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卿茱眼見奇石詭異慌忙使出劍士之氣伴與幻技水域星河,瞬間將其鎖住,然後,不失時機的猝然出劍,瞬間刺穿那個聲音低沉女人的身體,就見她縱聲狂笑,無數紙張碎片紛落散開,人形立時不見。


    秦玉竹打出數團火光,迫著女人到處逃竄,卻始終不見斬獲,當她一眼望見鬱卿茱的木劍可破人形,不由心思一轉,慌忙收起掌心火焰,展臂挺身,一聲唿喝,瞬間變作一隻碩大無比的凰鳥,帶著渾身炙人蒸騰的烈焰,猛撲那撲簌紛落的紙張碎片。


    一霎時,紙張碎片被火點燃,劈啪亂響,此起彼落。


    同時,幾聲女人哀嚎驟起,痛不欲生。


    宏光法師一聽空中異動,舉頭仰望,心念一轉,揮手灑落一把金光,那金光猝然激蕩擴散,漫灑大地各處,隱約間,一層淺黃金光罩住大地,慢慢擋住了空中不斷濺落的邪祟塵屑。


    金恩痛失棄兒,再加之揮使天域靈虛過於施力,一時急火攻心,昏死過去。熟料,便在那昏死之中,大地之殤猝然突襲而來,瞬間令他命懸一線,緊跟著,世間無數怨念攀附而來,更令那生死之間雪上加霜。


    宏光法師灑落金光,站在金恩麵前,沉吟片刻,看了看八大弟子,還未說話,就見弟子齊整整的跪了下去,異口同聲的道:“師父,請您三思!”


    宏光大師微微一笑,道:“都起來吧,普渡眾生乃我佛門要詣,你等銘記,切不可疏忽懈怠!”


    弟子們俯首跪拜,同聲應是,宏光法師一見欣慰再笑,高誦一聲佛號,遽然抖開僧袍,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口中偈語聲聲,金光遍體。


    指天處,金光浮蕩,綻放蒼穹,亮如白晝;指地時,金光燦燦,祛厄除兇,遍地生機。


    八大弟子一見俱都神情莊嚴,伏地不起,口中隨之誦起經文,虔誠禮拜。


    宏光法師偉岸的身軀漸漸分離,化成無數的金色光球,起在空中,又如一道水線,急速落進金恩體內。


    十三一見大師此舉,不由心頭一驚,滿麵惶然的望著,不知此事吉兇,但隻見,光球落盡,金恩身體倏然一抖,歸於平靜。


    恰在此時,城北方向疾疾飛來一盞佛燈,倏然飛懸在業已掙脫封鎖的奇石上空,伴著宏光大師灑下的漫天金光,將一塊塊奇石紛紛烤化,落在浮地不散的金光之上,頓時炫彩四溢,霓光絢爛。


    少時,金光不抵,驟然消卻,炫彩精光恍若一道道波紋,慢慢向外擴張散去,耀眼無比。


    十三瞠目結舌的望著眼前異變,驟然想起了大修山存己洞中的絢爛晶石,不由心頭一凜,舉目再看,就見那光華所過之處,一切立時化成齏粉,隨風飛散成煙。


    十三心中大駭,揮劍縱身,剛想離去,就覺足下沉重異常,恍有數人一同拉扯腳踝,再難移動半分。


    佛燈徐徐轉動,快速驅散那駭人聽聞的炫彩之光,可熟料,佛燈金光到處炫彩規避迅捷,可一等金光過去,炫彩之光再次聚攏,瘋狂蠶食一切。


    十三手足無措的站在彩光之內,寸步難行,眼睜睜的看著那光華急速蔓延開去,剛剛重生的堰雪城瞬間又蒙上了一層毀滅的陰霾。


    兀自悵然懊惱之時,一團光華爬上雙足,纏向他的雙腿,須臾上了腰際,再要往上便要即到了心髒。


    十三一見駭得魂飛魄散,慌忙揮劍拍打、折擋,可誰料,鐵劍一旦沾染光華便再難甩脫,隻聽光華侵蝕之中,劈啪作響,恍若鞭炮爆燃。


    轉眼之間,那一把絕世罕見的鐵劍已然被那光華吞噬,困於一片絢爛之中。


    千鈞一發,不會大師飛踏金雲,匆匆而至,接連揮出數盞佛燈,飛旋出去。待他高誦一聲佛號,金光暴漲,映亮大片蒼穹,更直接引著秦玉竹投擲蒼穹的熊熊烈火,轟然燒向妄圖和留白方顯。


