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手持鐵劍,傲然的盯著曉秋風笑了笑,道:“怎麽樣?死亡的滋味很好受吧?”


    曉秋風麵目扭曲的瞪了十三一眼,怒聲道;“少說風涼話,若想救我,為何不早些出手,你看我這胳膊——誒呀,好痛!”


    十三伸手攙起曉秋風,道:“少要裝模作樣,一點點皮肉傷尚不致命,何須如此誇張?”說著,轉身向那一群怪物奔去,口中卻道:“躲在一旁,可別把你痛死!”


    曉秋風咬著牙,恨恨的道:“你這混蛋,明明救了人家,還要出言奚落,讓人怎麽感激與你,真是討厭至極,混蛋透頂。”


    衣車旁,跨虎而至的馬嘯靈早已將怪物打散,十三一到,便又頓時將其迫得奪路而逃,二人一見,更不猶豫,乘勝追擊,遠遠而去。


    曉秋風遠見女人神色淒楚的癱坐在地,不由心中一酸,一股憐惜油然而生,渾不顧自己身上撕裂般的疼痛,步履踉蹌的奔了過來,口中柔聲道:“誒呀呀,可憐的小妹妹,傷著沒有?別害怕,怪物都被我那兩個沒用的下人給打跑了。來,試試看,還能動麽,哥哥扶你起來?”


    女子淚光閃閃的望了望曉秋風,突然莞爾一笑,把手往曉秋風麵前一遞,嗲聲嗲氣的道:“那便有勞您了,謝謝哥哥。”


    曉秋風一聽慌忙手握柔夷,頓覺心酥骨軟,嘿嘿的連笑數聲,慢慢攙著女子站起,一股冷風吹來,驟然飄送了那女人周身濃鬱的香氣,撲鼻而入,直熏得曉秋風頓覺天旋地轉,心旌蕩漾,渾渾然,早忘了那身體撕裂的傷痛。


    鋒離歡馭劍疾行,可去了很遠卻不見馬嘯靈等人前來,於是心中惶惑,以為出了意外,緊忙原路折返,就在她堪堪迴到剛剛分手的河畔時陡見馬嘯靈和十三二人氣勢洶洶的追著幾個怪物遠遠的去了。


    原本,她也想著隨之前去,總能助上一臂之力,可目光一轉,就見曉秋風正抱著一個妖豔嫵媚的女子,站在破爛的衣車旁雙目緊閉,陶然忘我,心中不禁大為惶惑,暗自思忖:也不過是片刻不見的功夫,這貨怎麽就摟上一個美嬌娘了?你看他那猥瑣的樣子,也真是可憐了那姑娘,怎麽忍受的了?


    鋒離歡馭劍飛到二人麵前,懸而不落,她饒有興趣的坐在劍上,表情複雜的盯著曉秋風,半晌之後才突然連咳兩聲,嚇的曉秋風慌忙睜眼,語聲嚅喏的道:“姑······姑娘,你有事兒?”


    此時,十三和馬嘯靈也相繼趕了迴來,三個人立在不同方位,同時望著曉秋風,那女子一見,緊忙推開曉秋風,羞澀的把臉轉到了一邊。


    曉秋風搓著雙手,略顯忸怩的道:“幹嘛,為何這樣看著人家?”


    十三坐在馬背,抱著胳膊,眉頭緊鎖,幽幽的道:“嘿,你這家夥,還真有本事,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抱得美人歸了?我說馬兄,你說咱們匆忙迴來尋他,是不是有些多此一舉了?”


    馬嘯靈笑而不語,扭頭看了看鋒離歡,鋒離歡理會,飄身跳下星雲劍,從懷中取出一瓶藥散丟給曉秋風,道:“算你運氣,我這裏還有些療傷藥,趕緊把那傷口敷上,免得感染,丟了性命。”


    曉秋風緊咬牙關,雙數捧住藥瓶,連說謝謝,這時就聽那女子柔聲道:“哥哥,我來替你敷藥,如何?”


    三人聞言,俱是一呆,麵麵相覷,就見曉秋風笑開了花,緊忙應聲道:“好!好呀!”說話間,那腰杆竟又挺了挺,滿臉得色的把那藥瓶輕輕的遞到了女子手上。


    十三無奈冷笑,提馬而走,口中餘音道:“馬兄、離歡姑娘,在下腳程慢,且先行一步,稍後,我們前方再會。”


    還不等二人迴話,那黑寡婦早已一聲長嘶,踏出一路煙塵,瞬間消失遠去。


    馬嘯靈應了一聲,原想縱虎去追,卻見那女子扶著曉秋風坐到了一塊大石之上,尋了個盛水之物,到那河畔取來淨水,又替他寬去外衣,小心翼翼的擦拭一番,才又認認真真的替他敷上藥粉。


    鋒離歡一見,道:“嘯靈哥哥,他二人敷藥療傷,想來自有一番暖話要講,不如我們識趣些,慢慢步行,到前方遠一點的地方等候如何?”


    馬嘯靈一聽,連連點頭,但見鋒離歡收劍落地,自己亦不好再跨虎前行,於是縱身下虎,同時望了望滿臉沉醉的曉秋風,都覺那臉上流連的幸福一點不假,各自一笑,馬嘯靈道:“風兄,我們先行,且在前處等你?”


