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澈,這一次不論我們能不能活著出去,以後,隻是陌路人。”低啞的聲音夾雜一股狠戾。


    軒轅澈的內力被沐小狸徹底封死,掙紮未果,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弧度,一口血溢出,徹底昏過去。


    血沿著嘴角往下,卻半點不失楚王“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絕代風華。


    沐小狸低罵了句“妖孽”。


    以一挑二十。


    這是一場沐小狸今生真正意義上的絕殺,沒有後路,沒有幫手,隻有踩著對方的屍體自己才能活。


    飛沙走石,寒光爍影。


    兵刃鏗鏘,血滴漫飛。


    沒有戰前宣言,也沒有討饒威懾,真正的殺手,以血告白,何須言語。


    這場廝殺,不死不休。


    還剩七人,沐小狸的速度漸慢,腦袋一陣暈眩。


    察覺出沐小狸的力不從心,七人迅速布陣,將沐小狸困在其中。


    難不成今日就命喪於此了?


    我沐小狸的命,可不是誰都能拿走的!


    沐小狸改變戰略,步步驚心,一手攻一手守,攻二守五。


    “哧。”


    天蟬絲『射』入一人體力,注入內力一掃,天蟬絲延伸貫穿另一人的胸口,兩人鮮血齊噴,胸口爆開一個骷髏。


    這一招,幾乎用盡沐小狸的全部力氣。


    如脫線的娃娃,虛弱的單腳跪地,喘息。


    身後一劍,寒氣粼粼,沐小狸看了昏『迷』的軒轅澈一眼,深深的。


    “怎麽辦,我好像隻能再消滅一個!”


    沐小狸放棄抵抗般雙手垂在兩側,劍已至,眸光一厲,隻待劍入身軀再給予最後一擊。


    劍破阮裙,絲絲疼感清晰,沐小狸右手一抖,匕首滑落手心,轉身,一道清風晃過,身體徐徐退之,一隻有力結實的手臂牢牢挽住她的腰,熟悉的氣味令沐小狸訝異的抬頭,怒罵道:“你不要命了!”


    這種時候衝開『穴』道,不是在自尋死路麽?


    軒轅澈微微一笑,原該傾城的一幕因為嘴角的血跡而顯得很詭異。


    笑意未散,耳邊唿嘯聲起,他動了。


    但見他墨發淩空張牙,長袍舞爪,眼眸深邃無底,投『射』犀利濃戾的光,看他們,就像看屍體一樣。


    這一動,以雷霆之勢,仿佛龍卷風的摧枯拉朽,重疊的樹叢都被疾風勁氣帶動,唿啦啦左右搖晃,甚至於脆弱的被連根拔起。


    那五人被突然的攻勢『逼』退五步,但反應也很迅速,即刻割破手指,以血灌溉,血『色』在空中有規律的遊走,瞬間布成五張碩大的網,從四麵八方撲來。


    “要,可是不是失去你的『性』命為前提!”軒轅澈低頭看她,不再戲謔,聲音淡漠卻堅定。


    四目相對,沐小狸一時無話,全身脫力,這樣的危機中被軒轅澈緊摟在懷,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個她一直想要躲避的人,不顧自己的安危,先是擋箭,現在寧可冒著筋脈盡斷的危機也要衝破『穴』道。


    為什麽要這麽執著的救她?


    沐小狸別開視線,不要想,不想去想。


    雖然,她承認,此時此刻,心底有股不可遏製的,因他,而起的暖流。


    沐小狸身子顫了顫,想從他懷裏逃開,被軒轅澈按住,“別動。”


    話音剛落,軒轅澈抬眼,不屑地嗤笑一聲,停也不停,足不點地的朝他們飄了過去。快得沐小狸眼前一花,然後身處五網之中。


    靠之,軒轅澈的輕功也忒變態了!


    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這網積聚了他們的血『液』,可隨意『操』控,看形式,可大可小,刀劍不破,一旦被網住,估計再無逃生希望。


    要不先逃走再說?


    剛要開口,冷不防軒轅澈寬大的袖袍飛卷,如道烈風,生生卷起一顆巨樹,截作五段,分別朝五張網唿嘯而去,如五道罡風,銳不可擋的撞上血網,擊中那五人。


    五口鮮血從口而出,從天而降。


    軒轅澈腳尖一旋,匕首彈出,五個人的脖子立即浮現一條血痕,悄無聲息的落地。


    這…這個人…是人麽?


    這麽野蠻的攻擊!


    可是,這麽野蠻的攻擊需要多深的內力支助?


    人與人的差距…沐小狸惆悵的歎口氣。


    軒轅澈衣袂一振,虛空蹈步,飛躍長空,身姿猶如天宮仙人。


    沐小狸默默的想,嫦娥奔月,也不外如是吧。


    空中,軒轅澈忽然一個踉蹌,抱著沐小狸落在一處屋簷。


    “你沒事吧?”


    軒轅澈輕咳一聲,唇間綻出細細的紅,抬手抹去。


    他沒有迴應沐小狸的詢問,無聲坐下,手指在畫卷上摩挲。


    現在是該賞月的時候?沐小狸磨牙,賢王肯定已經得到消息趕往他們療傷的地方。這丫還有閑心賞月?就算不能走了,她可以帶他啊!


    “這是我母妃!”


    “母妃又…”沐小狸豁然閉嘴,這畫卷上的是她的母妃,不就是…被囚禁在那間春宮房裏的女人?


    沐小狸好像明白他看到畫卷時頹然失『色』的原因,又好像,明白得不徹底。


    傳言,軒轅澈的母妃是軒轅玄夜在江南意外邂逅的,進宮十餘年皇寵未斷,十年前因病去世。


    既然身受皇寵又怎麽會深陷禁地,成為禁臠?


    一股寒氣從脊梁上湧,沐小狸抖了抖。


    “我以為她隻是單純的被囚禁,竟然t…”軒轅澈突然笑起來,笑聲低而悶,帶出絲絲猩紅,語氣陡然變得淒厲,“她騙我,臨到死之前都在騙我!”


    痛之極,逆血翻湧,一口血噴在沐小狸的裙擺上,手撐在瓦片,不住的咳嗽。


    沐小狸猶豫了一瞬,終於伸出手,輕撫他的背。


    她想,她是懂他的。


    他是理智的,睿智的,但也是人,至少在此刻,是個需要安撫的人。他有很多話想說,有很多情緒想發泄,但他的理智和睿智在他眼前閃爍兩個字:信任。


    應該,他是信任她的,否則,怎會讓她活著走出禁地。


    但她說了,從今往後是陌路,所以,他選擇了閉嘴,努力不讓自己失控,不讓自己顯『露』一丁點的脆弱。


    沐小狸不再急躁,依著他身邊坐下,長長的睫『毛』垂下,稀薄的月光映著她的臉,眸中有隱約的疼。


    為自己,還是為他。


    他們,何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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