    火光熊熊,舉天焚燒,伴著妄圖和留白方顯的連聲獰笑終於將之焚燒殆盡。


    須臾,那肆意蔓延的炫彩之光也終於消失不見。


    經此一役,炫彩之光所腐蝕過的大地、草木、樓閣等等一切俱都再難恢複如初,滿目破敗,元氣大傷。


    不會大師迎風傲立,雙手合十,遊目四望,但見滿目新生之後又現遍地瘡痍,不由得連誦佛號,滿懷懊悔。


    原本,他趕迴風涼寺,匆匆忙忙的進了塔林異界,與那闔城百姓通報了堰雪城劫後重生的大喜訊,百姓聞之俱都歡唿雀躍,吵著鬧著要他講那除魔伏怪的細情。


    不會大師想著劫難既去,兇險已無,正好借此機會向大家宣揚一下積德向善、慈悲普度的佛法,故此欣然接受。


    一番講述,鼎沸如潮,歡快之餘時時如箭,待等不會大師身心俱疲,與眾人依依惜別後一腳踏出異界的刹那頓覺渾身輕鬆,再無掛礙。


    可不想,正當他邁步趕往僧寮的途中,驚聞遠處異動入耳,慌忙縱身起在空中,舉目一望,就見月影集市方向風聲不善,稍作思量,急急趕來。


    炫彩之光退去,十三頓覺光渾身疼痛難耐,再看鐵劍,本就沉渾無光,此時更是變得暗淡,若非十三知情,換作旁人一定會認為這是一把作廢的破劍,棄之不用。


    十三心懷傷感,收起鐵劍,邁步剛想離開時,就覺腳下一軟,一個跟頭栽倒於地。


    十三瞠目結舌的望著自己斷卻的腳踝以及留存在地上的那一雙腳,驚惶半晌,突然一聲悲鳴,昏厥過去。


    昏沉中,十三完好無損的站到了金恩麵前,二人彼此打量,滿臉茫然。


    突然,一陣爽朗的笑聲四方激蕩,轟然入耳,二人同時扭臉觀望,就見老丐時八音憑空出現,倏然而至。


    老丐笑而不語,圍著二人來來迴迴的轉了幾圈,終於雙手一拍,高聲讚道:“好好好!妙妙妙!二位曆盡千般苦,福至終有成!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二人聞言,麵麵相覷,愈加的感到茫然。


    馬嘯靈終於到了村中,隻見家家戶戶門扉虛掩,恬靜安然,可始終不見一個人影。


    他心中惶惑,沿著村中的小路慢慢向裏行去,穿過一片長長的竹林,眼前風色豁然開闊,原來竟是一處略顯開闊的山坳,平整而又愜意。


    馬嘯靈站在山坳出口,一眼望見裏處半隱半現的那間竹木小屋,稍作沉吟,邁步走了過去。


    “有人嗎?”


    馬嘯靈到了小屋近前,手把籬笆向裏張望,高聲問了幾句,可那山野靜寂,毫無迴應,哪怕是蟲鳴鳥啼都不聞一聲。


    馬嘯靈侯了半晌,終不見迴應,心下一橫,慢慢推開柴扉,邁步進了院子,可無意一眼見那半掩的竹門之中突然現出一股炫彩,他心中好奇,兩步到了近前,伸手將那竹門拉開,挺身向裏一看,就見那屋內景色旖旎絢爛,仿似另一世界,恰如仙境。


    馬嘯靈茫然,站在門口,向裏張望,再次高聲問道:“可有人在麽?”


