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尚楨聞言緊忙道:“不錯,正是在下!”


    朱尤巳來迴打望了一下院落,目光落在折射光華的琉璃瓦上道:“小老兒朱尤巳,一介落拓遊民,今日有幸入莊,實乃受人所邀,冒昧之處還請莊主勿要見怪。”


    秋尚楨一聽,緊忙道:“老丈客氣,尊駕蒞臨本莊,致使蓬蓽生輝,秋某攜莊中上下熱烈歡迎!”


    朱尤巳聽完,眼珠一轉,緊緊盯著秋尚楨,就見他眉間的苦楚還未盡去,不由嘿嘿一笑,道:“莊主也是客氣了。”說著,頓了頓,突又正色的道:“廢話不說,救人要緊,可就不知咱這莊上何人染恙,還請莊主在前引路。”


    秋尚楨一聽緊忙側身引路,帶著朱尤巳進了屋子。


    其時,秋夫人母女淚跡未幹,雙雙對望,感觸良多。


    朱尤巳一見母女如此,心中不由想起二子得病時的諸般苦楚,真如鋒刃剜心,蝕骨裂痛,不由長歎一聲,感慨盈胸。


    秋夫人見夫君引人入屋,緊忙起身,對於剛剛門外的寥寥數言她也早日了然,是以簡單問候,滿麵期待。


    朱尤巳遊走房間,仔仔細細的查看半晌,最終確認再無鎮魂術隱患後才叫秋尚楨命人取來紙筆,潦潦草草的畫了些字符,然後緊緊裹住一枚鎮魂獸煉化的青丹,疾步出屋,站在院中,衝著西地大羅天方向用指中火燃盡。


    一縷青煙衝出秋茗莊,飛躍汪洋大海,跨過數重蒼山,追隨流雲霧靄,徑直衝向西地。在那裏的一片迷蒙不清的霧靄之中消失不見。


    青丹紙符燃盡,朱尤巳將那灰燼取在手心命侍女放入碗中,服侍小姐喝下,然後交代,小姐再安睡半日便可複原如初。


    秋尚楨夫婦對此雖然心存猶疑,但總念著人家於己一家的恩情,便欲雙雙下拜,駭得朱尤巳緊忙伸手阻攔道:“莊主伉儷切莫如此,老朽雕蟲小技不足掛齒,但隻願令媛從此健康喜樂,再無病恙纏身才是。”


    夫婦二人千恩萬謝,尊敬有加。


    這時楚侗已從小姐喻秋檬的房間走了出來,一籌莫展。


    十三緊忙問尋就見他滿臉沮喪,連連搖頭,朱尤巳一見也不等他招唿,舉步進入屋中,楚侗及秋尚楨夫婦亦隨之而入,神色慌慌。


    十三站在陽光下躊躇不已,心中無來由的念著屋中伊人的安危,既然秋茗莊左右的西地鎮魂獸俱已被捉,那莊中大小姐秋蕭蕭也已安全醒轉,想來她的病症也該有所起色。


    這時,聞訊趕來的郎中們在那門前服侍的侍女執引下相繼進了秋蕭蕭的房間,不多時竟都發出了詫異的感歎。


    十三聞之心念一動,料想這病症詭異難斷,非一般病患可比,想必須得用些異術才可。


    十三突然想到了馬嘯靈以及他那裝著清淨潭水的水碗,也不知管不管用,不如將馬兄請來試上一試,也莫說,便就死馬當做活馬醫了,萬一有所裨益呢。


    十三想罷,望了望喻秋檬的房間,決心一下,也不與眾人招唿,突然縱地騰空,疏忽而去,疾疾趕迴堰雪城。


    魔格野一夜噩夢,驚懼連連,一早醒來便自輾轉於床榻之上,思緒萬千。直待金雞報曉,泛起魚肚白,她才忙不迭的下床梳洗,一番打整,亟不可待的奔到十三房前,滿懷期待的想要把那駭人的噩夢說與他聽。


    可誰料,十三屋內靜寂無聲,毫無迴應,惹得她心中頓生慌亂,一把推開屋門,邁步闖入,仔細一看,就見那床榻之上的被褥疊的齊齊整整,動也未動,而那原本睡在上麵的郎君卻已不見了蹤影。


    魔格野心中惶惑,屋裏屋外的連尋幾遭可仍是不見十三人影。


    是以心中一慌,連忙拔足奔往衙門,隻念著馬嘯靈因於公務已然搬進入住,說不好,十三心中有事一早就來尋他嘮叨,不然,他一個人在這城裏孤零零的,還能去哪兒?


