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是累了點,但該辦的事迷迷糊糊辦了七七八八!


    高秀清艱難下床,走路姿勢別扭,顯然兩人走過了應有的流程。


    夫妻倆早上起床,高秀清簡單下了碗雞蛋麵。


    吃飯期間,討論起昨晚紅包的事情,王小海也沒有隱瞞,事實上他開飯館的事情,倆人談對象的時候就已經坦白了,秀清還到飯館吃過幾頓飯,秀清家裏也知道。


    隻不過,倒貨的事情,一直沒有說,畢竟不是什麽見的人的事情,不能什麽人都說。


    但兩個人現在都結婚了,也就沒有什麽隱瞞的必要了。


    而知道真相的高秀清雖然驚訝,但也沒有太過激動,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他能理解丈夫的做法,而且倒爺生意現在京城確實很常見,倒也沒有什麽,再說了,事兒都辦完了還能後悔不成?


    “三兒前兩天弄了幾台大彩電,我拿迴來兩台,咱們一台,給咱爸咱媽拿過去一台。”


    新婚燕爾,夫妻倆過起了沒羞沒臊的生活。


    第三天迴娘家,高秀清看到丈夫抱迴來的大彩電,才真正明白丈夫口中的“大彩電”,到底有多大!


    “這得有是二十寸了吧?得花多少錢啊!”


    “三兒從南邊弄迴來的,客戶送的,不要錢,應該是24寸的!”


    “24寸?這麽大?”高秀清驚唿道。


    市麵上彩電很少見,多是霓虹進口,本來就少,且以14寸為多,18寸的就已經是罕見的了,能有21寸,都算是蠍子粑粑獨一份。


    24寸的,她更是連聽都沒聽說過!


    不過,想到處對象時候,丈夫總是神通廣大弄來稀罕玩意兒,她也就見怪不怪了!


    抱著大彩電迴娘家,嶽父嶽母當時很開心,弄了一桌好吃的,家裏的小舅子,小姨子,大舅哥一家也都很高興!


    一家人喜氣洋洋,全家老少對王小海這個女婿是說不出的滿意!


    一個院子的鄰居聽說了,都過來看24寸的大彩電,長見識,個個驚唿,直誇高秀清是個有福氣的。


    弄得高家一家人是高興地合不攏嘴。


    良好的經濟基礎,是婚姻美好的前提,欠一屁股爛賬的新婚夫妻不可能每天笑口常開,輕鬆自在。


    夫妻倆有穩定的工資,穩定的收入,穩定的情緒,旁人羨慕的生活。


    不必為一日三餐發愁,不必羨慕鄰居一家無法攀比的高消費,不必為下個月該償還的房貸憂愁,小兩口的日子可以說是過得相當滋潤。


    婚假蜜月,雖然沒有出京城,但也在京城遊曆個遍,各自分享美好迴憶,關係也更加親近。


    兩周後,


    轉眼到了上班的時間。


    早晨,夫妻倆照常早起,簡單吃了飯,王小海開著車送自己媳婦上班。


    高秀清則不慌不忙地收拾東西,休息了這麽長時間,突然要迴去給孩子們上課,她還是有些不習慣的。


    “我自己騎車去就行了,沒多遠!”


    “沒事!我送你過去,正好順路!”


    “上來吧,再晚一會兒就要遲到了!”


    高秀清拗不過丈夫,隻能乖乖坐在副駕。


    受過去觀念影響的,坐小汽車她的心情很複雜。


    既有享受快捷滿足虛榮心的快感,又有被邪惡資本主義腐蝕,背叛信仰的的負罪感!


    雖然,在遊玩的時候,丈夫帶著自己,自己坐在舒適的座位上,十分享受這種自由。


    但是,當真得要坐著車去上班,可能還要碰到自己同事的時候,高秀清心中還是有些窘迫的。


    像是有一種自己小時候偷吃肉,被家裏人發現的羞愧感。


    紅色菲亞特緩緩停在學校門口。


    引來無數師生目光,高秀清像是一個出機場的明星,慌忙拿起包,跟丈夫一聲告別,打開車門,就想要逃離。


    可還沒跑到學校門口,就被人從身後扯住。


    “呀!高老師!真得是你丫!”


    “嗬,額,徐老師好!”


    一看是自己辦公室的老師,高秀清更覺得尷尬了,用包遮住半張臉,使勁想要往前頭。


    心中祈禱對方沒看見,也不要提車子的事情,否則她真得不知道怎麽解釋。


    但事實是越是不想什麽,越是來什麽。


    “高老師,你怎麽坐小轎車來的呀!開車的是你丈夫嗎?你丈夫是幹什麽的呀?”


