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思緒漸漸迴到現實的時候,她的眼神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和清澈。原本迷茫、混沌的狀態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清晰明了的感覺。


    她掃了眼一旁安安靜靜放在地上的袋子,長舒一口氣,彎腰整理收拾爸爸買的零食和水果。


    一件一件拿出來時,都沒有幾樣是她愛吃的,她也想說自己不挑食的,可是……


    “呀,晚晚,你買榴蓮了啊?你啥時候喜歡吃這個了?”


    “我爸爸買的……”


    “啊?”


    下班剛進宿舍門的予樂便聞見榴蓮霸道的氣味,眼睛裏閃過一絲流光與詫異,隨後聽見是她爸爸買的便瞬間了然。


    “你爸爸買挺多……”予樂上前看眼擺放若晚周圍的零食和水果,還沒說完便戛然而止。


    攤開在地上的零食和水果定眼看過去沒幾樣是晚晚喜歡的,她一個隻和晚晚相處四年的室友都基本知道她喜歡與不喜歡的,而她爸爸卻不知道這些。


    若晚聽見予樂的欲言又止眼神又黯淡下去了。


    一室突然沉默——


    “咳,我們點個小火鍋吃不?”


    予樂試圖打破這尷尬地氛圍,轉移若晚的注意力。


    若晚抬頭看著予樂笑了一下:“好啊!”


    說完她拿起手機準備下單,但下一秒就被予樂奪走了手機。


    “拿我的手機買吧,我有券~我們一起討論?”予樂邊說邊打開外賣軟件開始選菜。


    “好,也行。”若晚也沒有再爭搶,畢竟她手機也隻是小程序點,有些功能不全麵,而且她現在也沒有心情去想其他事情。


    迅速點好食材後,若晚便把一旁自己不愛吃的零食和水果,恰好都是予樂愛吃的推到了她麵前。予樂看著眼前的一堆好吃的,眼睛倏地亮起來,像一隻冬眠前屯備食物的鬆鼠一樣興奮。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原來是他們點的小火鍋食材已經送到了門口。予樂迫不及待地跑去開門,食材已經被放門邊而外賣小哥不見蹤影,予樂不疑有他,也能猜測以及理解這樣行為。


    予樂把食材整理出來用水盆裝好放在桌子上,若晚收起心裏萬縷千絲情緒起身去把水盆裏的菜洗幹淨,出來時獨屬於火鍋底料的香味充斥著整個房間,刺激著味蕾分泌唾液。


    小鍋裏熱浪紅油混著肉卷翻滾,一旁拆好的肥牛卷包裝已經少了一半。


    “應該熟啦~已經開水放下去三分鍾了。”予樂喃喃自語道了句,然後從櫃子裏拿出兩個碗和筷子遞給若晚:“快嚐嚐味道怎麽樣。”


    若晚放下一盆子菜接過碗筷,夾起一塊完全變色了的肥牛放進嘴裏慢慢咀嚼著。


    “嗯~味道還不錯。”若晚笑著對予樂說道。


    “那就好,隻要你開心就好。”予樂溫柔地看著若晚。


    兩人一邊吃著小火鍋,時不時填進去一些菜,一邊聊起天來。


    若晚告訴予樂她小時候的一些趣事,但是沒有開口說關於她爸爸對她的冷淡。


    予樂也沒有問隻是靜靜地聽著,偶爾發表一些自己的看法和建議。


    倆人聊著聊著便說起了科室沒有發生的事情,予樂告訴若晚說:“我在急診科第一天的時候,老師說的第一句就是,如果有發生醫鬧,你別跑人多,也別不跑,你就看科室哪個醫療器械最貴,脫了白大褂,你就躲後麵去。你知道為什麽嘛?”


