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村子後,近一個月的時間便在路途顛簸中度過。千裏迢迢中,白若鬼利用自身的優勢,外加小心翼翼,一直隱藏得很好,沒有讓衛大夫和小未婚夫衛念卿發現自己。


    衛大夫的馬車到達京城之時,已是黃昏。


    路經城門,有士兵攔下了馬車,道近日諸多妖怪從外地來到京城作祟,所以每一個進來的人和所帶的貨物需要被檢查。


    衛宴聞言,迴想這二十多天來,幹糧莫名其妙的減少,心中一陣後怕,立刻問道:“怎、怎麽才能檢查出有沒有妖怪?”


    帶頭的高個士兵見他好似害怕的模樣,不由也跟著害怕了,迴頭與身後的矮個士兵小聲道:“快準備好通知修仙之人捉妖的煙火!這個人怕成這個樣子,也許就是妖怪變的!”


    矮個士兵頓時立刻臉色白了一片,點了點頭。


    高個士兵咽了口唾沫,這才心驚膽戰地拿起照妖鏡,朝著麵前的這對父子,高高舉起。


    空氣裏仿佛安靜了一瞬。


    照妖鏡沒有任何的變化,裏麵呈現的亦是正常的人影。


    高個士兵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好了,你們可以走了!”


    然而,衛宴卻一把拽住了那高個士兵,求問道:“您還沒告訴我,怎麽才能檢查出有沒有妖怪?”


    高個士兵有些不耐煩,指著手中的銅鏡,道:“看到了沒有,這麵鏡子可不是普通的鏡子,乃是仙人施了法的照妖鏡,任何妖怪被它照到,都會立馬現出原形reads();!”


    衛宴連忙道:“那官人可不可以借小人用一用,不瞞官人說,近一個月來,我們的幹糧經常莫名地減少,我懷疑是妖怪做的。小人想借照妖鏡將小人的馬車每一處都照一照!”


    高個士兵頓時大怒:“照妖鏡豈是可以隨便借的!仙人說了,妖怪隻會變成人,不會變成其他東西。你的馬車,我剛剛已經命人檢查過了,除了一大堆的幹草和你所謂的狗糧,根本沒有其他人的影子,何來的妖怪!你們快點走吧,後來還有一大堆人等著呢!再不走,小心我把你們抓起來!”


    衛宴還想說話時,兒子衛念卿拽了拽他,道:“爹,不要說了!”說著,狠狠瞪了瞪那士兵。


    高個士兵感覺到被瞪了,更怒,一把抓起了衛念卿的衣襟,兇道:“誒呀!你這臭小子,竟然敢瞪老子,看老子今個不把你的眼睛給挖出來!”


    就在這時,一張信封突然從馬車裏飄了出來,又被突如其來的風一吹,不偏不倚,正好貼在了高個士兵的臉上。


    高個士兵因被遮住了視線,原本打算用來打衛念卿的手,不得不放下,將貼在臉上的信封給拿下來,正想把信給撕了的時候,突然看到信上的大紅印,頓時眼珠子差點從眼眶裏瞪出來。這大紅印乃是當今聖上的玉璽之印,這封信裏裝的是皇帝寫給衛神醫的邀請函!


    幾乎是一瞬間局勢倒轉,原本氣焰囂張的高個士兵,一下子換做了哭臉,匍匐在了地上,哭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衛神醫!小人有眼不識泰山,神醫大人大量,原諒小人!照妖鏡神醫如果喜歡,完全可以拿去。仙人給的照妖鏡我們還有很多,不差這一個!”


    看得身後的矮個士兵一驚一乍,睜大了好奇的眼睛,反應了好會,才一同跪下來。


    如此,衛宴順利地拿到了照妖鏡,讓馬夫牽著馬車繼續往城裏前進。


    衛宴坐在馬車裏,看了看右手中的銅鏡,又看了看左手上的信,搖頭表示不解:“奇了怪了,我明明記得信被我放在後馬車的箱子裏,怎麽會飄出來呢?難道真的有妖怪?”


