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劫封印第七日,伴隨著十道晴天霹靂,永劫封印的法陣一陣搖晃之後消失,十方元老因耗盡真氣,同時從台柱之上倒下,昏迷過去,被迎麵而來的弟子扶住。


    刑罰台上,當初活靈活現的小女娃不複存在,隻有一個渾身血跡淋淋、襤褸破衣猶如死了般的幹屍。可是幹屍顯然並沒有死去,她的身體還在微微的發抖。


    刑罰台下,已然聚集了眾多來觀看結果的人,卻遠遠看到那一幕後,都震呆了似的,沒有人上前reads();。這永劫封印,他們以前也不是沒見識過,但以往被封印的不論是人是魔還是妖,都沒這般慘烈的,最多是因為痛苦而把嗓子嚎啞了。這樣的結果,他們實在是第一次見,難免感到膽寒。


    書院裏的人大約不忍心看結果,所以一個都沒有來。四聖殿的四位長老倒是來了,在目睹了這樣的畫麵後,也都震撼不已。葉竹軒則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最終,掌門曜姬悲歎一聲,正欲走上前,卻見一襲白衣先她一步到達了天柱旁。正是昆侖殿的那位尊上,壑明!


    其他人看到壑明時,也都震驚了一下。


    然而,壑明並不理會任何人的目光,見到白若鬼被四根鐵釘定住手腳、甚至鎖骨也被勾住的悲慘如枯骨的模樣,身體微微發顫,往後踉蹌了一步,又一個箭步上前,一揮法力,同時取下了鐵釘和鐵鉤,隨著鐵釘鐵鉤取出,那小小的身子骨僅剩的一點鮮血又開始流淌。壑明連忙祭出法力,渡她修為療傷,望能減輕她一些痛苦。


    曜姬此時走到壑明的身後,看著躺在天柱旁一動不動的白若鬼,難以不心疼,卻又無可奈何,一道施法,幫助壑明一起救一救這個孩子。


    “為什麽還要用鐵器定住她的骨骼?”壑明突然問道。


    曜姬臉色微微白了一下,歎道:“我以為她會經受不住折磨,使用起魔尊的力量,這樣至少能幫她減少一些痛苦,但萬沒有想到,即便是傷痛成了這個樣子,她也沒有半分入魔的心,甚至連一絲的反抗都沒有。這實在是令我等匪夷所思……”


    壑明沒有再言語,但曜姬明顯感覺得到他周身凜冽的怒意。他如此在乎這個叫白若鬼的小丫頭,心頭一定恨死她了吧!


    與此同時,白若鬼的意識正在一片黑暗中走著。


    突然,前方亮了一些,一個身著黑袍的少年站在那裏衝她招手。


    白若鬼認得那個少年,是魔尊小黑。她毫不猶豫地跑了過去。


    “好久不見……”白若鬼道,雖然其實上次見麵才十多天而已,可是不知為何會發出這樣的感歎,沒有任何的害怕或是愧疚。


    魔尊苦笑道:“然而,對於我來說,並不是好久不見,是好久不說話了。我每時每刻不在看著你,這麽多天來,我一直在和你說話,甚至罵你,你卻一直都沒有理我。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理我了。”


    白若鬼低下了腦袋,有點不安道:“我是故意屏蔽了你的聲音。我知道要同我說很多話,甚至要說服我逃走,可是我不能這麽做。魔便是魔,即便你是我的朋友,是我的知己,隻要有為禍人間的心,便不能留。放心,小黑,我會留下來陪你,永遠地陪著你。”


    其實隻是道不同而已。


    魔尊忍不住哈哈幹笑了兩聲,“我要你陪做什麽,反正怎麽都是一個死,死一個總比兩個都死來得強。”


    “不要!”白若鬼下意識地喊道,下一刻衝上去緊緊抱住了魔尊,“不要趕我走,讓我留下來,死也好,消失也好,就讓我留在小黑身邊。”


    魔尊被白若鬼這個舉動驚了一下,但想她在人間受了那麽大的罪,確實是被嚇到了罷,唉,同是天涯淪落人罷了。


    “我並不叫小黑,”魔尊摸了摸白若鬼的腦袋,目光柔和地歎道,“我的真實名字叫九重君華,嗬嗬,是不是太文藝了些,不符合我魔尊的身份?”


    曾經無數次想捏爆這個孩子的腦袋,如今她把他害成了這個樣子,他再見她,卻沒有了任何殺她的想法reads();。終究,他也是有心的。而心,是何等微妙之物。


    “九重君華?”白若鬼喃喃,抬頭認真道,“比小黑好聽。我以後可以叫你小九嗎?”


    魔尊的臉色僵了一僵,“這……你還是叫我君華哥哥吧。如果覺得不妥,也可以叫我爺爺。反正不論是哥哥還是爺爺,你都不會吃虧。”


    “君華哥哥?”白若鬼滿心歡喜地叫了一下,“太好了,我又有個哥哥了!”


