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早餐時間過去,倆人收拾了一下便又去了各自實習科室。


    今天的兒科依舊嘈雜不堪、混亂無章,仿佛一場永無止境的鬧劇。孩子們的哭聲此起彼伏,家長們焦急地穿梭其中,還沒到上班時間夜班的醫生和護士小姐姐忙碌而緊張,試圖在這喧囂的環境中維持秩序。


    若晚小心穿梭其間,到達辦公室時竟已感覺身上出了一層細汗。


    “小若來了?”


    “老師,又來這麽早?”


    若晚踏入辦公室時聽見聲音微愣,抬眸看向聲音來源。當目光落在老師身上時,隻見他已經穿戴整齊的白大褂,那潔白如雪的顏色給人一種專業和嚴謹的感覺。掛在頸脖處的聽診器自然垂落於胸前,仿佛隨時準備傾聽身體內部的聲音。而在他的身旁,站著一個不顯年輕的女人,她懷中緊緊抱著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小男孩的眼角還在滑落大顆淚珠,晶瑩剔透的淚珠如同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下來。淚痕順著他那不正常彤紅的臉頰流淌而下,最終消失在下巴末端。額間的退熱貼顯得格外顯眼,好不可憐於這麽小的娃娃正在遭受病魔的折磨。


    “年齡大了,覺少。”


    話裏調悅之意莫名緩和了一旁抱著娃娃的女人。未等若晚說什麽,女人便接話說:“主任愚談了,你是寶刀未老。”


    “哈哈,老了,現在好多一邊做一邊忘了,這不未來希望上來,老頭子我就退休咯。”一臉和氣之意使原本看病嚴謹的麵色柔和下來,“體溫計可以拿下來了。”


    隨後,若晚便看到那個女人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抱著的娃娃的腋下取出了一根水銀溫度計,並將其遞到了老師的手中。老師接過溫度計後,先是將眼鏡從鼻梁上取下來一些,然後微微眯起了雙眼,仿佛要將溫度計看得更清楚些。他的這個動作看起來像是四隻眼睛同時聚焦在溫度計上一樣。


    “小若,來看看。”


    若晚穿好白大褂扣好最後一粒扣子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下,款步走到老師麵前接過體溫計:“38.6度”


    “這我小徒弟。”


    “噢噢,原來是主任帶的徒弟啊,前途無量,加油。”


    隨後老師便讓她問診病曆,采取什麽樣的治療措施。她努力保持著麵上的平靜,但內心卻如波濤洶湧般狂亂。


    女人最後離開科室時目光裏滿是對若晚的認同感,連懷裏的娃娃也伸著手想要若晚抱抱。然而,那位平時總是以嚴肅姿態示人的主任,此時此刻卻仿佛變成了一個撂下擔子、無憂無慮的二世祖。他臉上洋溢著輕鬆悠閑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手中握著一隻精美的紫砂杯,杯中升騰起縷縷熱氣,茶香撲鼻而來。他輕輕地抿了一口熱茶,細細品味著那溫暖的滋味,好似完全沉浸在了這一刻的寧靜與舒適之中。


    “主任,今天這麽閑?”


    若晚迴頭見是抱著病曆夾的護士長一臉調侃走進辦公室,就知曉到點要交班了。


    “嗬嗬……”


    護士長身後不消片刻便陸續湧進來護士小姐姐,原本有些嘈雜的辦公室在病人和家屬請出去後再次嘈亂起來……


    陽光明媚的中午,老師麵帶微笑地對若晚說:“今天就早點迴去吃飯吧,下午正常上班過來。”


    這句話猶如天籟之音,傳入若晚的耳朵裏。她的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歡愉,心中暗自竊喜,畢竟沒有人會不喜歡提前下班呢!


    若晚輕快地邁著步伐,心情格外舒暢。她走出科室時,腳步輕盈得仿佛要飛起來一般。兒科走廊上依舊嘈雜,但此刻的吵鬧聲卻不再讓人心煩意亂,反而像是一首歡快的交響樂,伴隨著她愉悅的心情一同奏響。


    她先給媽媽打了個電話詢問了一下老師早上查房情況,隨後掛斷便往食堂邁去。


    醫院職工食堂內,此刻並沒有原來的那麽人來人往。打飯阿姨熟練地從窗口遞出一份份飯菜,熱情地招唿著每一個來吃飯的醫護人員。若晚走到窗口前,打飯阿姨透過口罩,露出慈愛的笑容,調侃她今天怎麽這麽早下班。若晚聽聞,莞爾一笑,輕聲迴答說這是老師讓她提前迴來的。


    打飯阿姨將打包盒遞給若晚,裏麵又是盛滿了菜,多得險些蓋不住盒子。若晚微微一愣,隨即感激地看著阿姨,眼中閃爍著感動的光芒。她衝著阿姨甜甜地說了聲“謝謝”,然後轉身離開食堂,朝著宿舍走去。


    走廊裏安靜而明亮,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斑。若晚走進宿舍,宿舍裏空無一人,顯得格外空曠和亮堂。


    她輕輕關上房門,把打包的飯菜蓋在盆裏等待予樂下班迴宿舍來。


    而她安靜地端坐在書桌前,全神貫注地看著那本充滿挑戰、生澀難懂的考研英語書,手中握著一支筆,不時地在書上做著筆記,認真學習著每一個單詞和語法點。


    直到聽見門鎖轉動,下一秒充滿疲憊地女聲把陷入學習的若晚拉迴現實才覺自己的頸脖酸澀十分。


    “晚晚,我迴來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便是如此。


    若晚抬眸看向門口方向幾秒,女孩嬌俏地身影出現在視線,她此刻模樣宛如被精怪抽了精氣般。


    “好累啊,我的天——”


    “嘎吱——”一聲,小凳子在光滑的瓷板上發出刺耳的聲音,仿佛在抗議著什麽。緊接著,一個身影重重地坐了下去,毫無形象可言。這個身影正是女孩,她看起來疲憊不堪,像是剛剛經曆了一場激烈的戰鬥。


    女孩的身體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似乎連動一下手指都變得困難無比。她緩緩地閉上眼睛,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然而,僅僅幾秒鍾後,她又猛地睜開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和迷茫。


    她的目光遊離不定,最終定格在身後的白牆上。那麵牆潔白如雪,一塵不染,但此刻卻成為了她唯一的依靠。她輕輕地歎了口氣,然後將頭靠在牆上,試圖讓自己放鬆下來。


    若晚有些茫然地給她遞過水杯示意她喝幾口水。卻見女孩擺了擺手,虛弱輕浮地說了句:“謝謝,我現在不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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