    裏間風色悠悠,依然悄無迴應。


    馬嘯靈心中愈加好奇,暗道:事已至此,也不便多想,至於是吉是兇那便看自己的造化了。


    如此一想,心中悵然,昂首挺胸,舉步而入。


    驀的。


    就在他雙腳剛一踏進門內的刹那,眼前山色猝然一轉,他竟赫然置身在了故鄉馬家坨之


    中。


    馬嘯靈大驚,渾身冒冷,慌忙後撤,可不料來時門徑倏然不見,恍如夢魘,再不見半點痕跡。


    馬嘯靈惶然抽劍,慢慢向前,眼前一切雖說夢迴百轉,日夜憂思,可此際出現卻倍顯詭異,心中雖有萬千跌宕澎湃,可又不能不加倍小心,謹慎以待。


    村中仍是悄無聲息,不見半個人影。


    正當馬嘯靈心中戒備稍減,準備邁步奔向家門之時突聞一聲歎息,從那遠處山巒之中翩翩走來一個年邁老嫗,周身衣衫勝雪,麵容慈祥矍鑠。


    老嫗拄著拐杖倏然而至,恍從畫中而來——遠見數裏,瞬息眼前。


    馬嘯靈一見老人舉止不凡,慌忙收劍施禮,極盡尊崇。


    老嫗一見哈哈大笑,溫聲道:“免禮,孩子!婆婆我在此候你,可著實費了不少時光。天可憐見,一番苦心終未白付。”說著,老人拐杖一擺,身旁景致猝然一動,立時又成了堰雪城馬府中的樣貌。


    馬嘯靈大驚,兀自顧盼之際就見老嫗淡然一笑,伸手示意他坐在自家樓台的座椅之上,道:“不必驚訝,這裏不是你的故鄉,亦也不是你的住處,這裏乃是幻境塚。”


    馬嘯靈一怔,緊跟著自言自語,道:“幻境塚?”


    老嫗放好拐杖,捋了捋袍袖,道:“沒錯!幻境塚!我叫禦天奴,又叫天音語,你可叫我天音語婆婆,當然,日後也可叫我——”


    馬嘯靈一聽老嫗報出姓名,還不等她說完便慌忙站起,抱拳拱手,欲要重新見禮。


    天音語一見哈哈大笑,緊忙示意他坐下,道:“你這孩子,忒也厚道木訥。好了,放輕鬆些,打起精神,仔細聽婆婆我講話。”


    天音語說完再歎一聲,道:“堰雪城之事我早然於胸,眼下厄難再起,我那糊塗的哥哥年邁不省事兒,想來幫襯甚少,我怕如此下去,堰雪城恐將積重難返,永墮沉淪。”


    天音語說著,臉上突然拂過一絲愁鬱,看了看馬嘯靈,又道:“孩子,我知你心地仁厚,丹心熱血,是以才想了法子將您引來於此,隻求你能代替老身前去力挽狂瀾,救堰雪城於危難,不知道你可否願意?”


    馬嘯靈一聽緊忙再次站起,一躬掃地,道:“婆婆不消說,我馬嘯靈也會為堰雪城粉身碎骨、肝腦塗地,隻是,礙於晚輩本事低微,無權無勢,許多事便——”


    天音語一聽緊忙起身將他拉起,道:“好好好!老身眼光不差,沒有看錯你!”說著,重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道:“好孩子,自此之後,婆婆不準你再說那自輕自賤的喪氣話,來來來,你看——”


    說著,天音語憑空取來一個尺餘長的小木匣,輕輕至於桌案,慢慢打開,道:“一千多年前,我遊曆天下,誤走壟河境,見這一方天地風水奇絕,便流連難舍,止步於此。閑暇無事,偷偷研究起了幻境圖集。不想,這一研究竟一發不可收拾,因此也惹下了不少禍端。”


    天音語說完,突然一頓,歎息一聲,繼續道:“那時年輕氣盛,有了這幻境本事總想出去施展施展。為了便於行事,隱去天音語之名,複取別名禦天奴,總想著,便是我等有了那禦天懾地的大本事,總還是跳不出這賊老天的拘囿,到頭來,仍是一個被她掌控、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卑賤奴隸。故此,心緒交雜,帶著這晦澀的名號出世行走,漸漸的,人們都知到世間有了奇人天音語和禦天奴,卻極少有人知道,其實這二人都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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