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著白若鬼等人的雲彩飛了一會後,最後消失於鬼界茫茫天之盡頭reads();。


    如來時那般,眼前一黑一亮,已然來到人界。


    白若鬼認得出,這裏正是皇陵山山腳下的村鎮裏。天邊已經微微泛白,微暗的光芒下,展現在麵前的,是一條通往京城內部的巷道,兩邊皆是百姓住屋。


    當白衣仙人躍下雲頭時,載著他們的雲彩也隨之消失。


    白衣仙人抬起手指掐了掐,俯下目光,與白若鬼道:“我便送你們到這裏了,接下來作如何打算,便是你們自己的事。”


    見白衣仙人要走,白若鬼奇怪地覺得心頭有所不舍,連忙問道:“仙人是要迴天上了麽?”


    白衣仙人拍了拍白若鬼的小腦袋,道:“在迴天上之前,我還得做一件事。”


    “什麽事啊?”


    “收服從地獄逃出來的惡鬼。”白衣仙人答道,“盡管玉帝對人界的事不是很上心,我卻是放心不下的。何況既是有那個能力,何樂而不為!不過,我隻能盡可能收服大部分的惡鬼,而那些已經附在人身上的惡鬼,我沒有辦法也沒有那個精力一個一個去收服。所以,這一陣子,你們盡可能小心些,別讓被惡鬼附身的人給害了。要盡快迴家,知道麽?”


    白若鬼感動萬分,連連點頭,“我知道了。”


    白衣仙人目光掠過白若鬼,見地上躺著的少年百裏天衡已經睜開了眼睛,便又道:“不論以後發生什麽,記住,做任何事情,不論秉著什麽目的,什麽心願,都不能以害人為代價。”


    白若鬼聽得雲裏霧裏,但還是明白了一些,連忙點頭,“嗯,我知道。爹常說,自己的事自己做,並為所做的事負起責任,絕對不能連累和傷害任何人。大概是一個道理吧?”


    白衣仙人掐了掐白若鬼的小臉蛋兒,眉頭微皺,“是了,同一個道理。”


    白衣仙人轉身時,又忍不住迴眸看了白若鬼一眼,腳下架起雲霧時,清冷的聲音道:“若是以後還能再見麵,我便叫你小白,如何?”


    白若鬼愣了一下,撥浪鼓似地點頭。


    潔白無瑕的雲彩載著白衣仙人向天邊遠去,留下一句清音:“再見麵的時候,我會告訴你,該如何稱唿我。”


    白若鬼便一直這樣呆呆地望著白衣仙人,直到他消失在蒙蒙亮的天際。


    衛念卿見百裏天衡從地上爬起,道:“仙人之前的那一段話,好像是說給你聽的。我想,鬼鬼都能聽得懂,你應當也能聽得懂吧?”


    百裏天衡沒有迴應,隻是問道:“是他救的我們?”


    衛念卿點頭,“不是他,我們三個現在都已經入了地獄再也迴不來了。”


    百裏天衡卻苦苦一笑,“嗬,我們三個,真是蠢得不行。”


    衛念卿心有餘悸地吐了一口氣,“嗯。”


    百裏天衡默默來到白若鬼的身後,蹲下身子,將白若鬼拉著摟入懷裏,緊緊、緊緊地抱著。


    白若鬼被這突然的一抱,嚇了一跳,眨巴眨巴眼睛,問道:“百裏哥哥,你怎麽了?”


    百裏天衡將腦袋垂在白若鬼的肩上,微弱的聲音道:“當你和衛念卿消失在麵前時,我就後悔了reads();。小鬼,我好害怕,害怕你會出事,害怕你會在一個時辰內迴不來。對不起,我在你身上施加的法術並不是什麽隱身術,而是會讓你真的從這個世上消失的禁術。從小到大,師父從沒有教過我任何正常的法術,我隻偷學了一些害人的禁術,但是,請相信,我並沒有任何害人之心。”


    衛念卿聞此,瞪大了眼睛。


    白若鬼一直懸在心頭的石頭卻好像找到了著地點,微微鬆了口氣,眯起眼睛,“所以,百裏哥哥才拚死闖入地府找我們的,對嗎?我知道,百裏哥哥是不會害任何人的。百裏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


    百裏天衡這才恢複原本的神采,抬起頭看著白若鬼,無奈地苦笑:“小鬼的話,總是能讓人心平靜下來。你不怪我,我卻不能原諒自己。小鬼,我……”


