨即——


    隻聽這“蹭”得一聲後,舒載策當先起身,帶著幾分著急的心態追問道:“景陽宮的人來傳報的麽?到底出什麽事情了?”


    可憐的丹參原本就心裏緊張呢,聽了這一句問話後,更是緊張的看了一眼旁邊同樣冷著臉等著答案的舒載筠,卻被他忍不住的叫罵一聲。


    “大殿下問你話,你還不快點迴答!”


    “是是是……奴才知錯,這是景陽宮的人老報說,好像……好像被聖上關在景陽宮內的淑妃娘娘在昨夜給薨了呢。隻是奴才還沒有親自確定,也不敢貿然胡說啊。”


    話落,丹參越發委屈的看了一眼舒載策,隻想說這種死人活人的事情,自己哪裏敢隨便亂說呢。


    聽罷,舒載筠衝著地上兀自委屈的丹參煩躁的擺擺手,那表情就差再補一腳踹上去了,而待到他轉身看著舒載策臉上的表情後,更加在心裏歎息起來,卻是不知道自己也還能說些什麽可以安慰的話出來。


    猶記得昨晚上舒載策還說,自己對淑妃沒有太多的恨意呢,而今天早上卻已經傳來了這樣的噩耗,竟然都沒有讓這對名義上的母子見上這最後一麵呢,到底是誰的錯啊?


    此刻,別說是舒載筠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才好,其實就連舒載策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呢,畢竟——


    淑妃既是自己名義上的養母,但是她這些年對舒載策也並沒有多少真正的關心,不僅如此,她還是殺害舒載策生母的兇手,更是虐待了他整個童年的真兇。


    但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更何況是這人已經死了呢?


    在舒載策聽見這樣的噩耗同時,心裏那瞬間被僵硬而又變得冰冷的感覺,也讓他的心裏被堵滿了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出來。


    眼見著舒載策整個人都僵硬在了原地後,舒載筠才緩緩的上前,拍了拍舒載策的肩膀,接著歎息一聲的說道。


    “你也別先著急著難過,興許是這下麵人給誤傳了呢,不如你現在跟我先一同去給父皇請安吧,到底先聽聽他老人家的說辭,如何?”


    看見舒載策此刻的神色,舒載筠倒是連同自己此刻的處境也給拋卻了,忘記了自己昨晚上還在埋怨著這舒帝不過是在自己母後死了七天就下榻在洛水宮裏跟洛妃纏綿不清去了,竟是要主動去求見一把?


    聽罷,舒載策的心裏一陣暖流拂過,自然也是知道這是舒載筠再替自己家尋找這最後一絲絲的安慰呢,卻也不跟著為難他的搖搖頭,歎聲道……


    “罷了,罷了,這人死由天命,我又有什麽能力阻攔呢,況且你要是為了淑妃的事情去打擾父皇,連同你我二人一起去麵聖的話,隻會讓父皇的心裏更加憑白的多了些猜忌出來,對我這個原本不在宮裏的人還好說,隻怕是父皇會誤會了你。


    到時候我的心裏豈不是要過意不去了麽?且就如此算了吧,咱們還是靜靜等著父皇那邊的宣旨算了,反正這人要是真的死了,父皇也不至於要秘而不宣的地步去。”


    舒載策說著,這才擺擺手,一臉無奈的樣子,竟是兀自落座了,見此……


    舒載筠的心裏才算是迴神一把,想著自己剛才的那一番話的確是有所欠佳考慮了,反而是自己被舒載策這般提醒後才明白自己和剛才的提醒是有多麽的不符合,隻怕和要是真的讓他們兩人一起去麵聖了,這舒帝的心裏頭指不定要怎麽猜忌別扭呢。


    更遑論說,這舒帝原本是想要利用這對兄弟兩人的矛盾,好將這彼此之間的權利給平衡了一把,也好將自己的江山龍椅坐的更加穩當些才好。


    殊不知……


    一來是這舒載策的心裏對皇位是真的沒有什麽可覬覦的野心,二來這舒載筠也是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往往這些從內心裏湧出的種種仇恨都是從上一輩人一直流傳到下一輩人身上的,即便是死去的皇後有多麽的不想讓自己的兒子也背負了這樣的仇恨,卻也不行了啊。


    說到底,舒載筠的心裏終究是將自己母後的死,記在了這舒帝的身上,這樣的殺母之仇,隻怕是連舒帝要派人來殺害自己的時候更加痛苦百倍吧。


    ——


    這廂,隨著這景陽宮內外的消息跟著傳出後,連同下麵的人都看見了這景陽宮內,淑妃娘娘的屍體了,可算是真的敢去給上頭的舒帝傳報。


    待到舒帝從陳公公那裏聽見了這樣的消息時,竟是有些眉頭緊皺。


    “確定了麽?”