    若晚沉思想了想,輕輕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原因。


    予樂笑了笑,繼續解釋道:“我剛開始以為我的命沒有器械貴,然後旁邊一個老師神秘莫測地推了推眼鏡說,在醫院中,如果發生醫鬧或者其他緊急情況,醫護人員可以選擇躲在醫院設備後麵,特別是那些價格昂貴的設備旁邊。這是因為如果設備被損壞,醫院會出麵處理,而醫護人員如果受到傷害,則無人負責。”


    聽到這裏,若晚不禁皺起了眉頭,她對這種現象感到不解和擔憂。作為一名臨床實習生就已經半腳在醫生領域了,她深知醫療行業的壓力和風險,但這樣的規定卻讓她感到無奈和悲哀。


    “所以呢?”若晚追問道。


    予樂歎了口氣,說道:“所以老師說我們以後隻能保護好自己,盡量避免與患者及其家屬產生衝突。當然,這並不意味著我們要退縮或放棄治療,而是要學會如何更好地應對各種情況。”


    若晚點了點頭,她理解予樂老師說的意思,但心中仍然充滿了疑問。她覺得這樣的規定似乎有些不合理,難道醫生的生命安全不重要嗎?但她也明白,現實往往比想象更複雜,需要更多的思考和努力來解決這些問題……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晚上十點多鍾。鍋裏的火鍋底料已經在斷電冷卻後起了一層勾芡。


    若晚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有點困了,我先去洗個澡睡覺了。”


    “好,那你早點休息吧。”予樂俏皮的衝著若晚笑了笑點點頭。


    若晚站起身來,從陽台收下自己的衣服,拿著睡裙走進衛生間。


    予樂則心情小雀躍的收拾殘餘,還哼著曲兒進出宿舍丟垃圾,就連在洗澡的若晚也能斷續聽見。


    若晚洗完澡從浴室走了出來,她用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身上散發著沐浴露的香氣。走進臥室時,看見某個看起來心情愉悅的女孩正舒適地躺在自己溫暖的被窩裏,她看起來十分愜意,慵懶地窩在床上,手裏拿著手機玩得不亦樂乎。


    “晚晚,洗完啦?”


    “嗯呢~”


    “你手機剛剛響了,我看了一眼是你媽媽的,我就接了說你在洗澡,等下迴過去。”


    “謝謝~”


    “不客氣,我也去洗澡咯~”予樂一鼓作氣從床上彈起,撈過自己擱在一旁的衣服輕步走進浴室去了。


    若晚用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長發,緩緩走到床邊坐下,順手拿起手機,撥通了媽媽的電話號碼。幾秒鍾後,電話那頭傳來了媽媽熟悉的聲音。


    “喂,晚晚啊,我們今天下午五點多就到家啦!”媽媽說道。


    “嗯嗯,門衛讓進吧?”若晚關切地問道。


    “我和他出示了這幾天的核酸檢測陰性,他沒說什麽就讓我們進去了,瓷寶還是讓他不要出聲暫時躲後備箱。”


    “噢噢,那倒是,畢竟他出來沒報備,不好解釋,你們吃東西了嘛?”


    “吃了的,吃完一直在大掃除忙著收拾家裏,還收拾了一下客房,你爺爺在這住著不讓他迴鄉下先。”媽媽在電話裏偶爾流露出一絲抱怨,“你爸這幾天在家照顧若瓷和若悠,可把我氣壞了。他居然大多數時候就給她們倆吃泡麵,一點營養都沒有。問她們倆這幾天吃的什麽,她們說他做菜不好吃,泡麵好吃。”


    “啊?”若晚皺起眉頭。


    “還有啊,我一迴家,屋裏簡直亂七八糟的,衣服收了也不知道疊好,襪子更是東一隻西一隻的亂丟,真是讓人頭疼!”媽媽無奈地歎了口氣。


    “你爸被我慣死了,以前沒結婚的時候,各種殷勤地做菜,收拾家裏,打掃衛生,現在呢,就幾天……”媽媽還在念叨著,仿佛要把所有的不滿都傾訴出來。


    耳邊絮絮叨叨地言語吹散了她心裏那一絲不適,她提著零食和水果迴來整理的時候,那些好些不愛吃的都是挺貴的,她突然意識到,父親可能並不知道她喜歡什麽口味的零食,但他卻選擇了最貴的,或許這是他笨拙地愛意?


    若晚不知道怎麽想,帶著滿心思緒入眠而夢,這一夜,她做了一個美夢,另一個樣子的爸爸,是愛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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