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瑜扶著深雪的手腕款款步入,目光淺淡的將這外殿裏的眾人齊齊一掃,更是在那三位規規矩矩行禮的妃子上停留了片刻。


    這才轉身落座在主位上,抬手輕聲道:“平身。”


    聽此,眾人各自在心下一鬆,俯身叩謝:“謝皇後娘娘。”


    隨著眾人的起身後,奴婢們自當是上前捧上新茶和點心,而殿中的三位妃子則是有幾分麵麵相覷後,一同上前,再次叩拜道。


    “妾身等恭迎皇後娘娘鳳駕,不曾遠迎,還請娘娘恕罪。”


    宣瑜一手接過深雪捧上的茶杯,一手輕抬上麵的茶蓋,看著裏麵幾經起伏的茶葉後,卻是不曾搭理麵前這三人的說話,兀自衝著身邊的人輕斥道。


    “不知道本宮懷有身孕麽?竟是端上這等寒涼之物?”


    末了,一陣“砰啪”的脆響便在這三位妃子的腳邊落下,那濺起的茶水,更是將三人腳邊的裙擺都沾染了幾分菜色,一如她們三人此刻低垂的麵容一般。


    “哼,這紫蘅苑的人還真是架子大得很呢,不僅主子不見人,連奴才們都要欺壓到本宮的頭上了麽。”


    宣瑜此言,聲音雖是不大,但這其中的凜冽卻是聽得眾人一陣心驚,尤其是剛剛奉茶的奴婢,此刻早已跪在一旁瑟瑟發抖了,仿佛下一刻就會被身首異處似得。


    片刻後,殿中站著的三位妃子中,倒是有一位膽大的上前一步道。


    “迴皇後娘娘,妾身幾人原本是等著午後前去朝陽宮拜見娘娘的,隻是因為在前去的路上,德妃崴了腳,隨後妾身幾人隻好送她迴來,請太醫醫治。


    正巧,聖上也得知了此事,此刻正帶著太醫在內殿給德妃診治呢。”


    但聽此話,明著是一番解釋,但事實上,也不過是想抬出成璃,來壓一壓她這個皇後的架勢罷了。


    宣瑜怎麽會聽不出這話音裏的意思呢,自當是眼波流轉的往內殿一掃,卻是勾唇冷笑道。


    “你是……淑妃?”


    此前,宣瑜看見這三位的畫冊,雖說不怎麽形象,但好歹還記得個輪廓,此刻再細細看去,竟是不曾猜錯。


    “迴皇後娘娘,妾身正是。”


    宣瑜看見此人竟然敢在自己發火,且又是踩著別人地盤,還有旁人受罪的時候出口,便知道她一定是個不肯安分守己的人了。


    如此,她要是不利用的話,豈不是白白浪費了她這槍打出頭鳥的行為。


    “哼,一個小小的妃子也敢在本宮麵前張牙舞爪了麽?本宮不曾問你話,你倒是自己說個痛快了,既然你這麽喜歡說話,不如就站在這紫蘅苑裏眾人說個不停吧,免得埋汰了你這樣的好本事。”


    話落,宣瑜這始終淡漠的臉色裏更是布滿了嘲諷,而聽聞此話的淑妃早已大變了臉色,這才連忙跪地求饒道。


    “皇後娘娘恕罪,是妾身的錯,妾身知道錯了,還請娘娘饒恕妾身一次吧。”


    說著,竟是帶著哭腔喊了起來,生怕這裏麵的人不知道似得。


    宣瑜原本就不曾在意這些,隻是順勢打量了那另外兩位,隻見最左端的賢妃一副渾身打顫,臉色發白的樣子,便知道她是個最膽小的,反而是那個站在中間的惠妃頗有幾分膽識。


    此刻,即便是在自己這般沒事找事的意思下,她還能眼觀鼻,鼻觀心的淡定處之,可見她這個雍州都督的大小姐,也不是白當的嘛。


    見狀,宣瑜對這三人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至於裏麵那位仗著成璃在,便連自己都不曾放在眼中的德妃嘛,自當是不用見麵也知道是個什麽人物了。


    就在這外殿已經是一片哭號和雜亂中,裏麵的人總算是有了幾分動靜了。


    “這又是怎麽了?”


