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這人看穿了自己的心思,竟然一個眨眼的功夫已經握上了自己的掌心,在那寬大的袖口下被掩蓋了住了彼此的心情……


    這一刻,宣瑜低垂的眉眼微微翹起,帶著幾分滿足,眼角的餘光裏盛滿了歡欣雀躍,像是一個被滿足了的孩子。


    原來,這種偷情的滋味這麽美妙啊?


    盡管,宣瑜可不想承認自己這是在偷情……


    “王爺,太子妃娘娘。”


    原本在門口守著的兩個太監都不見了,隻剩下了安白一人,索性這拉拉小手的動作也就無所謂了?


    “好生照顧太子妃。”


    “是,奴婢明白。”


    隻見璃王肅著一張俊臉衝著安白吩咐一聲,卻並沒有再返迴前廳的意思了,弄得宣瑜有幾分無措的追問道。


    “你……你這就走了?那……不吃飯了嗎?”


    不知道為什麽,當自己對上璃王的目光說出這樣試圖挽留的話後,那雙好看的狹長眼眸裏隱隱的泛著琉璃光彩,僅僅是一瞬間就炫目了宣瑜的內心。


    可是……


    “不了,我還有事,要進宮一趟,你萬事小心,不要大意,記住我交待你的話。嗯?”


    末了,唯有自己的手心被璃王微微捏緊後,在鬆開垂下,宣瑜盯著這分開的動作,心中剛剛騰起的歡愉也跟著漸漸冷卻。


    原來自己也會因為一個人而患得患失啊?


    “哦……知道了。”


    不想去看他離開的背影,宣瑜隻是有些倔強的側著身子,任由眼角處的那道身影漸行漸遠,可卻似乎連門外那些奴才們告退的聲音都聽不見了,唯有滿心的不舍湧上心頭。


    “娘娘?”


    直到安白在身側小聲的提醒自己一句,宣瑜這才深吸一口冷氣的頓道。


    “唿……別人不吃,我們自己吃,走!這太子殿下設得午膳,怎麽能浪費了去……”


    隨後,安白算是徹底看清楚了宣瑜是如何將悲憤化為食欲的,總之……


    “嗝。吃飽了。”


    饕餮大餐之後的短暫舒適感讓宣瑜將剛才那一陣難過暫且忘懷,隨手擦擦嘴角後,這才帶著安白離開。


    “對了,你還沒跟我說明良娣那邊怎麽樣了?可是真的吃壞了肚子生病嗎?”


    原本宣瑜是不相信這樣的鬼話的,可倘若是為了安排自己跟璃王見麵,那這種事情倒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怎麽會?奴婢隻是偷偷的叫人散播幾句話而已,那疏荷院的人也不是第一次用這樣的招數了。”


    “哦?你散播了什麽話,難不成是說太子殿下親自跟我一同用膳嗎?”


    想也沒想的接到一句,卻是見安白笑而不答,還真是被宣瑜給猜中了。


    “娘娘聰慧,果然如此。”


    “哼……哪裏是我聰慧,分明是這女人太笨,用來用去都隻有這麽一招,當真是無聊的緊,敢情哪天她要是換了別的招數我反而會覺得奇怪呢。”


    衝著安白迴眸一笑,主仆兩人這才慢悠悠的去享受這個難得安靜又舒服的下午了。


    至於別人那裏嘛……


    疏荷院。


    “太子哥哥,你最近看起來都有些消瘦了,可要多吃點啊。”


    明沅之所以將太子叫來,無非是想給宣瑜這個正位東宮的太子妃擺擺臉色看,好告訴宣瑜,哪怕你是被聖上下旨賜婚的太子妃,可這太子依舊還是向著自己的。


    索性,連太子要宴請璃王皇叔的午膳都能耽誤了,反而是非要留下太子在自己的院中小酌。


    這樣的女人心思,宣瑜都不用費腦子去猜也一清二楚,隻是原本是上心這明沅身體的太子,卻是在看見她這最終的目的後,有些冷了臉色。


    “本宮最近諸事繁忙,早些父皇就答應本宮,大婚後,便可以主理朝中各省六部的諸多大事,更是要去南書房跟著大臣們一起商議國事。


    雖然皇叔並非朝中重臣,這麽多年也有是越發閑散了,可到底是貴客,你可明白?”


    麵對明沅的關心討好,太子第一次沒有笑著接受,而是肅了一張臉色好生解說,然而?