    聽聞此等冷聲問話,陳公公哪裏敢耽誤工夫,隨即點頭道。


    “啟稟聖上,這太醫和仵作已經親自去檢驗過了,確定無疑。”


    陳公公雖然不明白這聖上明明是對淑妃下了死罪的,可為何還會如此不高興的聽見她的死訊呢,難道是……


    後麵的事情,陳公公也不敢多加猜忌,卻不想這舒帝竟然忽而改口,提及到了一句。


    “昨晚上,洛妃的行蹤你可派人調查清楚了麽?”


    說道此處,陳公公的心裏也會跟著一陣嗑噔起來,話說這舒帝昨晚上原本在洛水宮裏下榻著睡得好好的,卻不想到了後半夜,竟是忽而起身,也沒有說什麽緣由的竟起駕迴宮了?


    直到這大清早的也是在太極殿內召見了幾個重臣而已,卻不想此刻卻提及了這樣的問話,也讓陳公公來不及多加思索的迴答道……


    “迴聖上的話,昨晚上洛妃娘娘的確是帶著自己身邊的侍女一同出去了,經過奴才等人的查問,這個宮女也已經老實交待了,說是洛妃娘娘心裏有些氣急不過,又對皇後娘娘的死有些放心不下,就半夜裏去找了淑妃……哦不是,找了那罪人江氏問話,隨後就迴來了。”


    陳公公的這一番匯報落地後,更加小心翼翼的睨著眼等著舒帝的應聲。


    倘若這淑妃今個大清早沒有死的話,怕是舒帝也不會真的去追究什麽,然而事情竟是這樣湊巧麽?


    亦或者,這其中還有什麽別的隱情不成?


    待到陳公公的這一番匯報落地後,舒帝半晌沒有應聲,隻是低垂著眼眸看著手邊那厚厚的一遝奏折,其中有不少都是懇求自己不要真的將淑妃一門九族人全部問斬的折子。


    雖然前幾天舒帝還對這樣的勸慰之言有些聽不進去,但是此刻的他卻是開始了重新權衡利弊,畢竟……


    比起淑妃的問罪之斬,這死在宮中的事情卻隻會更加的讓人心惶惶呢,況且這二公主還在西北那邊,邊境之上的困擾也是一直在舒帝的心頭被猶豫著呢。


    即便是這舒國的泱泱大國根本不會畏懼西北邊境的邊陲小鎮,但要是真的引起了兩邊內外的不安的話,這不良的因素一旦能被種下了,也是對後代的一種困擾。


    念及此,舒帝也是跟著一陣的皺眉,半晌都不曾鬆開自己緊蹙的眉峰,卻是緩聲一句的吩咐道……


    “去,傳洛妃覲見。”


    舒帝此言落地後,陳公公一度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呢,竟是在原地愣住了片刻後才迴神的彎腰轉身,但也是在這個瞬間的功夫,他便猜到了這舒帝打算如何應對此事。


    畢竟——


    對於一個跟在舒帝身邊多年的老人而言,他已經看慣了舒帝對自己身邊的各種和各種事情的紛紛處理,即便是這樣的手段無比的險惡,但是這也的確是一個帝王應該做的事情。


    權衡利弊,利用徹底,這從來都是舒帝的標簽。


    洛水宮內,比起外麵眾人對於淑妃這死亡的消息而言,這殿內安靜坐著像是在等待最後結果的洛妃卻是安靜的出奇,甚至連一旁內心忐忑不安許久的琉璃也忍不住的上前叩拜道。


    “娘娘恕罪,奴婢有話想要給你匯報。”


    洛妃原本正安靜的望著軒窗外的一抹垂楊柳,此刻正值這春末夏初的時候,那柳樹都還泛著本身固有的綠色會一點點將這滿花園的春光都給渲染了呢。


    琉璃的內心裏始終覺得不安的的想要將自己被陳公公叫去問話的事情後匯報給洛妃聽,卻不想——


    洛妃根本不曾在意這些事情,自從她已經親手將自己最愛的男人送走了之後,她已經對感情的事情變得冷漠而又冷淡了。


    很多時候,當我們的人心真正的變得冰冷了之後,自然是什麽也不會再去在乎了的,畢竟這些在乎也隻會變得毫無意義了不是麽?


    “琉璃啊,你說……這初夏的季節裏,做點什麽好呢?”


    琉璃的額角上已經隱隱泛起了汗水,饒是此刻正直初夏,卻也還是清晨泛著不少的涼氣呢,哪裏就到了這種地步了?


    可見這琉璃的心裏,是還有著多少的不安啊,末了——


    琉璃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如何的應對,卻聽洛妃接著往下說道。


    “此情此景,讓我想起來我小的時候,那一年也是這樣的天色裏,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遇見那樣的人呢,那樣好看的麵容,那樣會說話的眼睛,還有一雙將我從深淵裏解救出來的雙手,你說,人為什麽要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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