    隨著成璃這一道懶洋洋的問話聲丟下,內殿的屏風也被撤了下去,此刻眾人才能看清楚裏麵的情況。


    但見德妃一臉梨花帶雨的嬌弱模樣,正靠在床頭上散著長發,任由成璃坐在床邊對她安慰不已。


    而一旁的太醫已經跪在地上開方子了,可見是診斷完畢了。


    見此,宣瑜依舊是坐在主位上,衝著裏麵的人似笑非笑,更是將德妃的那副樣子打量在眼中,卻是等著她先開口。


    末了,這片刻的空蕩中,德妃總算是迴過了神,卻依舊是恃寵而驕的開口道。


    “還請皇後娘娘恕罪,妾身腳上不便,不能給您下地行禮了。”


    話落,德妃還不忘抬著一抹怯怯的目光往成璃的臉上掃去看,好似等著他首肯一般。


    而成璃也不曾開口多說什麽,宣瑜自當是不敢拿一個“目無尊卑”的名義扣上去,隻是……


    她來此的目的還沒有開口呢,這場好戲怎麽能如此結束?


    宣瑜看著已經寫完了藥方的太醫院院判後,這才冷聲道:“本宮今早上在朝陽殿內等了方大人一早上了,這才知道方大人今日之所以沒有按照約定的時辰來給本宮把平安脈,看一看本宮腹中的龍嗣可曾安好,是因為德妃崴了腳?”


    聽此,且不說旁人的反應如此,倒是這被指名道姓的方院判,急忙叩首道。


    “這……還請皇後娘娘,的確是老臣疏忽了。”


    “不不不……這怎麽能是大人的錯呢?即便是有錯,也該是請大人的人有吧?畢竟紫蘅苑隻是一個普通妃子的院落,哪裏就需要勞駕太醫院院判大人走一趟了?


    本宮還真是想知道,究竟是誰這般不懂規矩的請了大人前來呢?要知道,這無論是後宮還是前朝,是自古,還是往今,都要講究一個規矩,無規矩的話,那豈不是亂套了?


    難道明日本宮也可以不守規矩,而隨意的想做什麽就是什麽了麽?”


    宣瑜此話,聽似是在教訓太醫或者奴婢等下人,但事實上,更是將這紫蘅苑裏的每一個人都指責了一遍。


    首當其衝的,自然是這位紫蘅苑的主子德妃了。


    隻是……


    “皇後此言詫異,方院判朕命人請來的,朕也是一時疏忽了,竟是忘記了院判大人還要去給皇後請脈了,既然皇後已經來了,不如這就請院判大人一並請脈吧。”


    在這片刻的凝固中,成璃倒是冷聲一句,這話說得不鹹不淡,可聽得人卻是神色各異。


    讓堂堂皇後在一個小小妃子的院落中,被請來的太醫院判把脈,這可是何等的降位羞辱啊?


    聽此,宣瑜自當是冷臉一笑道:“那到不必了,隻要聖上您安心,臣妾有什麽可不放心的呢,隻是剛才臣妾來的時候,隔著這院落的宮牆大門,也能聽見德妃的浪叫輕唿之聲。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聖上您這是白日宣淫呢,臣妾當真是替聖上的功德聖明而擔心呢,而這紫蘅苑裏如此的不分尊卑上下,本宮也更是該遠離一二才好,免得讓本宮腹中的龍嗣沾染了什麽惡心的東西。”


    宣瑜扶著深雪的手款款起身,絲毫不留半點情麵餘地的丟下這般大逆不道的冷話離開,愣是讓身後的人等都幾分變了臉色,尤其是成璃。


    “哼,皇後既然不需要院判大人的把脈,那以後都不要麻煩了才好,方大人!”


    “……呃,臣在。”


    這承受著帝後怒氣的老太醫也是一臉的無奈,聽見成璃的傳喚後,立刻跪著上前。


    “以後每日來給德妃把脈,不可有誤。”


    “是。”


    “至於皇後那裏嘛……哼,倒是可以省了。”


    “……是。”


    方院判一頭霧水的隻能應聲,隻覺得自己布滿汗水的額頭前掃過一陣冷風後,這成璃的身影已經在宣瑜離開之後,也是滿腔怒氣的走人了。


    末了,隨著紫蘅苑上下人等的恭送,總算是恢複了幾分正常。


    “唿……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最先忍不住的賢妃一手拉著身邊的丫頭連連喘氣,好一幅要在再晚點她就要被嚇死的樣子。


    而淑妃也在此刻跟著起身,對自己剛才的表情有些不滿,至於惠妃嘛……


    隻是衝著內殿依舊躺在床上裝得寵的德妃行禮一句道:“既然德妃已經有了聖上和院判大人的照顧,那妾身也就不打擾了,還請德妃好好休息吧。”