    衛念卿把頭伸出窗外,看著後麵馬車裏時而伸出來的包子頭,忍不住捂嘴一笑。他雖然很想告訴爹究竟是怎麽迴事,但覺得既然鬼鬼不想讓他們知道她也偷偷跟著來了,便幫她一起瞞下去吧。


    京城中有一名為張中天的半仙,十幾年前因一次騙吃騙喝被人打斷了腿,幸得遇到正因懷才不遇而流落街頭的衛宴衛大夫。被治好腿後,他不僅改邪歸正,還與衛宴拜了把子,稱兄道弟得可是親密。


    後來,張中天在京城中開了個名為算命不要錢的客棧,是說但凡來住店的客人都可以找老板免費算命。張中天的算命雖大多時候不靈,但也總算是有一部分靈的,所以,一段時間後,還是吸引了不少顧客。如今,算命不要錢客棧在京城中也算是小有名氣,可謂,生意火爆,財源滾滾。


    衛大夫的馬車到達算命不要錢客棧時,天已經黑透。


    衛念卿跟著父親下了馬車,便見到一個胖乎乎的男子笑眯眯地向這邊走來。隻見男子和父親差不多年紀,身體有些發福,一身算命先生似的打扮,且衣著光鮮亮麗,嘴角邊長長的八字胡須令整張臉看起來很是滑稽reads();。幾乎不用猜,他便知道,此人便是父親口口聲聲念著的舊相識。


    時隔多年,兄弟相見,分外親熱。


    待人一走近,兩人皆抱起了拳頭


    “衛大哥!”


    “張賢弟!”


    “好久不見大哥,可是想死弟弟了!”


    “嗬嗬……張賢弟還是一點沒變,如此熱情!”


    衛宴道:“這麽晚才來打攪,我以為賢弟都已經睡了,沒想還一直在這裏等,實在是過意不去!”


    張中天笑道:“嗬嗬,大哥嚴重了。其實我早算到大哥會在今日這個時候到,所以也是一炷香前才開始站在這裏等。”道著看向從衛宴身後伸出來的小腦袋,“想必這位就是大哥的兒子念卿了吧,生得如此俊俏,真是少年英才啊!待長大了,定是要惹不少桃花!”


    衛宴摸了摸兒子的腦袋,搖頭歎道:“不會的,我這兒子比他爹當年還癡情,這桃花開得再多再好,他也不會多看一眼的。”


    張中天聽此哈哈大笑,“差點忘了,他已經定了娃娃親了。看來,他對他母親定的娃娃親很是滿意啊!”


    衛宴點了點頭,忽然一愣,驚訝又疑惑:“張賢弟,我與你雖多年書信來往,但清楚地記得,我並沒有與你提及我家人的事,更沒有提兒子與娃娃親,你如何知道我兒子的名字與娃娃親的?”


    張中天摸了摸胡子,笑道:“看來,大哥隻記得我是個大老板,卻忘了我還是個半仙了。不是弟弟我吹牛,如今這天下,大事我能算出來的雖不多,但諸如這樣的小事,還沒有我算不出來的。”道著忽然神色黯淡下來,“然而,雖能算出一些事來,但也不能實話與人說,有時也需要謊言彌補。所以,別人才會說我的算命時靈時不靈!”


    衛宴雖一直不大信算命,但對張中天卻是信了,迴想多年前自己被冤入獄後,被白秀才白之亦相救,亦都是張中天事先告訴他的,如今又經兒子一事,也是心服口服了,便道:“原來賢弟算命的能力已經厲害到如此地步。隻是不明白,賢弟所謂的不能實話與人說是什麽意思?”


    張中天苦笑,解釋道:“這人的命運有好有壞,好的說了別人高興,但壞的說了,別人會怎樣?要是遇到個脾氣厲害的,還不得把我的飯碗給砸了。再者,常言道,天機不可泄露。一些事情,說多了,我也會糟報應的!但別人期待著呢,我又不能不說。所以……嗬嗬。”


    衛宴點頭,歎道:“那是道理!”