    “太子哥哥這是何意?難道……是怪沅沅嗎?”


    一聽此話,明沅頓時委屈的紅了眼圈,她知道太子心軟,外加上跟自己的多年感情,是最見不得自己受委屈的,當初太子可是曾為了自己連當今聖上都頂撞的呀……


    怎麽會因為一個皇叔,又或者是為了太子妃而這般斥責自己呢?


    越發這樣想著,這眼淚倒是越發的真實幾分起來……


    “沅沅知道都是自己不好,隻會給太子殿下帶來麻煩,沅沅不求別人,隻求自己這幅病怏怏的身子骨還能再多伺候殿下幾天,免得將來沅沅去了……”


    “好了好了……你怎麽好端端又說起這些喪氣的話來?太醫不是說了,你沒什麽大礙,隻要好生養著就是。”


    “是,妾身多謝殿下恩典。”


    “瞧你這話說得……我剛才不過是那麽一說,你還來勁兒了不是?我的沅沅什麽時候也一口一個妾身,一口一個殿下的了?”


    到底明沅也是自己真心喜歡的女人,太子眼見她這般落淚,頓時沒了脾氣的好生誘哄。


    反正自己已經從宴席上離開,又叫了太子妃去作陪,外加上璃王跟自己關係不錯,想來也是不會在成帝那裏告狀的。


    於是便有些心安理得的在這疏荷院裏用膳了……


    過了午時,前殿的人傳話說有臣子們上奏,太子想起還有諸多國事未曾處理便囑咐著下人們好生照顧後打算離開。


    隻是離開前,卻未曾看見明良娣丟給自己侍女的眼神……


    “沅沅,你好生躺著休息吧,我晚上再來看你。”


    “嗯……太子哥哥也不要太累了,沅沅等著你。”


    “好。”


    抱著明沅落在輕柔的一吻,太子這匆忙離去的腳步裏,哪裏還曾注意到送自己出去的都是什麽人,隻是……


    “咱們娘娘也太好心了,都被太子妃當眾欺負了,怎麽還不讓我們給殿下告狀呢!”


    “你懂什麽,娘娘這是為了殿下好,不想讓太子殿下煩心罷了。”


    匆忙離去的腳步堪堪在這院門口頓住,太子一臉疑惑皺眉的望去……


    “什麽人!”


    “啊?奴婢該死,奴婢拜見太子殿下。”


    隻見兩個打掃的奴婢手上還握著掃帚和水壺,紛紛下跪磕頭,好一幅誠惶誠恐的樣子,而這時……


    明良娣的貼身侍女紫英,更是上次直闖宣瑜和太子大婚洞房的奴婢頓時上前厲聲道。


    “還不滾下去,整日裏就會嚼舌根的!”


    “慢著!”


    太子好歹也是這宮裏頭長得主,饒是心裏再怎麽寬宥仁慈,這些該知道的明爭暗鬥他還是懂得。


    眼見這些奴婢們說話不清,外加上連明沅身邊的心腹都這般疾言厲色了,頓時覺得其中有詐。


    “殿下,您可別聽這些小蹄子們亂說話,娘娘已經吩咐下去,莫要將之前跟太子妃發生衝突的事情亂傳,免得影響了太子妃的名譽,也讓太子殿下您心煩意亂。”


    嘖嘖……


    這話說得,還真是不說不說,卻什麽都說了呢。


    聞聲一頓,太子這眼神也跟著越發幽深起來,隻是淡掃一眼身邊迴話的侍女紫英,上前兩步落定在那兩個依舊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奴婢麵前。


    帶著幾分上位者的風範,居高臨下的質問道:“說,太子妃跟明良娣究竟發生了何等衝突,爾等一五一十的說清楚了,免得本宮將你們都丟去慎行司!”


    慎行司可是宮中奴才們犯了錯要被懲罰的地方,據說那裏麵如同地獄,豎著進去的人沒有一個不是橫著出來的,即便是死了也是亂墳崗一扔而已。


    索性,當太子提及此處後,那原本就心虛的兩個奴婢更是嚇得連話都說不清楚。


    眼見這原本的計劃恐怕要敗露,這本就心思詭異的紫英趁機上前迴話道……


    “還請殿下莫要生氣,這些奴婢們並未知道事情的全部,其實是之前璃王來訪之際,殿下走後,太子妃出言侮辱主子,主子心中難過這才有些傷身的,還請……啊!”