    “聽說你剛結婚啊!怎麽也不吱一聲!”


    ......


    “徐老師,我第一節還有課,先不跟你聊了,再見!”


    麵對接踵而來的問題,高秀清逃也似得甩開對方,衝到教學樓!


    心中也鬆了一口氣!


    可沒想到,不到一節課的時間,消息便在整個辦公室傳開了!


    等到自己上完一節課,迴到辦公室的時候,整個辦公室的人都在議論。


    “那車最便宜的也得三萬多!”


    “喔!那麽貴?這誰買得起?萬元戶也買不起啊!”


    “總有買得起的人!”


    “你們說高老師丈夫到底是什麽身份啊?”


    “不是說是個廚師嗎?好像還是幹私人飯館的!”


    “怎麽可能?廚師工資一月也才七八十,能買得起幾萬的車?”


    “那你說是什麽?”


    “還能是什麽?要我說,滿京城能買得起車的,除了高幹子弟,還能是什麽人?高老師自己說是廚師,可能也是不想讓別人知道,說不定就是哪個大領導的兒子,這種事還少見嗎?你們忘了六中那個特別漂亮的秦老師?據說就是嫁給了......現在聽說人都移民香江了,是香江人了!”


    ......


    各種流言蜚語在辦公室擴散,一上午高秀清就從朋友那裏聽說了好幾個版本!


    雖然攻擊性都不算強,但也著實讓她有些難受。


    好似平靜的生活被打破,一上午的時間,再也迴不到從前。


    中午,王小海接自己媳婦下班,早早來到學校門口,坐在車裏等待。


    下課鈴響後,看到自己媳婦比放學的小孩子們跑的還快,拎著布包,百公裏加速地衝向自己!


    “走!走!走!”一上車,就催促他趕緊走!


    “秀清,你這是怎麽了?出什麽事兒啦?”王小海好奇地問道。


    “先別問,先走,路上再說!”高秀清催促道。


    “誒,好嘞!”王小海很聽媳婦話地發動汽車,快速駛離了學校門口。


    轎車路上在路上,四周景色快速倒退。


    “到底怎麽了媳婦?發生什麽事啦?”


    王小海再次問起,高秀清跟丈夫解釋早上發生的事情,末了還扭扭捏捏說了一句:


    “小海,要不以後我還是騎自行車上班吧,你就不要來送我啦!”


    王小海聽完前因後果,笑了笑說道:


    “我還當什麽事兒呢,她們說就讓她們說唄,讓她們慢慢猜就成了!”


    “咱們家開小轎車,用大彩電,冰箱,洗衣機,這些別人家都沒有,咱們家有,但咱們總不能不用,或者為了不讓人知道說閑話,就避故意著人家,不讓人到咱們家,和以前的朋友斷了往來吧!”


    “那不可能的!咱們不可能放著好日子不過,就因為怕別人說閑話!”


    “你說是不是?”


    王小海勸解道,自己媳婦經受的過程,他也經受過。


    不過不同的人不同心態,像是老三性格愛張揚,覺得這是一種享受。


    而他則是看的比較透徹,不太在意別人的看法。


    大哥則是過於低調了,生怕別人知道,太能裝,到現在家裏人都不知道底細。


    不過,對於自己媳婦,他知道自己媳婦不是愛張揚的性子,但他還是希望能夫唱婦隨,夫妻保持一致。


    “我知道,是這麽個道理。但...但...我就是覺得有些別扭!”


    高秀清覺得丈夫說的對,但心裏的坎卻還是過不去。


    高秀清以前都是集體中的小透明,人是漂亮了點,但還沒有到驚世駭俗、傾國傾城的地步。


    現在突然這麽多人的目光聚焦在身上,因此十分不適應。


    “慢慢就習慣了!不能因為別人幾句話,日子就不過了不成?再說了,大家也是剛開始比較新奇,等新鮮勁兒過去了,自然就沒人關注你了!”


    時代不同,群體的觀念不同!


    在後世貧富差距巨大的時代,人們本該享受著科技的紅利衣食無憂,卻承受著資本的壓榨,終日操勞,社會各個角落都充斥著有錢人,它們掌握生產資料,人們自然對資本家富有群體充滿敵意。


    但八十年代情況有所不同,資本還處“萌芽”階段!


    社會主要矛盾還是人與“人”之間矛盾,沒有經受資本壓榨的老百姓,對西方資本主義還是充滿了向往,認為資本代表了“自由”“財富”“美好”!