    衛念卿聽此大為好奇,大膽地走上前,道:“張叔這麽厲害,可否給我算一算?算什麽都行。”其實他想讓張中天幫他算一算什麽時候可以娶到鬼鬼為妻子,隻是羞澀的他說不出口。


    張中天很是樂意,笑道:“今個高興,不在乎多算一卦。來,把你的小手給我。”道著蹲下了身子。


    “給手就可以了嗎?”衛念卿一邊不相信地問道,一邊伸出了手。


    張中天點了點頭,將衛念卿的小嫩手攤在自己粗糙的大手上,一邊觀看一邊道:“你看你手心裏的這些線,有粗有細,有長有短,錯綜複雜。其實每個人的手心線都不一樣。而這些線,又稱命運線。我便可以透過手心的這些線,看出你們的命運,往高了說,甚至你們的生老病死都……”聲音突然止住,神色僵硬地呆住reads();。


    衛念卿好奇地看著他,“張叔?怎麽了?”


    衛宴站在一旁笑著,按了按兒子的頭,噓道:“別說話,你張叔算命時有時候會神遊。”


    “奧。”衛念卿點了點頭,睜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張中天。


    然而,張中天卻並不是神遊,而是因為算出了可怕的事,一時被嚇著了。剛剛他無意想,便算一算這個孩子的生老病死,哪知生老病都沒有算出,卻唯獨算出了死,而且是令他都覺得毛骨悚然的死法。


    似乎過了好一會,張中天才清醒過來,立刻扔掉了念卿的那隻小手,仿佛是扔一塊燙手的山芋一般,站起身來。在衛宴和衛念卿期待的目光中,他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蒼白地笑道:“這天一黑,就冷得厲害,我們也別站在外麵聊了,快進來吧。我可是為了給你們接風洗塵,準備了一大桌的山珍海味,保證你們吃到撐著肚子。”


    衛宴無奈地搖了搖頭,心想是不是賢弟沒算出來,所以想轉移話題。也罷,隨他。


    衛念卿卻覺一頭霧水,屁顛地跟在兩個大人的身後,喃喃低語:“到底有沒有算出什麽啊?張叔不會是個騙子吧……”


    隨著客棧的門關上,客棧中的小二提著的燈籠走了過來,掏出一些銀子將兩個馬夫打發走後,一手牽著一匹馬,向客棧的後院柴房行去。


    載著藥材的馬車裏,白若鬼摸著咕咕叫的肚子,又塞了一口藥草給嘴裏。她雖然不曉得這些個草藥有什麽作用,但想不是□□,吃不死人,而且初次嚐起來甜甜的,就是吃過後,頭有點暈,倒也沒什麽大礙,總之可以解決一些難受的饑餓感。


    當感到馬車停了下來,白若鬼掀起後麵的車簾,探出腦袋望了望。由於月亮才剛剛出來,沒什麽光,隻能借著燈籠的微黃色的光,看到牽馬的人已經走遠了。


    白若鬼又縮迴了腦袋,轉身拿起了藥鋪上的本子,打開本子,數了一下裏麵的草葉。一個草葉代表著一天,總共二十八葉,六月十四出發,所以……她掰了掰手指,忍不住地吸了口冷氣,後天就是鬼門大開的日子。


    她還記得,在太白山時,妖王阡冥常最後與百裏天衡說的話,“七月十四,京城皇陵,鬼門關前……”


    意思便是,此次鬼門開啟的地方是在皇陵。所以,無論是要去找百裏哥哥,還是去地府偷改生死簿,她都需得去一趟皇陵。


    在百裏小生館時,她也查了京城皇陵相關的一些記載和故事。


    自五代之後,皇帝統治了十國,讓子民過上國泰民安的日子。然而,皇帝雖為紫微仙君下凡,是為九五至尊,但畢竟是凡胎*,也有生老病死,而死後身體的安置,自然被列為帝家最為重視的一件事。傳聞,皇帝曾為了尋找建造皇陵的地方,舉國上下找出九千九百零一名風水師,翻遍了四海八荒、九州大陸。最後,在一位自稱是昆侖虛的仙人的建議下,建造了兩個皇陵,一個為真,一個為假。假的皇陵建在京城西邊的園林之中,占地方圓數十裏,氣勢之恢宏,可與日月同輝,此為帝家的尊嚴和麵子。而真的皇陵建在何地,無人知曉,隻知絕對不在京城之中。


    如此,白若鬼曉得了大方向。但從未來過京城的她,要想到達皇陵,還需得一番辛苦的問路。時間已經不多,她得連夜出發,如果可以在最快的時間裏,找到認識去皇陵路的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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