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後離爺爺家還是會有段距離的,牽著若瓷的手從羊腸小道穿過一條又一條分叉路,田間大概前段時間剛栽種下去的稻苗此刻矮矮綠綠的,從遠處看勝是一副綠野仙蹤,田畔上的野草深有一番‘春風吹又生’之茂盛。


    “姐姐,有青蛙叫呀~”


    “對啊,瓷崽看這會是不是插完秧了?插秧,青蛙就出來了噢~”


    若晚迴憶起小時候爺爺每到這個時候,晚上會帶著手電筒提著桶,一深一淺的走在田埂上聽田雞叫,而她被爺爺扔在家裏或者大道路邊,總之不讓她下田埂,因為晚上不隻是田雞的天堂,也是各種爬蟲的。


    “囡囡,在這等爺爺,爺爺給你抓好多田雞。”


    “好!”小若晚抱著手裏的大手電筒,燈光向上照天,打在她的臉上,臉上的細絨粉嫩的,翻卷的睫毛下一雙葡萄般黑亮的眼睛,在燈光的照射下好像一隻可愛鬼。


    她看著爺爺的手電筒光判斷爺爺的位置,燈光偶爾停在某處,她想起爺爺說的,聽聲音然後手電筒照過去,田雞就不動了,這個時候就可以抓它。突然她聽見她身邊有道洪亮的‘呱呱’叫,似乎離得很近,她聽多了田雞叫,自然也能分的出這是田雞,把懷裏的手電筒抱著換個方向,慢慢朝著聲音挪移,然後辨認清楚位置,猛的把燈光挪過去,一隻肥肥大大的青蛙樣就窩在路邊草裏,高昂地頭此刻一動不動地,小若晚慢慢地挪移過去,在燈光照射下,那田雞仿佛危險不會到來一般不動自若地昂著頭看著前方。


    “爺爺~爺爺~~”


    “誒~”遠處的迴應不顧會不會嚇跑田雞,隻想自己孫女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找他。


    燈光一晃一晃地由遠及近很快趕到若晚身邊,微微喘著粗氣,把若晚從頭到腳都照了個遍沒看見什麽傷口,危險咬過的痕跡。


    “爺爺看!”看著小丫頭突然從背後伸出爪子到他麵前,白嫩的肚四隻各自方向地伸展著。


    “囡囡抓到的啊?真厲害呀你。”


    “是啊是啊,爺爺,它有點笨笨的,吃了會不會我也笨笨的啊?”


    “哈哈哈,囡囡這麽聰明怎麽會吃了變得不聰明啊?”


    “嗷,那爺爺給~”爺爺接過那隻肥碩的田雞放進麻袋裏,便帶著小若晚迴家……


    若晚覺得在爺爺家的童年真的很好啊,深深地唿吸一口這裏新鮮空氣,滿是草香。


    “晚妞迴來看爺爺啊?這是瓷崽吧?都這麽大了啊?”


    “花嬸好,放五一假,想迴來看看爺爺,瓷崽也想來,我就帶過來了。”


    “好啊,晚妞真孝順,你爺爺這會估計在菜園除草嘞,你爺爺閑不住。”


    “好,謝謝花嬸 。”


    “不客氣,我先去潑肥去了。”


    “好。”若晚牽著若瓷讓了一步給花嬸過,那瘦小的身板擔著起碼50斤的尿肥還能在田埂上如履平地一般輕快,實在讓若晚欽佩,連若瓷都問那嬸嬸吃了電視裏的大力丸嘛,若晚好笑的點了點麵前的小不點額頭。


    “到嘍,瓷崽~”


    若晚望著麵前圍牆高大門,緊閉地綠色鐵皮大門上貼著門神,兩邊的紅紙黑字寫的對聯不見褶皺破損,若晚在門口一邊的小石墩下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串鑰匙,淚光微閃又消失不見,這是爺爺在她去城裏前和她說的‘囡囡想迴家了就迴來嗷,大門永遠不會關上的,因為鑰匙會放在咱倆知道的秘密地方。’。打開門,雞咯咯咯的在院子裏圍好的飼養區域跳躥或是悠閑擺步。


