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腿粗的圓木交錯在一起,上麵裹上厚厚的毛氈。


    用火折子點燃火堆,將寶慶父親抬到火堆旁。


    外邊的溫度太冷了,如果直接放在外邊的話,很快就被凍僵了,那樣的話,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


    “哥,這個喝多少?”


    寶慶此時已經將水壺中的水,喂下去大半,可他爹依舊不見好轉。


    “繼續喂,把這壺水喂完!”


    陳澤知道從科學的角度,不應該給昏迷的人喂水。


    雖然能喂下去,但因為人體無意識狀態,水容易進入氣管,從而堵塞肺部唿吸通道,造成窒息。


    最好的辦法是通過靜脈補液,但現實是條件有限,暫時沒有別的辦法,隻能喂得時候小心點兒。


    就這樣,寶慶靠在火堆旁,抱著他爹,小心地喂水。


    等到喂完的時候,依舊不見任何好轉,此時陳澤竟又拿出水壺,再次放入一顆黑色藥丸,晃了晃遞給寶慶。


    寶慶頓了頓,出於對陳澤的信任,還是接過了水壺,繼續小心地給他爹喂下去。


    大家都不知道這又沒用,從效果上來看,似乎是在做無用功,但出於人道考慮,沒有人開口製止,指責陳澤是在浪費時間。


    大家都坐在火堆旁安靜地陪著。


    五爺坐在旁邊,抽起了旱煙,吐了一口煙氣,問道:


    “你爹到底是怎麽傷著的?”


    “你們到底遇見啥了?咋會被傷著的?”


    “其他人呢?”


    這是五爺一直以來心中的最大的疑惑,他知道老虎厲害,但再厲害能厲害過幾十杆槍?


    要知道這幾十杆槍裏,光是半自動就有六七杆,帶隊的還是幾個老獵人,經驗不比他差多少,怎麽會被傷著?


    旁邊的張老八接過話,歎了口氣說道:


    “事情是這樣的。”


    “昨天晚上......”


    事情迴到前一天晚上:


    “是誰?誰在哪兒?”


    張樹林起夜,撒完尿迴來,敏銳地察覺到,林子裏似乎有什麽東西盯著自己。


    他以為是誰和他一樣,起來撒尿,於是出聲問道。


    可奇怪的是,就在他話音剛落,不遠處樹後麵,腳踩雪地的沙沙聲,頓時止住了。


    氣氛變得詭異。


    “二哥,怎麽了?出啥事兒了?”


    作為經年打獵的人,張老八睡眠很淺,睡覺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此時聽到周圍的動靜,從地窖子裏爬出來,看到張樹林直直地站在哪兒,意識到可能有什麽不對,於是小聲開口問道。


    張樹林眼睛一直緊緊盯著正前方漆黑的林子,他很確定,那裏百分百有東西在同樣盯著他。


    他微微側過頭,對身後的堂弟張老八說道:


    “老八,把槍遞給我!”


    張老八一聽這,絲毫不敢猶豫,趕緊爬到地窖裏,拿起自己的槍,遞給堂兄。


    “哥,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看見自己堂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似乎在與什麽東西對峙,小聲問道、


    “不知道,但我敢肯定是個大家夥,說不定就是傷人的那畜生。”


    張樹林通過先前沉重的腳步聲,幾乎可以判斷前麵那東西的體型。


    而且看對方半夜摸到自己營地,顯然是來者不善,估計是吃人肉吃上癮了。


    想到這裏,張樹林覺得,今晚更不能讓這東西走了。


    “你去喊其他人起來,動作輕一點兒。”


    張樹林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十七八的小夥子了,知道僅憑自己,可能還拿不下這個畜生。


    不過,很不幸的是,因為地窖子為了保暖,每個裏麵住的人有限,想要叫醒所有人得爬出去,跳進一個個地窖子。


    就當張老八叫醒自己身邊的幾個人,跳出地窖往其他地窖鑽的時候。


    拿槍對峙的張樹林,仿佛聞到了一股血腥中夾雜著腥臭的味道,隨著冷風吹來。


    他隱隱能聞見那東西情緒在漸漸變得暴躁。


    但此時的他,卻不能退縮,否則那東西肯定會第一時間撲上來。


    就當第一個地窖子的人拿著槍,一個兩個地爬出來;就當張老八跳進第二個坑洞,試圖喚醒沉睡中的同伴時。


    突然聽到外麵驚起,


    “畜生,膽敢!”


    “砰!砰!砰!”


    三聲槍響!


    隨後是一聲虎嘯山林的憤怒咆哮!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間。


    張老八還什麽都沒有反應過來,而後就看見一道長長的,龐大身影,從自己頭頂坑洞掠過,奪竄而逃!


    飛過的刹那,


    一滴濕潤的東西從天而降,滴落在他臉上,他摸了摸,是血!聞了聞,很腥!不像是人的!


    張老八知道,肯定出事兒了。


    想到頂在前麵的堂兄,心中忐忑不安,萬分焦急,立即往外爬,想要查看情況。


    但沒想到剛露出半個腦袋,突然,接連的槍聲再次不斷響起,無數的子彈從他頭頂飛過,比剛剛密集數倍,差點將他爆頭。


    張老八嚇得心有餘悸,想要罵人,可是當他隨後聽到外麵傳來憤怒、哭泣、以及更密集的槍聲時。


    聯想到從頭頂飛過的猛虎,以及剛剛子彈的事,張老八知道,這是有人殺紅眼了。


    而這往往意味著有人受傷了!


    張老八從地窖子裏爬出來,果然看到自己侄兒寶慶,正抱著自己堂兄哭泣,而自己堂兄胸口已經是血肉模糊,鮮血很快滲透了厚厚的棉襖。


    ......


    “然後我就看到樹林哥躺在地上。”


    “中間到底發生了啥,我也不知道。”


    “不過,那畜生肯定是受傷了,三哥帶著人沿著血跡去追了。”


    “大家夥怕那東西再拐迴來報複,就讓我們幾個護送寶慶和樹林哥迴來。”


    ……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啊!竟然讓你們給碰上了!”


    五爺聽完歎息一聲。


    圍坐在火堆旁的其他人,也是有些難以置信。


    雖然從張老八的視角,不清楚寶慶父親被老虎傷了的詳細經過。


    但僅僅是聽張老八的敘述,眾人就已經能夠感受到當時的兇險了。


    一切仿佛都在一瞬間發生。


    尤其是一眾知青,他們之前還吵吵嚷嚷著要打老虎,對老虎的戰鬥力不屑一顧。


    認為再快能快得過子彈?


    可是在聽完張老八的描述,仿佛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真正的戰鬥,竟然僅僅隻是幾秒鍾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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