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不準攜帶兵器,何況是入禦花園麵聖,誰不是在家裏穿了最莊重的服飾,佩戴最貴重的頭冠來的。突然要比武,這還真的是措手不及。公子們彼此之間,都先拱手,表示歉意。


    淳王請禁軍統領取來兵器,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都搬了個全。鋒刃在陽光的折射下,分外明亮。


    隻是這一耽擱,日頭就已經很高了,陽光灼熱起來,大家穿著厚重的禮服,都開始細細地冒汗。


    兩位公主是又想擦汗,又怕妝容花掉,隻拿著帕子輕輕扇風。


    沐小狸出門著急,沒有化妝,直接避開陛下,太後的視線,就拿袖子口擦。她很奇怪,楚王站的一動不動地,不熱嗎?


    “刀槍無眼,曦和公主,我們去那邊樹下站著吧。”淳王請她去樹下以策安全,順道他自己也乘涼。站了這麽久,誰都覺得曬,卻又不好意思開口說出來。


    楚王手一伸,捏住沐小狸的素手,直接跟上了淳王的腳步。


    沐小狸看著楚王跟晨曦的身影,覺得還蠻般配的。反正淳王也不知道晨曦的身份,就算知道了,她不是南月的公主,是北涼的皇族,也不算虧。


    與這前麵兩對人比起來,宣王倒是成了孤家寡人了。


    太後看著這場麵已經在淳王的導向下,曦和公主又跟他比肩,很是滿意,不覺浮現出一絲絲笑意。


    藍貴妃不好意思直接跟過去,隻好跟太後說“母後,你看,宮人們舉著華蓋也很辛苦。不如我們也去樹下,好叫她們收了這些。”


    “哀家正有此意。”太後叫宮人們撤了迴去,陪貴妃在一棵花樹下坐著。


    就剩下陛下一個人還坐在龍攆上,有華蓋遮陽。他對藍貴妃向太後示好很不滿,卻又不能在大臣們麵前發作,隻能由著她們都退了一旁。


    第一對比試的是慕容林跟百裏宇,兩位均是係出名門,踩著雪白的靴子就去挑選稱手兵器去了。慕容林選了一支槍,槍頭下紅纓格外矚目。百裏宇從他身邊走過,似是隨意拿了一根鞭子,悄悄跟他說了句什麽,聲音太小,沒有人在意。


    正式比武,禁軍統領中氣十足地吼了一嗓子“開始!”


    慕容林握著纓槍,對百裏鈺先拱手“百裏兄,得罪。”


    百裏宇握著九節鞭,也是“得罪。”


    百裏宇鞭子一甩,唰的一聲,唿嘯生風,以纏為上,欲繳了慕容林的纓槍。


    慕容林年紀雖小,卻也不是泛泛之輩。剛才那些挑選的兵器,他都學過,最精通的卻不是這長槍。剛才百裏宇在他身邊路過,說了一句“不抗旨,不娶公主,不辱沒門楣。”短短數語,是他的意願,對慕容林來說又何嚐不是。


    提起橫開三步,慕容林避開了他的九節鞭,隨即長槍旋至百裏宇的肩頭,隻差寸許。而百裏宇也在長槍近身之時,偏身側開。


    沐小狸看著這輕飄飄的打鬥,沒有半點意思。比試就該拳拳到肉,招招見血。要說一個人放水,那叫放水。兩個人都放水的話,那豈不是成了耍花槍?兩個男人,當著皇帝的麵,也太不給皇室麵子了。


    百裏宇也深知這樣不痛不癢的打下去,不是辦法,打到天黑也分不出勝負輸贏來。手腕加力,鞭子在風裏加速。


    慕容林也聽到了聲音變了,提高了警惕。他長槍在手,婉若遊龍,依舊是不緊不慢,略勝一籌。


    百裏宇著急了,這樣下去,非得吃他一槍不可。他猛提內力,在擦身一瞬,反手出掌,掌風似刀,殺的慕容林措手不及。


    慕容林大驚失色,跌倒之前,翻轉立定,驚訝地看著他。


    百裏宇趁機纏上他的纓槍,甩了出去。他若丟了兵器,自然可以不必傷他。


    慕容林明白了。他是要勝。原來如此。長槍脫手的時候,他就明白了。立定之後,便隻有認敗。


    而那支長槍,被甩到楚王麵前一丈距離。要是換了別的大臣,一定惱怒。楚王很是淡定地鬆開了沐小狸的手,上前幾步,拔起插在地麵的長槍,交給慕容林還迴去。


    慕容林以軍人的嚴肅之姿,接過長槍,低頭“謝謝楚王殿下。”


    楚王微微點頭,他的這份敬意,便是慕容懿的忠誠。他收到了,那麽接下來,自然不會讓慕容林去娶一個公主迴去,當清閑的駙馬了。


    禁軍統領朗聲說道“百裏宇勝!”


    百裏宇很尷尬地走迴百裏鈺身邊,看來他爹是要他敗啊。


    後來的幾位公子效仿前麵兩位,隻奪兵器,不傷人。打來打去,也快得很。這應該算是史上最文明的比武了吧!就算是上次沐小狸參加的群芳宴,女孩子之間的比試,也比這個血腥暴力。看看還有幾位直接以身體不適,棄權站在一邊臨時冒充觀眾的呢。


    陛下雖然不滿,當著南月曦和公主的麵,就這水平,真是丟東辰男兒的顏麵!不過,一想到這是給那幾個沒用的公主選駙馬,要是選的不好,才能氣到太後,也就順氣了。


    因為每一次上場都報名字,兩位公主對公子們也有了大致印象。


    大公主看上了百裏鈺,因為百裏瑩玉的弟弟,怎麽也都是宣王的親戚,父皇如今最寵的就是宣王了,不管他在京都得罪多少人,父皇都不追究。


    二公主也看上了百裏宇,因為年紀相仿,而且他甩鞭子的動作,幹淨利落。


    百裏宇欲哭無淚,他這是逃不掉的節奏。


    “怎麽辦?百裏家總不能一次娶走朕兩個女兒。”陛下早就站累了,正坐在龍椅上靠著,悠閑地喝茶。


    百裏鈺已經盤算清楚了,能不娶公主最好,他的兒子還能有前途。萬一真的要娶公主,那就娶二公主。至少二公主的母妃早就過世了,年紀小一點,也好伺候一點。大公主的年紀,比瑩玉都大,實在是不合適。


    百裏宇自知躲不過,就跪下“但憑陛下做主。”


    陛下說道“朕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但是,總不能叫兩位公主再來比一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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