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大概有一刻鍾吧,王者成那邊的作品完成了,姚俊傑等閑著沒事幹的人急忙趕到涼亭,隻見涼亭內的石桌上臥著一隻活靈活現的老鼠,其逼真的程度如果非得挑一個破綻,那就是白蠟的質感和色澤了!


    “二狗子,你果然沒有辜負我對你的期望!”


    說罷姚俊傑將之放到托盤,端到院子裏早就準備好的由四條木板榫卯拚接的木框裏,之後在篩好的細沙堆裏用小鏟子鏟如木頭框裏一部分,之後鋪平,然後將那個活靈活現的老鼠四腳朝天的按到土沫子裏,之後拿兩根大蔥的蔥管粘在老鼠的下頜和肚皮上,之後用土沫子將之完全埋了起來,最後姚俊傑拿出小木槌輕輕的敲擊木頭框,用震動使土沫自動填充到土沫與蠟雕的縫隙之中,也就是為什麽黃土一定要細,絕對要保持幹燥的原因了。


    當姚俊傑等人將黃土沫和木頭框製成的‘範’夯實絕無紕漏以後,姚俊傑小心翼翼的將插在蠟雕上的蔥管拔掉,之後拿著一個小坩堝在大幹鍋裏舀出一瓢的琉璃液後,小心翼翼的將之灌入其中的一個孔裏,隨著滾燙的琉璃液注入,蠟在高溫的作用下融化,之後又氣化,蠟油化作煙霧從另一個孔裏冒了出去,當大半舀子琉璃液注入‘黃土範’裏後,另一個孔洞就停止冒煙了,因為蠟雕的位置已經被滾燙的琉璃液充斥了,剩下的時間,除了王者成繼續雕刻剩下的十一地支以外,其他人隻能耐心等待那隻‘老鼠’的冷卻了。


    等待琉璃冷卻的時間裏,除了繼續進行蠟雕創作的王者成外,姚俊傑等人也沒有閑著幹等,而是將那些諸如石青,石綠,朱砂,雄黃,白雲母的礦物顏料用碾子碾成粉末,裝到壇子裏封好待用。


    “大家記住了,這個‘泥範’兩個時辰內千萬不能稍動,一旦土沫子受外力影響,導致尚未完成冷卻的琉璃變形了,那麽就算前功盡棄了!明白了嗎?”


    “姚老弟隻管放心,我替你看著就是,誰爪子欠,薑某替你料理了他!”


    聽到薑牧野笑嗬嗬的撂出這麽句話來,在場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了!


    交代完注意事項後,姚俊傑對老薑道:


    “我有點私事兒出去一下,家裏就麻煩老大你看著了。”


    “好說,技術性的工作歸你,紀律性問題交給我好了,早去早迴。”


    向大家拱了拱手後,姚俊傑叫上換了身利索衣服的小五子離開了還未掛招牌的琉璃廠。


    出了門,小五子追上姚俊傑道:


    “姚老大,咱們這是去哪玩兒啊?”


    姚俊傑聽後停下了步子,照著小五子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笑罵道:


    “你個龜兒子!你以為你老大我像是打算偷懶曠工的人嗎?!”


    小五子揉著後腦勺,委屈道:


    “那老大這是……”


    姚俊傑轉身丟下一句:


    “目標錦繡樓,出發!”


    之後便酷酷的,大步流星的向前行去!


    看到姚老大走遠了,留在原地的小五子嘟囔道:


    “錦繡樓?日你仙人板板!逛窯子說的這麽清新脫俗,老子也是醉了!”


    走著好好的姚俊傑猛的一轉身,似笑非笑的乜斜著嚇了一跳的小五子。


    小五子心說:


    “我滴乖乖!姚老大這是長了雙什麽耳朵啊?!”


    “瞎嚼什麽舌頭根兒!?我逛窯子是為了找個人!”


    “嘿嘿,逛窯子不找人找啥去?”


    “……”


    眼見越描越黑,姚俊傑所幸蒙頭趕路,不再理會笑的直打嗝的小五子了。


    穿街過巷,大抵用了一刻鍾吧,歸蜀那日擺攤的那條街便遙遙在望了,而姚俊傑此行的目的地赫然在望了。


    昨天生意實在是忙不開,不然他早就去見那個名為‘春海’的小姑娘了,雖然自己手裏還有盤下鐵匠鋪子和收購原材料後剩下的銀子,出一百兩將小海贖出來也綽綽有餘,但是那些銀兩並非他姚俊傑的私產,一旦十二天幹沒有打響頭彩,那麽就得靠這筆錢周轉了,今日來見小海,無外乎是打算帶著她去見證那個正處於孕育狀態的琉璃鼠的誕生,小海這會雖然未經贖身,但是對於錦繡樓的老鴇子會不會放行,姚俊傑絲毫不曾擔心,因為錦繡樓的老鴇子就是小海的姥姥,作為小海的外婆,烈火奶奶自然不希望把她的外孫女留在這個群裏風月場所,之所以她的女兒女從了母業,也是逼不得已,畢竟年輕那會她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窯姐兒罷了,而且給自己女兒贖身不合窯子的規矩,因為誕生在窯子裏的女孩子打小接受的環境教育就是取悅男人那一套,貿然離開這裏,換個別的環境,她們連生存能力都沒有,時候一長,她們還是會迴到這裏,繼續走著早就注定的人生路。


    而假如有男人願意為窯姐兒贖身,不論是走心還是走腎,至少說明那窯姐兒離開窯子也有人養活她。


    至於烈火奶奶向姚俊傑要那一百兩銀子的贖身費用,不過是為了考驗一下姚俊傑對她外孫女是否真心,他有沒有那個能力無所謂,隻要他真的為了這筆銀子付出了努力,哪怕數目不夠,烈火奶奶和小海的母親也會偷偷接濟他一下的。


    姚俊傑不知道的是,昨天他們在錦繡樓門口擺的攤子生意出乎意料的火爆也是因為烈火奶奶暗中發力的結果,這會這個富態的像尊彌勒佛一樣的老太太正拉著她的女兒紫煙在她的房間裏談話呢!