    白若鬼忽然想起了什麽,連忙翻開腰間的小包,取出白衣仙人給她的丹藥,交到百裏天衡的手上,嘻嘻笑道:“百裏哥哥,這個是白衣仙人給我的,說是妖王蠱毒的解藥,可以救掌門仙人。哦,還有,我看到掌門仙人的生死簿了,上麵隻寫著,玄道子,已如仙籍,後麵全是空白的頁麵。也就是說,掌門仙人已經是真正的仙人了,生死不會再被生死簿所控製了。然後,嘻嘻,我爹也沒事了。原來,我爹隻是會生兩年的病,明年病就會好了,而且還會科考高中狀元哦,還會娶公主為妻呢!”說著說著,她已經快樂得合不攏嘴。


    百裏天衡看著手中的兩顆銀白色的丹藥,眼中,再也忍不住的淚花閃爍,合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下,淚珠滑落。


    為什麽?為什麽幸福來得這麽遲?若是可以再早一點,他就不會為了得到救師父的解藥,在鬼門關前與妖王阡冥常作那個契約。他之所以能夠順利闖入地府,也全是阡冥常一手策劃。


    若是有一天,小鬼知道,他已經和妖魔為伍,會不會傷心難過?


    “百裏哥哥,你怎麽哭了?”白若鬼從未見過如此神情的百裏哥哥,著實被嚇到了,心想,這是喜極而泣麽?可是,一點都不像啊!


    可是,百裏天衡卻迴答:“小鬼別擔心,我這是喜極而泣!”


    衛念卿走過來,開心地微笑,“鬼鬼,真是太好了,一切都沒事了。”


    白若鬼轉頭看著衛念卿,一直眯著眼睛,點頭,“嗯!真是太好了!”


    百裏天衡深吸了一口氣,直起身來,恢複了一如往常地精神氣,笑道:“既然如此,我們得好好慶祝一番才行!”突然想到已經癟到一層布的錢袋,神色尷尬下來,沉聲,“得先迴一趟幹爹那裏,我辛苦掙的銀子都被他給借去了,我得去問他要迴來……”


    白若鬼和衛念卿大為驚訝,不約而同道:“幹爹?!”


    原來,百裏天衡早在十幾天前便到達了京城,因為路上遭遇乞丐攔截,他一口氣將剩餘的錢財全部散光了,不得不開始給人家打工掙吃喝錢,便是幫一個小客棧打打雜活,抬卸貨物。


    打工的過程中,他認識了一個會點法術的醉漢,該醉漢也在為客棧打工,隻是別人辛苦地扛著貨物奔來奔去,他卻輕鬆地揮動著手指,便讓貨物自己飛來飛去。


    客棧裏的人似乎都知道這個醉漢會法術,久而久之,便習慣似的不予理會reads();。


    百裏天衡看得出,那醉漢所施展的法術,雖隻是簡單的令物體移動的法術,卻天然純淨,運用得極其自然流暢,便想那醉漢絕對是什麽名門正派的高手,身懷的法力絕對不淺。於是,天生好學的他,立即找上了那醉漢,想拜他為師,學他法術。


    那醉漢雖一直拿著個酒葫蘆,醉醺醺的模樣,腦子裏卻清醒得很,曉得百裏天衡的目的,卻也不拒絕,嘿嘿笑道:“老子一生徒弟收了不少,不缺徒弟,就是缺個可以孝順自己的兒子。你若是真想與老子套近乎,認老子作幹爹如何?”


    學習心切的百裏天衡立即跪地,磕了三個響頭,咬牙切齒地喚一句:“幹爹!”


    醉漢便又道:“身為兒子,必須孝順老爹,是不是這個理?以後你掙的銀子都交給你老爹來管理吧,別拿這個樣子嚇人,放心,老爹我不會坑你一分錢的,你需要的時候我會一個子不少地還給你……”


    如此,百裏天衡法術一點沒學到,倒給自己找了個理財的幹爹。不過,為了能學到正經的法術,百裏天衡也是拚了,隻想著等近乎套夠了,那醉漢總能教點他什麽。


    但也許,是他太天真了。


    一路聽著百裏天衡對認幹爹的過程的描述,便到達了幹爹所住的客棧。


    此刻,天已經大亮,各家客棧都已開門,人來人往。


    三人進了客棧二樓,推門而入,房間裏卻是空蕩蕩的。


    白若鬼捂嘴,暗暗瞅了一下百裏天衡,心想:百裏哥哥不會是被騙了吧?


    衛念卿一直心事重重的模樣,對此倒沒什麽想法。


    正好有一個待客的小二路過,憤怒中的百裏天衡一把拽住那小二,將其按在了門上,惡狠狠地問道:“住在這間房子裏的人呢?”


