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平安是對封建思想的嘲弄。’


    若晚進去時,恰好看見女人眼角滑落地一滴清淚,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哪怕老師說醫者保持仁心,但不要共情。


    她輕步上前將水杯旋開喂到小玲地嘴邊,吸管小心地觸碰到她蒼白幹涸起了皮地嘴唇。產婦微微扭頭看了一眼若晚,眼睛裏滿滿都是感激,嘴巴猛吸紅糖水,最後導致嗆嗑,她忽然像鹹魚一般癱軟迴床上喘著粗氣不知道想些什麽,宮縮的陣痛再次讓她迫使叫喊,若晚覺得那聲音似泄恨一般,小玲眼裏滿是複雜情緒,眼淚也一滴一滴滑落。


    “哦喲,好姑娘誒,生育可不能哭,等下眼睛瞎了可怎麽辦哦?不哭不哭嗷,咱們再用力幾次好不好?就要看見頭了。”助產士也有些於心不忍了,卸下一隻手套輕柔地撫了撫小玲的發頂。


    ……


    “生了,是個男孩哦~”


    若晚看見一個渾身白色油脂的小兒從產婦身下泌出,隨後席貞有條不絮地剪臍帶包紮好,助產士檢查胎盤完整性,縫合側裂傷口。


    “哇哇——”洪亮地哭聲在席貞拍打小兒腳底板後響徹整個產房,還有傳出門外的趨勢。


    席貞讓若晚給小兒稱重量身高,隨後穿衣,這倒是熟練了些對若晚而已。


    哭過之後的人兒油脂少了,皮膚也粉嫩了起來,閉著的眼睛,一鼓一動的,嘴巴也似餓了一般喏吸喏吸著樣子,好不可愛。


    “林小玲,快看看你的崽崽呀,真的超級可愛呢!”席貞小心翼翼地抱著剛剛收拾妥當、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嬰兒,緩緩地走向林小玲,並將那小小的身軀輕柔地伸到了她的麵前。


    隻見那粉嘟嘟的嬰兒仿佛感受到了母親的氣息一般,小嘴微微張開,發出了一聲清脆而又軟糯的“喏額”聲。


    此時的林小玲身體還十分虛弱,但聽到寶寶的聲音後,還是努力地扭過頭去。當她終於看到那張隻有巴掌大小、如同天使般純真無邪的臉蛋時,剛剛才勉強止住的淚水瞬間又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再次順著臉頰滑落而下。或許此刻就連她自己都不禁在心中感歎:這個小家夥可是自己曆經千辛萬苦,甚至差點踏入鬼門關才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啊!


    “林小玲,你的胎盤要嗎?”


    “不……不要。”


    “好,那我們會給你銷毀掉。”


    若晚看著助產士拿了個黃色醫療垃圾袋套好綁紮好後放進一邊的黃色垃圾桶裏。


    若晚所了解的胎盤,大概是翻閱中醫典籍時裏麵記載它有個很好聽的名字——紫河車。至於功效和作用記載也有說很多,她大概記住一個女性的氣血不足。


    助產士隨後脫下手套洗好手將嬰兒抱出產室,嘹亮的聲音仿佛穿透產室和長廊。


    “林小玲家屬!林小玲家屬在嗎?!”


    “在,在,醫生,我是她丈夫,孩子怎麽樣了?”男人舔著臉上前,口罩歪扭著戴著臉上,讓助產士有一瞬懷疑麵前的身份。


    “口罩戴好,這是寶寶,是個男孩。”


    “哎呦,老江家祖宗顯靈,生了男孩,太好了太好了……我要打電話給我爸媽。”男人說罷一把粗魯地抱過孩子,孩子似被驚醒了哇哇大哭起來。


    “誒?你這人是不是林小玲丈夫,怎麽這樣弄孩子,沒聽見孩子被突然哭了嗎?”


    助產士看著男人粗魯提貨物一般拽著嬰兒的包巾地動作,擰著眉毛接迴孩子小心哄弄哭的撕心裂肺地寶寶,直到哭聲停止,助產士嚴苛丟下一句,等下媽媽抱著寶寶一起出來,就扭身迴到產房。


    對著待產床還在恢複身體的林小玲的麵,和她們吐槽外麵男人無語行為。


    林小玲聽後嘴角牽起一份嘲弄地微笑,虛弱沙啞地聲音和席貞說道:“席醫生……我能抱抱寶寶嘛?”