    衙門大門緊閉未開。


    趁著稍顯昏沉的天色,魔格野奔到門前,發了瘋似的拍打敲擊,高聲的唿喊著馬嘯靈。


    半晌,有那執守的捕快罵罵咧咧的打開了大門,剛想叱罵便被魔格野伸手捂臉,推向了一旁,疾步院中兀自喊個不停。


    時有鋒離歡從一側屋內走出,眼見魔格野神色慌張,不由眉頭一蹙,道:“你這瘋丫頭,一大早的便就嘰嘰喳喳,這是出了什麽事兒了嗎?”


    魔格野一見鋒離歡登時哭聲道:“二姐,十三哥哥不見了?”


    鋒離歡聽完用手一拍腦門,道:“我的天,他一個大男人的,一大早怎麽就不見了?你慌什麽?他難道不會去茅廁出宮嗎?他難道不會去獨自練功嗎?”


    魔格野一聽這話頓感幾分道理,是以展顏一笑,道:“二姐說的對,看來是我小題大做,過於緊張了。”


    鋒離歡無奈搖頭,道:“你這丫頭,瘋瘋癲癲的,一點都不矜持,哪裏還像個公主?”


    魔格野嗬嗬一笑,蹦跳著到了近前,伸手挽住鋒離歡,學著她的語氣,道:“誒呀,看你這多情的女子,為何要住在這冰冷威嚴的衙門裏,為了你的嘯靈哥哥,你哪還像一個江湖逍遙的雲劍士?”


    鋒離歡無奈失笑,連連搖頭,道:“你這張小嘴兒可還真是討人嫌的,真拿你沒辦法。”


    魔格野扮了個鬼臉,咯咯直笑,這時馬嘯靈聞聲已從另一處房舍中走了出來,一見魔格野麵現訝異,道:“野兒,你今日可來的太早了。”


    魔格野止笑,道:“馬大哥,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是不歡迎我來嗎?”


    馬嘯靈一聽緊忙搖手辯解道:“別誤會,我哪有那個意思?”說著一眼望向鋒離歡,就見她連忙向自己遞了個眼色,是以話鋒一轉,道:“誒,奇怪,我們十三兄弟為何沒與你同來。”


    魔格野一聽不假思索的道:“十三哥哥去茅廁了,又或者獨自去練功了!”


    馬嘯靈一聽,頻頻點頭,道:“他倒是變得勤快了,看來,我得多向他好好學習學習才是。”


    鋒離歡一聽,道:“你若想學他得先把這衙門裏的事情給推掉了才行,不然,哪有那空閑與精力?”


    馬嘯靈聞言頓時語塞,麵紅耳赤,魔格野一見緊忙放開鋒離歡,走到馬嘯靈身旁,故作神秘的道:“馬大哥,這個女人太霸道,你還不趕緊將她攆出府衙,不然,以後有你苦日子過的。”


    馬嘯靈嘿嘿一笑,道:“野兒胡說,她便是再霸道,那也是我天大的幸福,離都離不開她,又怎麽舍得將她攆走。”


    鋒離歡一聽頓時麵生紅霞,笑難自抑,可嘴上卻故意嗔道:“嘯靈哥哥,你什麽時候也變得油嘴滑舌起來了?”


    馬嘯靈一聽支吾道:“沒有,我······我說的全都是真心話!”


    魔格野搖頭失笑,慢慢遠離馬嘯靈,道:“你們兩個真是氣人,甜甜膩膩,全然不顧別人的感受,討厭!”


    馬嘯靈一聽慌忙轉身,向院內奔去,口中喊道:“野兒,一會兒留下一同進餐,你家二姐熬的米粥天下一絕,萬萬不能錯過。”


    魔格野一聽,高聲道;“馬大哥,她既然那麽好,不如我將她帶走,尋個好人家賣了,多討些銀兩迴來,咱倆二一添作五,小賺一筆如何?”