    “煙兒,按說姚俊傑那小子昨天在老娘發力下發那麽一筆橫財,昨天就應該屁顛屁顛的過來為小海贖身了,怎麽這會還沒動靜呢?不會是那小兔崽子變心了吧?!”


    貝齒輕叩,咬下一口桂花糕後,那個慵懶的倚在窗邊的美人兒道:


    “男人嘛!很難說的,不過我對那小夥子有信心,這事兒不用擔心……嘿!娘親!那小子還真讓你念叨出來了!”


    “終於想起找小海了!哼!”


    雖然說的好像挺生氣的樣子,但是在她富態的老臉上洋溢著的欣慰卻是明眼人都能瞧的出來的。


    紫煙娉娉婷婷的移步到門前,推開房門後對打算跟上來的烈火奶奶道:


    “娘親就留在這裏吧,別太主動了,省的讓那小子以為咱娘倆認定了他這個毛腳女婿!”


    烈火奶奶聽後一拍腦門道:


    “還是你們年輕人心眼兒活泛,那老娘就依你所言,端起架子等那小子過來給老娘請安好了!”


    剛一接近錦繡樓的門口,姚俊傑就被錦繡樓裏爭奇鬥豔濃妝淡抹的窯姐兒盯上了,這些窯姐兒並沒有像狗皮膏藥一樣貼過來,而是以長輩的身份調侃起了姚俊傑。


    “小傑子這是來找小海的吧?小毛孩也到了想姑娘的年紀了哈!哈哈哈哈……”


    “昨天梅姨可是給你捧場了,下迴再去辦貨給梅姨多帶幾件蘇州刺繡,男人最喜歡帶著蘇州刺繡的肚兜兒了……”


    ……


    聽到這些姐們生冷不忌的話後,小五子打了個冷戰,對姚俊傑道:


    “我的乖乖呀!這幫姐兒們也太生冷不忌了吧!嚇死寶寶了!”


    姚俊傑惡狠狠的道:


    “你小子嘴巴放尊重點兒,這些女子是你未來嫂子的長輩,再瞎嚼舌頭,老子抽你大耳瓜子信不信?”


    小五子聽後對姚俊傑比了個大拇指,迴了句:


    “姚老大至情至性,高人風範,小弟甘拜下風!”


    聽了他言不由衷的馬屁後,姚俊傑惡狠狠的道:


    “就屬你屁話多!”


    鬥嘴間,二人一前一後進了錦繡樓的大門,剛好撞上了聽到她娘親通知,興致勃勃的跑下樓來的小海,所幸姚俊傑多少有點兒功夫傍身,及時收住了力道,不然這對少男少女就免不了狼狽一番了。


    不過周圍的起哄聲還是讓兩人窘迫萬分,臉紅到脖子根兒的小海微微隆起的小胸脯因為急促的唿吸劇烈的起伏著,一把抓過傻愣愣的姚俊傑一溜煙的跑到了她的閨房,逃避著來自身後那些姨娘們傳來的哄堂大笑。


    剛進門,小海就被早就等在這裏的外婆和娘親嚇得尖叫了一聲,這冷不丁一嗓子差點嚇死姚俊傑!


    早算準了春海會有這個反應的烈火奶奶慈祥的笑著對外孫女說道:


    “丫頭,你一驚一乍的幹嘛啊?瞧你把那姚小哥兒嚇的!”


    之後示意姚俊傑入座。


    “姚小哥兒,你此番前來是打算……”


    老太太沒有說下去,不過隻要姚俊傑還沒笨到家,就能明白老太太此番話是打算引他講出‘他此番是來為小海贖身的’這句話。


    一旁的美婦紫煙也麵帶微笑期待著意料之中的迴答。


    姚俊傑站起身來向未來的丈母娘和老丈母娘鞠了個躬,然後說到:


    “小傑子此番前來並非替小海贖身……”


    姚俊傑話沒講完,就看到剛才還慈眉善目的老丈母娘瞅見小海小臉一挎就要垂淚,眼睛一下子瞪圓了,一拍桌子就要開罵,內容用腳指頭想也能猜到,無非‘死沒良心的負心漢’之類的老套詞。


    姚俊傑連忙補充道:


    “別誤會,小傑並非陳世美那等髒心爛肺的負心之人,而是小傑剛剛與一眾兄弟在東陽街開了一間集煉製銷售於一體的鋪子,實在抽不出替小海贖身的款子,此番前來就是為了帶小海去我那裏參觀一番,這會我們對琉璃的煉製尚處於摸索的階段,不過一旦打響頭炮,我相信我們的琉璃廠將會一飛衝天!”


    說到最後那段話時,姚俊傑臉上流露出來的那股子自信和豪邁讓閱盡形形色色之人的老太太和紫煙都能感受到那並非姚俊傑年少輕狂少不更事的自負,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自信!


    母女倆對視一眼,正式的認同了這個並不高大英俊的小男人成為可以將小海托付終身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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