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段崢嶸歲月,專屬行川麵前這個頭發花白的老人的崢嶸歲月。


    天高皇帝遠,東南方的水鄉雲夢,是一個快活地界。此地不僅是風流人士,文人騷客的聚集處,也是各路豪傑,的長居之處。這便是一片大江湖。


    許老板是這一帶有名的糧米大戶,周圍方圓幾裏的夥食都依靠其販給,甚至多出的糧米還通過運河去北方售賣。四方人皆敬重他幾分,不為別的,就為他財大氣粗。


    那是許多年前的事情了,許老板的生平,倒是無人記得多少了,隻是那一件事情,成為了四方百姓的飯後談資。


    許老板中意江南樓的一名舞姬秦氏,便經常去江南樓送與她許多珠寶金銀,以博得美人一笑。秦氏也不反感,隻是平日裏聽聞過這位許老板大名,知道其家財萬貫,若能抱上這種大腿,也自然是好的。


    不出一個月,秦氏便與許老板經常在大眾場合中出現了。


    一日,二人同乘一架烏篷船在河中遊玩。由於雲夢多河流,所以在其餘地方交通所用車馬在此處都很少見,都是由大大小小的船隻代替。


    許老板的大船周圍跟著一隊小舟,上麵埋伏著一些高手,以保護其周全。許老板正與秦氏在船中喝酒作樂之時,隻見船忽然一個顫動,將酒正撒了個滿懷。


    “何人?”許老板立刻起身,要出門問那船夫的罪,卻隻見船前正橫著一小獨木舟,上麵正躺著一個醉漢,手中拿隻酒壺,一臉醉醺醺的樣子,估計是任船自行漂流,卻撞上了這許老板的船。


    “哪個?哪個敢撞你關爺爺的船?”那獨木舟上正躺著喝酒的漢子卻先站了起來,雙手叉腰叫罵到,手中拿著那身下壓著的劍。


    “哪裏來的野民?敢對咱許老板不敬?”船夫立刻迴罵到,這人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就許老板這般家勢,得罪了他,便別想在這雲夢地區混下去了。


    “關爺爺罵的就是船上的那孫子!無緣無故占著水道作甚?這周圍百姓的小船都快被擠翻了,怎的?這河也是你家挖的?”


    “船上那個吆喝的野漢子誰啊?敢這麽無禮?”秦氏探出頭問到。


    “喲!挺漂亮一女的,怎麽不長眼睛跟了這會說人話的肥豬了?”關姓男子喝醉了酒,迷迷糊糊間看著出了船艙立在船頭的許老板那臃腫體態,活像一頭肥豬。


    “你好大的膽子!”許老板立刻叫罵到,“你這鄉野匹夫!”


    這時隻聽得周圍有人議論到,這船上的漢子就是一代劍俠關玉。許老板心裏一顫,也仍然撐著氣勢。


    “你就是關玉?”許老板問到,神色有些不對。“你可知這裏是誰的地盤?”


    “你關爺爺隻知道這裏是皇帝老兒的地盤,不過在這一片行走,還需問過我關玉同意!”關玉挺直腰杆,將劍朝大船方向一指,可將許老板和秦氏嚇得不輕。


    “天高皇帝遠!這裏是我老許家得地盤!”許老板雖然害怕那傳言中厲害非常的劍俠關玉,但也不想在各鄉民麵前丟了麵子。“你們教教他!誰是這裏的主兒?”


    隨著許老板一聲令下,周圍幾條船上蹦出了數十個持刀的黑衣壯士,立在各自小舟的舟頭。


    “還真將自己當成皇帝了……嗝……”關玉打了個酒嗝,將劍往空中一比劃。“這才是硬家夥。”


    關玉飛身而出,持劍先取了一個黑衣漢子的人命,不過一瞬間的事情。周圍人皆看傻眼了。


    “快!快走!”許老板慌忙命令船夫將船往岸上靠去,又指揮幾個壯漢上前阻擋關玉。


    隻是爽快幾劍下來,周圍的水便被染成紅色,關玉也不追逃跑的許老板秦氏二人,隻是躺在舟中,繼續往下遊去了。


    從此以後,兩人便結下了梁子,許老板也十分厭惡舞刀弄槍之人了。


    兩年之後,秦氏誕下一子,名為許舟。四周百姓皆來賀喜,孩子兩個月的當天晚上,許府辦了一個大宴,與周圍百姓共享自己的喜悅。


    正當眾賓客勸酒之時,隻聽得人群一個聲音響起,正念著一首自編的打油詩:


    “文武不容皆無奈,


    劍指商客直意快。


    若得兩麵共全才,


    豈非當今李太白?”


    一曲下來,嘹亮的嗓音直接讓眾賓客都聽得十分清楚。那許老板一看是兩年前遇到的那個大膽劍俠關玉,便立刻變了神色。


    “你這廝醉酒寫的什麽鳥詩?莫不是故意來掃眾人的興?”許老板一聲吆喝,周圍蹦出了三十來大漢,勢必要將那關玉擒住。


    “那便讓關爺爺好好耍上一段!”關玉站起身來,將手中劍劃了個圓,將正圍上來的四人皆找到弱點一舉擊敗。


    眾賓客皆逃竄,許老板也嚇得急忙往內屋裏躲,隻見那關玉直接踩著院中桌子飛一般的落在了許老板的麵前。


    “多少年了,還不長記性。別動不動就把自己當成皇帝!”關玉大笑著,一劍向許老板的胸膛刺去。血光染紅了這個喜慶的日子。


    角落裏隻有秦氏被嚇得發抖,抱著兩個月大的孩子不敢出聲。


    “你為江南太上皇,俺為在世李太白!”關玉轉身便走,即使自己作為一個俠,做出了一些自己也不知道是善是惡的事情,但關玉仍然喜歡將自己比作李白,那個集文武於一身的俠客。


    多年以後,關玉因酗酒而死。還留一女,名為關月,此女繼承其父親俠氣,也愛舞刀弄槍,雖尚十幾歲的年紀,也有了一手好劍法。


    一日在打理父親老屋之時,看到了牆角根的一張紙條,上書:


    “門外十裏泉下樹,越王八劍伴俠骨。”


    關月看著字條,往離家幾裏路遠的那顆桃花樹下的桃花泉奔去。


    那正是父親的墓地,而字條的背麵寫著,越王八劍於樹下,可取。


    鐵鍬緩緩地扒開土壤,隻見得一條木製長箱顯漏眼前。


    拭去塵土,掀開箱蓋,數把精美雋秀的長劍握於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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