    九重君華看著白若鬼開心的模樣,實在難以想象此刻真實世界裏她那慘不忍睹的模樣,疼得他心肝兒發顫,也談不得恨了。說到底,是他害了她。


    她現在還太小,心思純明到隻認得好壞,卻不知好壞背後的立場問題。若是能將她的立場轉變到魔族,若是能將她拉入他魔族就好了。可他何德何能對付得了這樣一個立場堅定如她的人呢!一年來的點點滴滴的相處,他對她已經十分了解了。


    “陪我走一會吧。”


    “去哪裏?”


    “哪裏都無所謂,反正也走不出去。”


    “嗯!”


    九重君華拉著白若鬼的小手,一直往前走,看腳下星空璀璨,猶如倒立著置步於夜空之下。


    “你知道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嗎?”


    “是因為和小黑一起被封印了嗎?”


    “嗯,不過是暫時的,很快會有人接你出去。”


    白若鬼下意識地握緊了九重君華的手,搖頭,“不要,我不要出去!”


    九重君華突然停下腳步看著她,“我沒有騙你。”他突然說。


    白若鬼心頭微顫,“什……什麽?”


    九重君華接著道:“這世上任何事,在沒有做之前,都存在一定可能性。你隻要真的去做了,堅持到底了,才會知道真相,萬不能聽信他人三言兩語,便否定自己的初衷。所以,複活你家鄉的事,算不得騙你,隻是能不能實現,你能不能做到的問題。白若鬼,活下去,和以往一樣努力地活下去。”


    “不要說了,君華哥哥。”白若鬼鬆開了九重君華的手,蹲在一處瑟瑟發抖。


    她終究是被現實的冷酷無情嚇怕了。


    就在這時,前方突然一陣耀眼的光芒照了過來。光芒中,一襲白衣淩空而立,如若日月皎明。


    “尊上?”白若鬼喃喃,下一刻躲在了九重君華的身後,緊緊拽著他的黑袍。她不想尊上看到現在的她,一點也不想。


    九重君華看著壑明,知道壑明是來接白若鬼的,白若鬼如此行為,倒令他微微有些得意。


    壑明則十分不爽地冷著臉,與魔尊相視了一會,微微動了動法力reads();。


    白若鬼迴過神時,身體已經向壑明飄去。那越來越近的白衣身影,令她茫然不知所措。


    眼前的光芒愈來愈盛,最後卻化為了無邊無際的孤冷和黑暗。


    身體仿佛碎掉了一般的疼痛令她大汗淋漓地睜開眼睛,然後看著昏暗不見一個活物的碩大空蕩的牢房,心頭無限恐懼,不由大口喘息。


    手上腳上是沉重的鐐銬。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隻是手腳上的窟窿還在隱隱作痛。


    這裏是哪裏?她已經被關在這裏多久了?


    然而,她沒法問一個人,因為這裏連看守的人都見不到。不過,她也可以猜得到這裏是昆侖虛最隱秘的牢獄。


    這裏沒有陽光,唯一的光線是牢獄牆壁上散發的銀綠色的光芒,所以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


    小黑已經被封印了,現在即使她想找小黑說話也不可能了。她不能和任何人說上哪怕一句話。


    身體沒有一絲力氣,甚至連站起來也不能,連爬都不能,隻能像個癱瘓的人,趴在冰冷的地板上。


    要這樣被關多久?永永遠遠嗎?


    不要,她不要永遠這樣,她想迴家,她想迴昆侖殿,她想迴私塾上課。明明什麽壞事都沒有做,為什麽她要受到這樣不公平的待遇?為什麽?!


    玉虛峰,萬絕殿。


    自上次永劫封印一事,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昆侖虛對於魔尊的恐懼,也漸漸歸於沉寂。


    這天,天高氣爽,惠風和暢,掌門曜姬在飲了一番天庭玉皇大帝派人送來的茶酒後,正伸著懶腰準備睡一個酣暢淋漓的午覺,這才剛剛到達臥榻,便聽得遠處一陣驚叫:“尊上!”


    壑明自從退了掌門之位,便再沒有來過這萬絕殿,甚至基本不出他昆侖殿,上次出現在萬劫台已經夠令她驚訝的了,沒想到如今竟然來到這裏!


    曜姬連忙穿好衣服,推門而出。不久,於正殿正式見到了壑明。


    半個多月不見,壑明的氣色看上去並未轉好,反而更加嚴重了似的。


    “你沒事吧?”曜姬道著拉起壑明的手欲把脈,卻被壑明抽迴了手。


    壑明道:“該是將白若鬼從大魔地獄放出來了。”


    曜姬一驚,不由得生氣,“還是為了那個小丫頭?!壑明尊上,嗬,你還是我認識的昆侖殿的壑明尊上麽?昆侖殿的那位尊上,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可理喻、不通世故道理了?!我早與你說過,她身負魔魂,即便是用了永劫封印,也無法消除世間的恐懼!我留她一命,已是恩慈!我知道她可憐,大家也都看在眼裏,心知肚明,可同情歸同情。同情的結果,未必是好事!”


    “神之火。”壑明緩緩道。


    曜姬眼神一顫,“你說什麽?”


    壑明道:“用神之火,消除世間對她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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