    馬嘯靈步子不停,繼續而去,口中卻道:“要賣也得先賣你那十三哥哥才是,歡歡天下唯一,此生僅屬於我馬家,誰都不許多做他想。”


    鋒離歡聽罷笑顏如花,傲嬌的挺起腰杆,瞥了瞥魔格野,道:“小丫頭,都聽到了吧?是不是很失望?”


    魔格野望了望轉身消失的馬嘯靈,又瞅了瞅滿麵得色的鋒離歡,終是心有嫉妒,一噘嘴,道:“你們兩個一唱一和的,還真是天下絕配,真是討厭死人了,不與你們玩了,哼!”說著轉身而去。


    鋒離歡忙聲道:“怎麽走了?嘯靈哥哥不是要你留下一起吃早飯的嘛?”


    魔格野氣鼓鼓的道:“不吃了,你兩個的飯菜太甜,我吃不慣,我要去找十三哥哥,再也不理你們兩個了。”


    鋒離歡笑彎了腰,道:“你這丫頭,早晚得學會吃甜食,不然會錯過很多美味的。”


    魔格野嘴裏哼著,快速奔出衙門,一路不停的趕迴司護府,此時府中早已人影穿梭,熱鬧起來。


    魔格野徑直進了十三的臥房,坐在床榻之上,焦慮萬分的等待著十三的歸來。


    可是,日上三竿仍不見十三的身影,魔格野頓時又慌了起來,忙不迭的衝出屋子,恰巧碰見白方穀匆匆趕來。,


    “野兒姑娘,十三兄在嗎?”


    白方穀笑容可掬的站在魔格野麵前——在十三與魔格野的幫助下,他終於暫時走出了無生去世的陰霾,臉上漸漸又恢複了往昔的笑容。


    魔格野搖頭,滿臉憂色,道:“我也在等他,一大早的就不見了蹤影。”


    白方穀一愣,道:“這一早的,他能去哪裏?”


    魔格野故作輕鬆的一攤雙手,道:“也有可能出去練功了!”


    白方穀點頭,剛要說話就見魔格野話鋒一轉,道:“對了,你找十三哥哥有事嗎?”


    白方穀忙道:“前些日子得您和十三兄的幫助,白某心中感激萬分,今日特來邀您和十三兄過府一敘,聊表謝意。”


    魔格野一聽莞爾一笑,道:“您太客氣了!好吧,等十三哥哥一迴我便知會,我二人一定如時赴約。”


    白方穀一聽麵露喜色,緊忙拱手一禮,道:“白某隨時恭候。”


    二人正說話間突見金恩匆匆又來,一見魔格野便慌著問道:“野兒姐姐,可曾看見大哥?”


    魔格野又自搖頭,隻聽金恩滿臉疑色的道:“真是奇怪了,昨晚一夜未歸,莫不是出了什麽事兒吧?”


    魔格野和白方穀聞言俱是一愣,隻聽魔格野急聲道:“你說什麽?十三哥哥他昨晚一夜未歸?”


    金恩點頭,道:“是啊,我昨夜尋他有事,可接連來了幾次都不見他人影。這不,一早便又出去尋了一遭,可仍是尋不見他。”


    魔格野一聽驟然落淚,淒聲道:“十三哥哥不會出事兒吧?”


    白方穀一聽,緊忙安慰道:“野兒姑娘莫要著急,十三兄本事高強,他吉人自有天相,絕不會有事的。”


    金恩也道:“沒錯,大哥一定是有什麽要事亟待去辦,不然他絕不會不辭而別的。”


    魔格野聞言才又止了悲傷,神色落寞的沉吟片刻突又麵現歡色的道:“也是,十三哥哥一定是有什麽急事,不然又怎會突然拋下我不顧呢。”說著竟有嘻嘻的笑了起來,道:“你們先莫管了,各忙各的去吧,我獨自出去尋尋,若是見到他,我一定叫他去找你們?”說著,蹦蹦跳跳的奔出了司護府,直朝著月影集市快速跑去。


    金恩和白方穀立在原地,目送魔格野出門,才又相對一望,白方穀道:“不好!十三兄不辭而別,一夜未歸,想來必定是出了什麽大事。”


    金恩聞言點頭,道:“我這便安排人手,全城徹查。”


    白方穀道了個好字,與金恩拱手作別,快步出了司護府,縱身起在空中,稍一躊躇,快速趕往風涼寺,他猜想,十三也許心中有惑難解,去尋不會大師解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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