    這廂,正被宣瑜剛才那一番冷嘲熱諷說得臉色難看的德妃,已經躲在了這半卷床幔之後,想著成璃雖然是當眾駁了皇後的臉麵,卻是沒有留下來關切自己,頗有幾分失落呢。


    而她聽見惠妃要離開的話,也不曾放在心上,更像是打心眼裏就覺得自己比旁人高出一等的衝著外麵擺擺手。


    “惠妃慢走,本宮不送了。”


    瞧著她這一副說話的口氣,別說是滿腹深沉的惠妃了,就是淑妃也有幾分看不下去,自當跟著惠妃一起告辭一句後離開。


    此時堪堪喘過氣的賢妃見狀,隻好猶豫幾分的一同走人了。


    也不過是片刻的功夫,剛剛還熱鬧的紫蘅苑,很快就剩下了死寂一般的安寧,而這紫蘅苑的主子德妃竟是還不知道為什麽呢。


    這廂,三人一同出了紫蘅苑後,最先忍不住的淑妃總算是可以開口一句心裏話了。


    “這個德妃今日也未免太張狂了些吧,得罪了皇後娘娘,可不是什麽好事,況且她也的確有些過分了,若非是看在剛才聖上前來的份上,我才不去湊這個熱鬧呢。”


    淑妃此言,倒更像是再替自己剛才的行為解釋一番,讓旁邊的惠妃接話道。、


    “淑妃姐姐你剛才替我們在皇後娘娘麵前解釋說話,免了我們倆人的罪過,自己卻是被皇後娘娘斥責了,我心裏當真是過意不去呢,這可算是我在姐姐這裏欠下的人情了。”


    惠妃果然是最會說話做人的那個,這樣的話聽在淑妃的耳中,可是要比尋常巴結的言語更加動人幾分呢。


    “惠妃妹妹不必放在心上,你我既是一同入宮作伴的姐妹們,那我也自當是相助你們的,剛才皇後娘娘顯然是在生氣德妃,偶爾連帶著指責兩句我們,也不算是什麽了。”


    末了,淑妃也不曾放鬆的還不忘說了宣瑜一句好話,可見這兩人嘴上雖是姐姐妹妹的,可心裏卻是各自有著主意。


    反而是旁邊的賢妃小心翼翼的追問一句……


    “兩位姐姐,我怎麽覺得今天的事情有些奇怪呢,不是都說聖上最寵愛皇後娘娘的麽?那怎麽聖上今日卻……”


    後麵的話,賢妃還沒想好怎麽說,可是惠妃跟淑妃卻是各自交流了一抹眼神後,不曾搭話,反而是拉著賢妃接著離開了。


    ——


    朝陽殿內。


    宣瑜故意借著此事大發了一通脾氣,將殿內的奴才們都大打發了出去,隻怕是用不了多久便會讓整個後宮的人都知道,這帝後新婚的第一天就有了分歧?


    而聽說,這分歧還來源於德妃?


    這樣的話,傳入德妃的生父,西南王的耳中時,自然是另一番情景了。


    不過,既然這殿內的裏都走了,自然是也方便了成璃的到來。


    “叫我看看,可是砸傷了手?”


    成璃一個懷抱,將宣瑜放在床榻上,層層床幔落下,擋住了外麵的光線,唯有兩人在這方寸間聽著彼此的唿吸,想著剛才的事情。


    “你覺得……這一出戲,西南王會相信嗎?”


    “有什麽不信的,他不過是個外臣,他的女兒也始終有了這個名分,他還能如何?還想如何?”


    一提及此事,成璃到像是比自己還要生氣似得,看的宣瑜好笑道。


    “怎麽?這主意不是你想出來的麽,這會兒又後悔了?”


    “當然!我一想到跟你說那樣的話,我當然心裏難受了,你不知道我剛才是忍著多大的力氣才沒有上前抱著你。”


    “好了好了,你現在不是已經抱著我了嘛。”


    宣瑜聽此,歪著腦袋往身後湊去,在成璃的唇角邊落下淡淡的輕吻,卻是忍不住的提起昨晚上的事情來。


    “安白半天都不見人了,可是你派她去調查昨晚上的事情了?”


    宣瑜並不想跟成璃有什麽隱瞞的,到底還是將此事提了出來。倒是讓成璃剛剛才放鬆的心情跟著一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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