    曉秋風甜膩膩的盯著女子,一聽馬嘯靈這話慌忙一揮手,胡亂的應了聲,道:“好,你們快走吧,我隨後便來。”


    鋒離歡無奈搖頭,拉起馬嘯靈頭也不迴的順著大路向前走去。


    日落強光,刺眼溫涼,那路旁的河水淙淙,流逝歡騰,盡由堅冰初化,自有不少冰涼。不過,河水映過那投落的陽光,卻又亮起了不少光影,閃閃爍爍的煞是好看。


    “嘯靈哥哥,你不是在堰雪城裏當差麽,怎會到了這裏?”


    鋒離歡和馬嘯靈並排而行,她有些羞澀的問。


    馬嘯靈望著遠路輕歎一聲,幽幽的道;“還不是因為我那可憐的弟弟!”


    鋒離歡一聽,緊忙道:“嘯衝怎麽了?”


    馬嘯靈搖頭苦笑,道:“沒事兒,不用擔心,他現已無礙,隻需靜養就好。”


    於是,馬嘯靈便將夜逍遙如何送信,自己如何跳河,進了留白幻境,又如何到了存己洞等等等等一五一十的說給了鋒離歡聽,那時,天地又來股股涼風,吹得人寒心冷,卻又叫人渾然自忘,隻有那尾隨主人身後的赤焰虎偶爾仰天咆哮兩聲,似是叫囂又如附和,直惹得鋒離歡和馬嘯靈頻頻迴頭觀望,說笑有聲。


    十三縱馬狂奔,過了幾道山丘,穿了幾片樹林,終在一條幹涸的河道前勒馬止步,舉目望去,就見那河道的對岸高高聳立著一座蒼茫的大山,山麓下麵竟建有一座不小的村落。


    十三打量半晌,勒馬迴望,見馬嘯靈等人還未趕來,稍作沉吟便驅馬過了河道,徑直向那村莊走去。


    村口處,牌樓高聳,巍峨如山,那巨大的牌匾之上塗金畫彩,醒目的寫著‘隱域’二字,字體光潔秀勁,甚是惹眼。


    十三縱馬進村,隨口一聲唿哨,但見獵鷹長鳴,盤旋遠去。


    隱域村中,街道寬闊,房屋高建,鱗次櫛比,錯落有致,再看那建築大多飛簷鬥拱、梁柱塗金,頗具幾分佛家之韻。


    不知何故,原本該是人流如織的街上卻鮮有人跡。


    十三心中惶惑,飛身下馬,小心翼翼的向前行去,不多時,就覺一陣嘈雜徐徐入耳,待他仔細一聽便知去處,於是,臉色一喜,丟開黑寡婦,快步疾行,轉過兩條長街,倏然到了一片極空曠的寬闊之地,那裏竟熙熙攘攘的擠滿了人流。


    十三站在人群外,瞠目細看,就見那闔村百姓俱都披紅掛綠,敲鑼打鼓的穿行交織在空地之中,熱鬧非凡。


    漸漸的,人流簇擁,開始向著村落的深處湧去。


    十三混在其中,身不由己,是以,也學著百姓的樣子一同舉手歡唿,高聲大喊,恍恍惚惚的竟到了一座黃牆碧瓦、氣勢雄渾的古廟前,那裏香煙繚繞,鍾罄齊鳴,四周更有遮天蔽日的千年鬆柏,競相長生,傲骨崢嶸,把那普度眾生的佛門聖地守護得越加的莊嚴肅穆。


    入山門,過天王殿,驟見大雄寶殿巍峨高建,氣勢宏偉。


    門前丹墀正中擱置方形寶鼎,上刻‘萬法’二字,護佑兩旁的數十個僧人,俱都身披袈裟,雙手合十,神態肅穆莊嚴。


    這時,就見一個中年微胖的會行事奉香唱道:“爐香乍熱。法界蒙熏。諸佛海會悉遙聞。


    隨處結祥雲。誠意方殷。諸佛現全身。南無香雲蓋菩薩摩訶薩。”


    隨後,人們齊聲跟唱,惹得十三也隨著大夥一同裝腔作勢的胡唱一番。


    唱讚作罷,就見眾僧一閃,讓出空路,大雄寶殿內走出一個身披錦襴袈裟,須眉勝雪、精神矍鑠的老僧。


    人群喧嘩再次鼓蕩如潮,有人站在十三身旁,高聲呐喊,道:“宏光大法師?”


    十三聞言一怔,暗道:這老僧的字號倒是叫的響亮,就不知他有沒有那普濟眾生的本事。


    宏光法師到了寶鼎前,雙手合十,誦了一聲佛號,然後雙手奉香,邁步在那寶鼎四周慢慢轉了起來,口中不住的念著經文,須臾,便有一團金光自他足下緩緩流出,徐徐上升,繼而罩滿全身。


    人叢又是一陣喧囂,自有那行事的僧人規勸息聲。


    宏光法師止了步子,立在寶鼎麵前奉香高舉,就見一道金白之光自那香火之間猝然射出,衝在空中分散濺落,恰若流蘇倒垂,甚是漂亮。


    人們掩嘴驚詫,幾欲出口狂唿。


    金白之光落入寶鼎,瞬間沁入那厚厚的香灰,半晌,香灰異動,一道香灰小僧緩緩立起,繼而飛在空中,閉目合十,盤坐靜懸,眾僧一見,立時朗聲誦經,緊跟著,人群中的信眾亦高聲隨誦,一時間,喧囂入耳,振聾發聵。


    十三混跡人群,茫然無措,滿眼費解的盯著人叢,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恰在此時,突聞一聲驚雷,自遠而近,瞬間鼓入耳膜,駭得他急忙昂首仰望,就見遠天一攏濃雲滾滾而來,甚是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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