    席貞聽後將助產士懷裏眼角還掛著眼淚的嬰兒遞了過去。隻見女人看著嬰兒溫婉的笑著,手想抬起卻毫無力氣指尖還在顫抖,她忽而內心無限悲鳴,眼淚再次順著下巴滑落下來,滴落在嬰兒的繈褓上沒入不見。


    “真可愛啊……席醫生,謝謝你,每次都很盡心地保我胎,如今是第六胎了吧?前麵五個都是女兒,他家送走了我三個心肝肉啊,還說再生不出兒子,就把剩下的兩個女兒給掐死,我比任何人都期待著和盼望著是個兒子,這個兒子會讓我想起曾經失去三個妞妞,我打算離婚,帶著女兒出戶,我比任何人清楚,這個兒子如果迴到家時多麽受寵,就會讓我剩下的女兒更加慘悲……”女人眼裏盡是絕望怨恨之色,席貞聽後隻靠近輕歎一聲,輕輕拍了拍林小玲的肩膀,試圖給對方傳遞些溫熱觸感。


    若晚有些錯愕,她試圖消化剛剛小玲說的前麵五胎是女兒輕描淡寫概括了一句,迴想起男人麵容,實在有些不能理解。但是她沒有露出其他表情,她覺得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可以心疼但不能勸導。


    林小玲抱著嬰兒被輪椅推出來時,是若晚在身後推得,席貞走在前麵。


    “小玲,太好了,我們江家有後了,我媽說等下給你帶燉豬蹄,多吃點奶水多,不能餓壞了我家寶啊……”男人不知從哪裏突然出現,嚇得若晚推著輪椅後退了一步,男人抓空了小玲的手。


    若晚小心快速推行小玲迴到三床,厲色看眼一旁視線始終在孩子身上的男人,扭頭友好地詢問一床婆婆能不能幫忙一起把林小玲扶上床一下啊,婆婆倒是很爽快,橫著眼色看一眼男人便越過他幫著若晚小心攙扶著小玲上床,眼裏的心疼怎麽也掩蓋不了,不由更加堅定迴去得鞭策自己兒子對兒媳婦再好一點,不然她得讓老頭子使勁抽過去不可,而二床婆婆原本對於兒子對兒媳婦好有些意見地,這下自己心理都覺得自己也應該好好對兒媳婦……


    若晚迴到辦公室,有些失魂落魄了些樣子,菜菜看見時,好奇問了旁邊的席貞,席貞迴頭看眼若晚的狀態大概猜到了些,便將自己猜的告訴了菜菜,結果菜菜一個激動‘嘭——’拍了一下桌子,吃痛叫了一聲,還將若晚驚嚇迴神了,不明所以看向她。


    菜菜就說了林小玲上一次生孕住院的時候她接診的,這男人也是姍姍來遲,然後一聽生了個女兒當場給她擺臉色,說要丟了,大男人嘴真臭當時,但是吧,當時生孩子的好幾個,外麵自然有侯產家屬,那些家屬一聽這話,當場有幾個沒忍住地就懟他了,他跟個鵪鶉蛋似的縮著不敢說話,典型的窩裏橫的媽寶男,句句不離媽媽媽的。菜菜還說了,那個男人的媽媽也是個奇葩之類的,一過來醫院聽見生了個閨女,劈頭蓋臉地罵林小玲啊,旁邊一起住一個病房的人看見這麽潑婦的婆婆都有些激動想要出聲,結果那婆子也是厲害,懟了每一個罵她的人,還差點把病房裏一個剛剖腹產的孕婦給氣開線了……


    當聽到席貞說出“林小玲要離婚”這幾個字的時候,她心中不由得湧起一陣激動,甚至差點就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了!畢竟,對於那個垃圾男人,實在惡心——然而,這種興奮很快就被一種深深的同情所取代了。因為她也深知,這個才29 歲的女孩已經連續一年生一個孩子,如今哪怕離婚得到了什麽補償,無論怎樣去補償,她的身體都已經處於嚴重的虧損狀態了。想到這裏,她不禁為林小玲感到無比的心疼和惋惜。


    然後又聽若晚說她婆婆等下又要來,菜菜倒顯得有些氣怒攻心了,想要等下去會會那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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