    完全沒有預料到自己會從“無”變成“負產”,暫時還沒有被剝削者應有覺悟,兩者也沒有形成矛盾對立!


    高秀清坐小汽車來上班的熱搜,很快也被各種奇葩八卦衝淡!


    漸漸淡出人們的視野。


    偶爾看到王小海來接高秀清,大家也會上前跟夫妻倆打個招唿。


    甚至有高秀清的好奇,想要試一試小轎車是什麽感覺的時候,王小海有時也會欣然同意。


    同事們的好奇,漸漸變成羨慕與嫉妒,再然後變得習以為常,甚至許多同事看到高秀清一如既往,和大家做朋友,沒有跋扈,反倒是覺得高秀清有些和藹可親,平易近人。


    而高秀清自己,漸漸也開始習慣這種生活。


    而且在丈夫的提議下,和弟妹永芳每周末一起結伴到駕校練車考駕照。


    ......


    ......


    ......


    “貨好賣嗎?”陳澤問道。


    “這個是?”方臉男人沒見過陳澤,眼生!好奇地問道。


    一旁小弟連忙上前解釋:“這是我們老板!澤哥!”


    “我是陳澤,你好!我是這兒的老板!多謝照顧生意!”陳澤禮貌地跟對方握手!


    聽到是老板,方臉男人立馬變換臉色,討好地說道:“陳老板啊!你就是陳老板啊!久仰大名!久仰大名!陳老板!哎呀可算是見到你啦,老表!”


    “嗯!”陳澤將手從對方手中抽出來,問道:“上批貨在荷蘭好賣嗎?多少天賣完的?”


    “貨?哦哦哦!上一批貨啊,好賣嘞狠!”


    “俺兄弟幾個還想著太多啦,賣不完,都勸俺少弄點兒。”


    “誰知道!”


    “俺兄弟把弄迴kf火車站,還沒到zz嘞,一群人聞著風就來了,剛出火車站,貨就讓接貨的人搶完啦!一點兒沒剩,大把鈔票往俺們兜裏塞啊!瘋了一樣!”


    “迴到zz,更是!進貨嘞提前兩天都排著隊,擱車站蹲俺!俺都一出車門兒,那人險會兒沒給我捧起來!”


    “zz火車站要貨的人更多,一聽俺沒貨,急嘞都快把俺吃啦!有好些人都摸到俺家!砸俺家門兒,讓我給特供貨,我說貨早就賣完啦,去哪兒給嫩弄貨?”


    “一群人請我吃飯啊!好話說不完啊!比縣長都威風!”


    ......


    方臉黝黑荷蘭人比劃著,口若懸河,吹乎當時人山人海的場麵,沒完沒了!


    看的陳澤幾人麵麵相覷。


    ......


    隨著生意越來越大,庫房搬到了城外。


    陳澤之前一直沒來過,於是提議來城外庫房看看,沒想到,剛一到便恰巧碰到這個來進貨的荷蘭大客戶。


    手下人說大單生意做不了主,恰巧幾個老板在,征求他們的意見。


    陳澤聽說省外客戶,本來還挺高興,手下人貫徹他的思想,積極開拓京外市場。


    於是熱情地跟對方打了個招唿。


    結果就是這樣,沒想到對方太自來熟,太能侃,拉著他們一說,說個沒完!


    “俺實在是拗不過,一幫老鄉們等著,催得緊,家都不敢迴,這不,剛迴去兩天,腳後跟還沒貼地,就馬不停蹄又迴來啊,這迴老表嫩一定要救救俺,多給點兒貨,錢不是問題。”


    方臉荷蘭人說著指揮小弟從包裏拿出幾十遝錢,麵色頗為自豪,畢竟在這年代,能一口氣拿出來二十萬的人,全國估計也找不出幾個。


    “一共28萬!嫩點點,一分不差!俺兄弟幾個嘞全部家當,老表一定得照顧照顧,先緊著俺啊!”


    “要不俺迴去不好交代啊!”


    “嗯!這是一定的,兄弟你放心。”


    陳澤問旁邊的小弟,“他上次要了多少的貨?”


    “7萬的!”小弟迴答道。


    “這次給他湊個整,給他30萬的,剩下的讓他下一次補上。”


    陳澤大手一揮,給了對方三十萬的貨。


    得到答複的方臉男人高興地不停感謝,隻是一個小插曲,小生意陳澤沒看在眼裏,笑著敷衍幾句便離開了。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跟李肖要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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