    還算收拾整潔地庭院,牽著若瓷進了客廳放下東西,給他倒了一杯水,溫熱的水大概是昨天度在保溫壺裏的,水咕嚕咕嚕地順進他的肚子裏,喝完還人小鬼大地摸了一把圓潤的肚子煞有其事的說了一句‘嗯,肚肚說飽了。’


    若晚並不打算這會去菜園子找爺爺,而是進廚房看看爺爺吃了什麽,有沒有什麽菜能做的。掀開菜罩,胡蘿卜片炒肉,依舊快要滿出菜盤子的湯水,老一輩的人好像都喜歡炒著炒著一勺水就潑下去悶幾分鍾就可以出鍋吃了,而且還是一盤菜得吃一天。


    若晚沒有倒掉那盤菜,不然爺爺又得念叨好久,上次媽媽說她和爸爸來爺爺家第一就把爺爺做的水煮青菜倒了,爺爺叨了好久說浪費,又不是吃不了。把菜罩蓋好,這個時候鄉下的蒼蠅啥的還是出來很多的。


    在菜籃裏看見時令蔬菜——油麥菜,她挺喜歡的。悠悠說它苦苦的不好吃,她卻覺得別有一番味道。


    找到了幾個螺絲椒剛好和帶過的醃牛肉一起炒,若瓷乖乖地跟在旁邊幫忙,在得到姐姐的表揚後變得更加積極了。


    “爺爺~”門被推開,若瓷一眼看見扛著鋤頭的爺爺,歡快的跟隻兔子一樣蹦著想要撲進進來人身上。


    若晚抬起頭,門口逆著光扛著鋤頭並未放下打算的爺爺,看不清的麵容表情,隻知道他背好像又駝了一點……


    “爺爺,你迴來了?洗手吃飯吧?”


    “噢,哦哦好,就你們倆迴來了啊?其他人呢?”


    “爸爸媽媽要工作,悠悠在家寫作業呢。”


    看著麵前的小老頭更加佝僂的背影離開廚房隨後一煙飄散在他發頂消散在空中不見。


    “爺爺,吃飯了~”


    “瓷崽,來洗手一起吃飯~”鄉下自家院裏還有井水,但是需要一個人幫忙壓泵才出水的那種,爺爺家的井水下麵有活泉冬暖夏涼,很神奇,夏天一來,村裏的人挺多人家都跑來討口水喝。小時候,爸爸媽媽還沒有搬去縣城,媽媽在菜園裏種上幾顆西瓜苗,那時候每到最熱的時候就知道有西瓜吃,摘上幾顆砸進井裏,井水濺起高高的水珠砸在熱撲撲的臉上瞬間降了溫度。西瓜在井水裏滾了幾滾浮起水麵轉著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紋煞是可愛的緊……


    “爺爺下午要幹嘛呀~”


    “下午得去把菜園翻翻,然後放牛啊。”


    “我也要,我也要去~”若瓷慌忙咽下嘴裏的飯開口,生怕爺爺不帶他放牛,在城裏長大的他對鄉下什麽都覺得新奇想看想玩。


    “那下午我和瓷崽去幫忙吧?”


    “好啊”爺爺笑的滿臉褶皺更加深了些,若晚卻覺得爺爺一如她小時候那樣慈愛。


    吃過飯,爺爺找到若晚小時候專門給她打造的小鋤頭,生鏽的鐵片下麵刀鋒還是埕亮的很,爺爺有經常給她磨刀鋒,真好。


    前麵爺爺扛著大鋤頭,她在後麵一隻手牽著若瓷,一隻手提著小鋤頭跟,路上遇見村裏的伯伯嬸嬸也會和爺爺調侃幾句,爺爺叼著他那根幾十年沒舍得換的煙鬥吞雲吐霧,一邊見誰都樂嗬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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