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仙人的身影從放滿書籍的石架中走出,手裏拿了一本似乎剛剛從書架上拿過來的書簿,一邊翻閱,一邊與白若鬼道:“生死簿都在這裏了,你要看哪個人的生死簿,便去找吧。”


    白若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骨碌爬起,激動得都快要站不穩了,連忙跑到了書架裏,開始一本本翻找。


    找了一會後,白若鬼方反應過來,世間有多少人和妖,這兒便有多少本生死簿。如此龐大的數量,她要在其中找到爹和百裏師父的名字,得找到何年何月!


    可如果不繼續找下去,便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於是,白若鬼咬著嘴唇繼續快速地找。找完一個書架,便跑向另一個書架,結果因為跑得太匆忙,一不注意撞在了石架上!


    跑的時候力道過猛,導致挨撞的時候,身體被彈了一般,摔飛在地。額頭上迅速起了個大包,渾身更是摔得疼痛難忍。


    白衣仙人正坐在一旁隨手變出來的椅子上看著書,聞到如此響亮的撞擊聲,抬起頭,看向下麵疼得滿地打滾的小孩,微微吐了口氣,終放心不下,站起身來,向她走去。


    看著白衣仙人愈來愈近,白若鬼停止了翻滾,呆呆地望著他。


    他向她伸出手,道:“把手給我reads();。”


    她便乖乖地把手給他,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處境和立場。


    他輕輕一拉,便將她整個提了起來,不忘打趣道:“身子骨輕成了這個樣子,難怪生死冊上寫著你的壽命不長。”


    白若鬼呆呆地看著他,順著話問:“不長……是指我能活多少歲?”


    他卻道:“這個不能告訴你。每個人都不該知道自己的壽命。”


    “為什麽不能知道?”


    “因為知道了自己什麽時候會死,便會在以後的日子裏過得像在等死一般,豈不是很難過?”


    白若鬼點點頭,“哦,明白了。”


    白衣仙人將白若鬼放下來,手輕輕一點,便將她一身的傷痛抹去得幹幹淨淨。


    沒了疼痛,白若鬼終於可以站直了身體,仰視著白衣仙人眉目如畫的臉,腦海中轟的一下一片空白。


    隻聽白衣仙人道:“如你這個找法,便是給你幾千年的時間也找尋不到你要找的書。”


    白若鬼這才迴過神,低下了腦奈,不安,“那……那怎麽辦?要怎麽找才能快速找到要找的書啊?”


    “生死簿不同於普通書籍,每本書都代表著一個人,亦有著那個人的溫度和意誌。你盡可以嚐試叫一下你要找的那兩個人的名字。如果現實裏那兩個人都認識你的話,相應的生死簿自然會迴應你。”


    白若鬼大喜,深吸一口氣,大叫:“爹!我是若鬼!爹!”聲音大到在石架之間迴音陣陣。


    白衣仙人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提醒道:“我要你叫的是名字,聲音也不用那麽大……”如她這般叫下去,遲早得把秦廣王給吵醒了不可。


    “啊?”白若鬼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卻依稀之間聽到熟悉的咳嗽聲。她連忙順著咳嗽聲跑去,在一種莫名的感覺牽引下,走到了一排書架前,怔怔地看著麵前的書,抬起手,翻開了它。


    映入眼簾的是白之亦三個黑色大字。


    書帶著溫度,就像爹的懷抱一樣溫暖。


    此刻的心情,猶如泛濫的江河,滔滔不絕,無法平靜。


    她就知道的,隻要努力了,就一定可以做到。不管有多麽艱難,隻要拚盡一切,總會做到的!


    翻開第二頁,上麵寫著爹的出生年月,家住何處,父母何人。再往下翻,第三頁記載了爹立下救人的功德,第四頁,記載了,爹何年取了妻子,何年有了女兒。第五頁……


    白若鬼睜大了眼睛,讀著上麵鮮有的幾個大字。


    “白之亦,於三十二年歲病起,三十四年歲病好,同年科考高中狀元,獲皇帝賜玉文公主為妻。”


    早該想到的,爹常說,好人好報,爹做了一輩子好人,定然是會好報的。而這就是上天,生死簿給爹的好報!


    無與倫比的激動中,淚水也隨之嘩嘩地下reads();。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爹沒有事了,一切也好像都隨之沒有事了。


    第六頁,“白之亦於四十年歲封為國丈。”


    讀到此,白若鬼一頭霧水,國丈是什麽?難道是個官名,聽名字好像還是個很高很高的官!


    ……


    最後一頁,“白之亦,九十四年歲終。”


    如此,爹的生死簿根本沒有必要改了,若如此還想改寫,便是貪得無厭了。


    白衣仙人或許也是因為早知道如此,才允許讓她看生死簿的。


    合上生死簿,白若鬼閉上了眼睛,腦海裏卻不停地一遍遍迴放生死簿裏看到的字。平複了好久,她方睜開眼睛,突然想起了百裏師父,掌門仙人曾與她做的要求,要求她一年後再下山。原來,掌門仙人那個時候就算出,爹會在一年後病好,所以才與她做了那麽個約定。


    沒有遵守和掌門仙人的約定,白若鬼心有愧疚。迴想百裏哥哥要帶她迴家時,她激動得忘乎所以,便忘了與掌門仙人的約定。不過,事已至此,隻好等迴去了,給掌門仙人好好地賠個不是。


