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黑魆魆,大野陰沉沉。


    一道白光拖拽尾焰,在夜空中劃出清晰的軌跡雲,隻伴著細密的隆隆聲,蘇強抵達一座小山包,此地距離白宿設下的陣法不過三十裏地,可以清晰看到一絲毫光從夜空垂落到這裏。


    “好賊子,瞧見你了。”


    被白光覆蓋的模糊人臉,頭頂好似高瓦led大燈。


    下一刻,猶如視差效應般,剛還在天上的光人,原地隻留一道模糊的光,俯衝而下,舉起劍就朝一個盤腿而坐的賊人斬去。


    那賊人身穿交領黑袍,麵如金紙,枯瘦身形和普通人類差不多,正閉目捏印,口鼻間一縷毫光直綴天上。


    “叮!”


    毫厘之間,追在蘇強後頭的劍丸後發先至,劍氣蕩開斬擊,那人也睜開眼。


    “白宿呢?”


    劍丸一分為二,一份鑽入黑袍人嘴裏,一份搖落,鑽進他膝蓋上的劍匣。


    他睜開眼,好奇看向渾身發光的蘇強,似乎從未見過這種神通,而後竟渾不在意般拿出一個紫色酒葫蘆高高舉起,一道細細的酒水落入喉嚨。


    山頭刮起的風,打著旋,卻連這老頭身上的衣角都吹不動。


    “你是誰?”


    蘇強幾欲前衝,但本能警醒又止住動作,隻好開口問。


    “貧道玉虛子。”


    怪異的語言,那老頭似乎聽懂了般,咽了口酒,又問:“白宿怎麽不來?”


    忽的風聲停歇,蘇強看的真切,這老頭身上,像是有無數把無形的利劍,時刻從他身體裏麵衝出來,繞身旋轉,把夜風、落葉統統給絞碎了。


    這個賊人整個人就是一口劍。


    “你想打死我?”


    老頭看眼前模糊的光人躍躍欲試的樣子,勸道:“我隻與白宿有仇怨,不想殺你。”


    “我蘇某人這一條命哪那麽容易拿,你剛想要我命,可做好丟命的準備?”蘇強頭頂光環落於腦後,蒸騰起一片如夢,亦如幻的光輪。


    “可是哄傳南荒的太虛座下蘇主事?”


    “正是我。”


    “哈哈哈哈哈哈!老道我生平殺人無數,還沒有見到一個能逃出我的手下的。”老頭口鼻青幽幽一片,朗聲笑道:“就算白宿入你太虛也不行!”


    聲如同金石,似利劍出鞘,刺入了夜空,凝聚不散。下一刻,就見老道張口一噴,登時兩道白光衝天而起,內執金丹,外顯神鋒,無數劍氣呈絲線般朝蘇強絞來。


    “那要看看是你打死我,還是我把你打死!”


    蘇強吐氣開聲,也不欲多說,徒然身上白芒大盛,胸前項鏈爆發璀璨光芒,與腦中構築的賢者之環唿應,朝前一竄,勢如狂風掠地,持劍如拿哨棒,砸開劍陣,倏忽到了老道麵前。


    他最厲害莫過於近戰。


    毫厘間,腦後光環又輪轉,刹那渾身泛起鐵青色,身體猛然變大,伸筋拔骨,手臂變粗,手掌變大,一如轟動日本的‘憎惡’般誇張,渾身泛出一股子金屬特有的光澤。


    如同猛獸般撲殺,雙腳十趾蹬破岩石,幾根大筋,崩崩一響,如勁弓崩弦,力從地起,舉劍就朝對方頭打砸下去。


    “啊啊啊啊!”