    正低頭迴話的紫英原本想著自己要是能在太子麵前有了些功績,興許也會跟著入眼,於是每逢遇見此等事情都積極地不行,可惜啊……


    她也積極的太過頭了!


    還沒等自己的話說完,太子已經一腳踹了上來,頓時趴在地上紫英還沒緩過勁兒來呢,隻聽太子大怒的斥責聲已經響徹了整個疏荷院……


    “你們這些隻會搬弄是非的奴才們是不想活了嗎?整日裏就會編排些什麽,真當本宮瞎了!”


    早上的事情還曆曆在目,太子可是親眼目睹的一清二楚,太子妃那邊更是毫無半點消息傳來,而明良娣卻是故意顛倒黑白的沒事找事?


    就算此事太子不想管,可要是鬧到了成帝麵前,又有了璃王作證,那自己的臉麵還要不要了?


    一個連自己女人都管不好的太子,如何管理整個天下!


    怒不可遏的太子甩手就走,甚至都沒有發現殿門口遙遙相望而來的明沅……


    是如何望著他憤怒的背影麵無表情般站著的。


    看見往日隻會相信自己,隻會顧忌自己的男人,終於有一天會偏向了別的女人,明沅的心中怎麽能不嫉恨!


    “娘娘息怒,都是奴婢沒有計劃話,都是奴婢辦事不利,還請娘娘恕罪。”


    往日裏紫英隻會叫明良娣一聲“主子”,可也隻有犯錯求情的時候才稱唿一聲“娘娘”,可見這小丫頭的心思也不淺呢。


    這會兒,更是如此……


    “娘娘莫要責怪太子殿下,一定是太子妃那邊的人提早去給太子殿下傳話了,不然殿下也不會如此大怒的,定然是……”


    “夠了!”


    敗了就是敗了,這一局已然沒有挽迴的可能,這一點明沅的心裏還是清楚的,隻不過?


    “此事不要再提,那兩個奴婢給我打發了,不要留下一點痕跡。”


    “……是,奴婢明白。”


    既然此事已經敗露,眼下唯一能做的便是清掃殘局,可不能連最後的把柄都讓人給抓住了,這一點能耐明沅還是清楚的。


    至於其它嘛……


    “哼,好一個太子妃,好一個陸瑜,你給我等著,咱們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陰冷的目光往東南方一掃,那裏可不正是宣瑜的主殿方向……


    梧桐院。


    “其實咱們這院子原本不叫這個名字的,娘娘您是“鳳棲梧桐”,原本該是“鳳棲院”的,可是太子孝順母親,說是皇後娘娘才是鳳,索性連帶著這院落的名字也跟著改了。


    可是奴婢聽說,這些都是明良娣給太子殿下說得,不然怎麽好端端的以前不該,非要等您下嫁之前才改?真是當誰都看出來她的心思似的。”


    午後的下午,宣瑜吃飽喝足的躺在院中一顆碩壯的梧桐樹下曬太陽,耳邊是安白給自己講解著各宮主子們之間的權衡利弊。


    雖然聽起來很是無聊,但這對自己日後在宮中行走卻是大有裨益的。


    索性宣瑜也不得不聽下去……


    隻是,這是卻有個內侍太監一溜煙的上前匯報。


    “奴才拜見太子妃娘娘,啟稟娘娘,疏荷院的明良娣說是院中有兩個手腳不幹淨的奴婢,要打發了出去,奴才身為東宮總管,特意前請示娘娘,該如何安排這兩個奴才。”


    “東宮總管?”


    一番話中,宣瑜眯著眼隻聽見了這麽幾個字,頓時清醒幾分的撩眼望去,隻見是一個年紀不算大的內侍,這種比起小太監們要官職高幾層的太監,算起來也是宮中的老人了。


    “你多大了?”


    上下一番打量,宣瑜總是看不出這些太監們的年紀,也總是有些好奇,索性連問出的話都有幾分……


    “咳咳……娘娘,您要不要喝點水啊?”


    連身邊的安白都聽不下去的急忙打岔使個眼色,怎麽這太子妃好端端的問起一個太監多大是幾個意思呀?


    眼瞅著安白那一副擠眉弄眼的神色,宣瑜倒是奇怪了,自己不過隨口一問,難不成也有什麽忌諱不成?


    “迴娘娘的話,奴才今年二十有二,進宮十二年,跟著太子殿下十年。”


    比起安白的一臉奇怪,人家這位內侍才算是淡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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