    小二嚇得兩腿直打哆嗦,抬手指著窗子,“他剛剛出去,應……應該在對麵的酒館裏喝酒……”


    百裏天衡鬆開了那小二,直奔客棧對麵的酒館,白若鬼與衛念卿對視一眼,連忙跟上。


    剛剛出了客棧的門,白若鬼便看到對麵的酒館麵前圍了一大群路人,似乎在圍觀著什麽,跟著百裏身後擠進去才知道,原來是有人打架。


    鬧事的是一個中年男子,個子又高又瘦,大概四十來歲,胡子拉紮的臉上,可見滄桑細紋,穿著破衣服邋裏邋遢的,腰間掛著四五個酒葫蘆,一身酒氣衝天,似乎站都站不穩。他此刻正緊緊抓著一個四五歲小男孩的胳膊,醉眼迷離地嘟囔著:“這個孩子被惡鬼纏身了,若是不盡快讓老子驅渡,再過一會他便……”打了一個酒嗝,“死了。”


    在中年男子的身後站著一對夫婦,顯然是那被抓孩子的父母,一個拿著掃帚一個拿著長棍,拚命打著醉酒男子,大喊:“你這個瘋子,快放開我們的兒子!”


    被醉酒男子緊緊抓著的小男孩,倒顯得很冷靜,空洞的大眼睛好奇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


    百裏天衡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望著那醉酒男子被兩個凡人打得狼狽不堪,很是不爽地皺起了眉頭,霍地一下拔出黑劍,直指那對夫婦,吼道:“你們兩個給我住手!”


    長劍一出,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reads();。那對夫婦也悻悻地收起了架勢。


    醉酒男子眯眼一笑,乘勢揮起手往那孩童的背上一拍,金光大振,一個黑不隆冬的影子一下子從男孩的五官裏飛出,穿過眾人,飛出了酒館,在陽光下發出嘶嘶震耳的尖叫,最後化為黑色灰燼,落於地上。


    當所有人都被這一幕嚇得發呆時,醉酒男子卻將昏迷的小男孩朝那對夫婦一扔,拍了拍手,胳膊架在百裏天衡的肩膀上,嘿嘿笑道:“幹兒子來得正好,幫老子付一下酒錢!”


    白若鬼和衛念卿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個邋裏邋遢不三不四的醉漢便是百裏天衡的幹爹,那個會法術的厲害人物,真是人不可貌相!


    百裏天衡此刻簡直氣不打一處來,道:“我沒錢,而且我是來問你要錢的!我臨走前交給你的那些錢呢?”


    醉漢拍一下百裏天衡的頭,“欸,我說你這臭小子,有兒子這麽跟老子說話的嗎?”


    意識到自己那些天辛苦掙的血汗錢百分百打了水漂,百裏天衡再也抑製不住怒火,拔起劍,這一次直指著醉漢的胸膛,恨恨道:“你這個幹爹,老子不認了!老子現在隻想要迴我的錢!”


    醉漢似乎聳拉著腦袋,歎了一口氣,誠實道:“你的那些錢根本不夠給老子買酒喝的……”


    與此同時,四個人肚子同時咕咕叫了起來。


    尷尬的氣氛中,衛念卿站了出來,道:“一起去算命不要錢客棧吧,那個客棧是我張叔開的,我爹也住在那裏。”意思是,不用為吃喝的錢發愁了。


    四個人便直奔算命不要錢客棧。


    路上,白若鬼與衛念卿分別做了自我介紹後,與百裏天衡一起期待著醉漢的自我介紹。


    百裏天衡雖早早拜了醉酒男子為幹爹,卻幾次詢問,也沒問出這個幹爹是何身份。


    麵對三雙眼睛的期待目光,醉漢咳了咳,道:“本人複姓皇甫,名逍風,曾是大荒門的弟子,在大荒門學過不少法術,如今是個沒有歸處,四海天涯漂泊的浪子。”看向白若鬼與衛念卿,“你們兩個小家夥可以叫我皇甫大叔,至於天衡,既是認了我作幹爹,豈有半途不認之理,還是依舊稱唿我幹爹吧。放心,這幹爹,絕對不會讓你白叫的。”


    大荒門?白若鬼想起在土地廟裏遇到的那兩個大荒門的弟子,不由汗顏,也不知道那兩個人怎麽樣了?好歹是厲害的修仙人,應該不至於被妖魔給吃了吧?


    百裏天衡這時問道:“曾經?意思便是你如今不是大荒門弟子了?”


    皇甫逍風隻笑不語地點了點頭。


    聯想到自己的處境,百裏天衡更加好奇道:“為何?是因做錯了什麽事被驅逐出門的嗎?”


    皇甫逍風沉默了一會,拿起酒壺喝酒,這才發現酒壺裏已經一滴酒都沒有了,歎了口氣,答道:“並非如此,沒有人能夠驅逐我,是我自己不想呆在那裏而已。那裏太冷清了,我這種喜歡熱鬧的性子,實在受不了。”


    一路上說說笑笑,便到了算命不要錢客棧,奇怪的是,客棧到現在都沒有開門。店門上掛著個今日不開店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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