    風聲獰惡,力大招沉,轟然前衝,簡直霹靂橫天,快得不可思議,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這般聲勢在老道人眼中,就隻見祥和的夜空忽然如鏡子般碎裂,他想不到這神秘的太虛主事竟然如此悍勇,一招開始就是無限暴戾的生死之戰,劍陣合一,被打破。


    麵對如此猛勢,老道人也不敢托大,根根頭發如利劍般向上豎了起來,手臂一揚,捏作劍指,刹那一道銳利白芒從虎口衝出,狠狠撞在砸落的劍鋒上。


    “當!”


    似黃鍾大呂般相交,金鐵轟擊聲響徹夜空。


    老道二指潔白細膩,宛如白玉,甚至隱隱半透明狀,根本不想生物該有的樣子,瞧著就有股詭異感。


    “撲該,老白不是說劍仙本領七層在劍丸上嗎!”


    眼前老道人擋下他一招後,肩頭晃動,夾住劍鋒的二指在空氣中畫出一個圓弧,一下子連消帶打,把蘇強扯撥到了近前。


    幾乎麵對麵般,老道咧嘴無聲:“去!”


    森森白牙幽幽生光,從兩肺躥出月牙般的劍光,直直刺向蘇強咽喉。


    劍氣縱橫如電,是在快到了極點,蘇強反應也不慢,學對方張口噴吐,就見他腦後光輪急速旋轉,大股大股白光匯聚在他嘴裏,形似鐳射線般轟擊劍光。


    “吃我一招;崩星咆哮炮!”


    一聲脆響,劍丸迴落,隻在半空跳了跳,又展開鋒芒,不過不是進攻,而是劍光一展把老道身形裹住,禦劍迴躥得老遠。


    站立虛空,他眯著眼瞧蘇強腦後大覺圓滿似的輪光,迴道:“他說的是我師侄。”


    “你去和他說,把我師侄的屍身還來,我便放他一條生路。”


    “機緣相爭,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師侄命有此劫死了就死了,但我青城劍派的屍身卻不能落入他手裏。”玉虛子渾身裹著銳利劍氣,就這般禦劍半空,如金石般的聲音說:“他能入你太虛,此劫當消弭。”


    “?”


    蘇強張了張酸軟的嘴,有些無語。


    剛剛還“我生平殺人無數”,現在怎麽就“死了就死了”,難道看我太強,找借口和談?不過看他口氣,似乎追殺白宿有些日子了,而且剛剛交手幾招,自己可沒占到便宜。


    “你想入太虛?”


    蘇強突然問,這個世界所說的“太虛”也就是無何有之鄉,意指世界空洞,虛幻不存於現實的地方。


    從上次老鴰現世,如蒼天般俯瞰南荒時開始,已經有些土著進入其中,隻不過都是些無足輕重的探子,其中勢力最大還是在這片蠻荒和海外遊蕩交易的螺旋黑袍人。


    沒想到率先表態的竟然是遙遠的中土道宗,而不是大野裏的這些強者。


    “是。”老道幹淨利落的承認了。


    “嘿嘿!沒問題,現在隨我去見白宿,我給你要屍體迴來!”


    事關業績,剛還打生打死的太虛主事,瞬間喜笑顏開,渾身消弭靈氣,幾顆胸前串著的靈石隨風而散,墳起的肌肉也似泄了氣的皮球般癟了下去。


    不過老道卻搖搖頭;


    “我畢生練劍,求劍,信奉於劍,把我師侄屍身送來,與吾劍立誓,此罪當消。”


    “……”


    蘇強默然無語,心頭權衡一下,迴道:“行,我迴去問問。”


    要不是無何有之鄉太過冷清,蘇強哪會落自己人威風,搞得太虛怕了他青城一樣,管他什麽師侄的屍體,理都懶得理他。


    “哎,就當招商引資,希望以後這些人別嫌地球貧瘠。”


    飛於半空,遙望白宿所在,蘇強想起異人對地球科技表露出的不削,要不是忽然出現“天庭”“玉皇大天尊”“伏魔大帝”意外的情況,恐怕地球人腰杆都挺不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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