    “還有百裏師父,玄道子……”白若鬼正念著,一直站在她身後的白衣仙人突然伸出手,將飛過來的一本生死簿接在了手中,放在了白若鬼麵前。


    白若鬼驚訝地看了看麵前書本,又抬起頭看了看白衣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得習慣了,竟覺得白衣仙人的麵容沒有那麽嚇人了,隻是冰冷的神情,始終給人感覺他是木頭人。


    “這便是玄道子的生死簿,你一叫他的名字,它便迫不及待地自己飛過來了。”白衣仙人漠然道。若不是他反應得快,估計便要被那匆忙飛過來的生死簿砸到了。若是那樣,他想他會毫不客氣地燒了它。


    察覺到白衣仙人眼眸中陡升的冰度,白若鬼嚇得臉色一白,“謝……謝謝……”道著連忙翻開了玄道子的生死簿。


    第一頁隻有幾個大字:玄道子,已入仙籍。


    後麵全是空白的頁麵。


    早在進地府前,百裏哥哥要她改師父掌門仙人的生死簿時,白若鬼便有所疑惑,掌門仙人既是仙人,命運怎麽還會被生死簿所管呢?


    那時,因百裏哥哥認真地交付她,她沒敢多問,後又想起了救命恩人葉竹軒的話,他說,修仙的人並非仙人,隻是將會成為仙人的人,故將疑惑釋懷。


    此刻看著空白的生死簿,她迷茫了。


    身後,白衣仙人道:“既是入了仙籍,命運便由仙界所管,生死簿隻管人與妖。你的那個百裏哥哥難道不知道?作為修仙之人,他若是這點都不知道,看來也是笨得可以。若是知道,還慫恿你來,便是別有所圖了。”


    白若鬼瞬間由茫然狀轉為恍然大悟,連忙與白衣仙人解釋:“百裏哥哥肯定還不知道,他的師父其實已經成為真正的仙人了。百裏哥哥隻是一心想救師父,就像我一心想救爹,沒有想太多,也來不及想太多。”


    “來不及想太多?”白衣仙人定定地看了白若鬼幾眼,沉吟,“就算來得及,憑你這個小腦袋,又能想到什麽?”


    “那得看我知道多少……”白若鬼吐了吐舌頭,想起百裏哥哥想救師父的急切模樣,小眉頭哀傷著皺了起來,“也不知道掌門仙人到底怎麽樣了?他為了救百裏哥哥,好像受了很重很重的傷……”


    “玄道子,他的名字?”白衣仙人問道reads();。


    “嗯嗯!”白若鬼連連點頭。


    白衣仙人伸出手一變,兩粒銀白色的丹藥憑空而生,目光看向白若鬼,“把手伸出來。”


    白若鬼疑惑地伸開右手。


    白衣仙人將丹藥放置白若鬼的小手中,道:“玄道子隻是中了妖王阡冥常種的蠱毒,隻要解了毒,便無大礙。這兩粒丹藥便是蠱毒的解藥。”


    白若鬼睜大了眼睛,心想,真是好厲害的仙人,什麽都知道!連妖王蠱毒的解藥都能一下子就變出來了!


    殊不知,白衣仙人的這兩顆解藥,是經曆多少時日,又用了多少修為和精力,方煉製出的。


    白衣仙人看到白若鬼左手裏一直緊握的毛筆,問道:“你手中的毛筆從何而來?”


    白若鬼小心翼翼地收好解藥,抬起頭,看了看手裏的毛筆,嘿笑道:“這個啊,是我在來時路上買的。賣我毛筆的那個老板可好了,都不要我錢,還送我墨硯,就是好像很害怕我似的……”這才反應過來,“啊,他可能是被我的突然出現嚇著了,以為我是鬼。但其實我不是鬼,何況,哪有鬼大白天還出沒的……”


    因著所有的事都迎刃而解,有了大好的結果,所以想說的話意外的多了起來。


    白衣仙人饒有興趣地問道:“你是想用這種凡俗的筆改寫生死簿?”


    白若鬼愣住,意識到什麽的她,立刻由臉紅到了耳根,低頭看著腳下的雲,“難道……改寫生死簿的筆,得是鬼界的筆,才行嗎?”


    白衣仙人卻道:“什麽筆都不能改寫生死簿。”


    “欸?”白若鬼不敢相信,“生死簿上的字,不是用筆寫上去的麽?”


    白衣仙人沒有迴答,一邊走向另一個書架,一邊道:“若是沒事了,便迴你該待的地方吧。”


    “我可以再看一個人的生死簿麽?”白若鬼連忙探問。


    白衣仙人身影已經消失在另一排書架裏,隻有聲音答道:“生死簿你想看多少便看多少,不過看多了對你而言未必好事,但你若是妄想改寫生死簿,勸你滅了那個念頭,迴去好好生活。”似乎不放心,又道,“救人的方法有很多種,生死簿不過是按照因果來定的生死。有因才有果,且因是人為,此非生死簿所能控製……”意識到道理太深,小孩子的理解有限,止了話。


    白若鬼確實沒大聽懂,此刻隻是欣喜著可以看到更多人的生死簿,於是放大了膽子,小聲道:“百裏哥哥……百裏天衡……”


    然而,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任何生死簿迴應。


    一頭霧水中,白若鬼又悄聲道:“念卿……衛念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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