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將盡,白日降臨,石竹山一如往日籠罩在一片青煙似的薄霧之中。


    在靠近泰禾湖岸的西南邊,碧波蕩漾,清冽的湖麵上,那破風中有幾隻燕子橫掠過波光粼粼的水麵,剪尾或翼尖沾了一下,一圈圈小圓暈蕩漾開來。


    此時已是冬分時節,薄霧霜降,湖岸水草都結起一些冰渣,不過森林裏的動物卻反習性的熱鬧非常,甚至在那滿是白霜的草叢邊,還能看到一隻隻綠皮青蛙,顯得有些奇詭。


    天上漫天的雲漸漸聚集在一起,第一縷陽光透過薄霧,微微刺眼和蒼白。


    在青黑色的湖底,一個漆黑無光的岩洞內,蜿蜒向下的水道布滿嶙峋如枯骨的石頭,地底深處,一處水域中,突兀從出現一塊直徑二米的橢圓形物質。


    淡淡的微茫閃爍,這塊飽含靈氣的物質出現,沒有引起一絲漣漪。


    李維控製著靈氣把角質塊包裹住,一根根由晶狀顆粒構成的絲線在他的控製下,把角質塊切割成若幹大小,同時思維快速推演,無數符文烙印在這些角質快上。


    上千塊大小不一的角質,被精準切割,最後在微茫中緩緩組合,一個渾身淡黃色的人形模具成型。


    “連接點可以用植物代替。”


    岩洞內部,長滿密密一層的苔蘚藻類,在李維意誌下,其中一種奇特藻類孢子紮根在人形模具的頭皮層,靈氣催熟,一頭棕黑泛綠的絲藻長了出來。


    一隻鴉眼,一顆漆黑圓球分別落入人形模具的兩個眼眶中。


    人形模具表麵紋刻有密密麻麻的符文,當漆黑圓球落入眼眶後,其表麵白芒一閃,一動不動的模具動作僵直的動了起來。


    就像奇行種,手腳關節胡亂擺動,在水中亂扭掙紮,隻一會兒岩洞中的清水就渾濁一片,李維則透過漆黑眼球,開始調試控製。


    不久後,這個就像服裝店內塑料模特的人形模具,動作奇詭的沿著水道朝上爬去。


    ………


    薄霧散去,湖岸枝枝杈杈掛滿冰霜,陽光照耀下,晶瑩剔透,遠處目之所及,哪裏都是綠色,深的淺的明的暗的,綠得難以形容。


    “嘩啦啦…”


    平靜的湖麵突然躥出一個人,僵硬的麵皮呈蒼白色,一頭詭異濕漉漉棕黑泛綠的短發,體表亮晶晶閃爍微茫,湖水就像是在實物,雙手撐著水麵爬了起來,直挺挺的站在水麵上。


    腳掌等關節部位,有如機械人般的軸縫,他踏在水麵,就像走在柔軟的沙地,一步一步走向湖岸,而後轉動頭部朝北行去。


    李維控製著,行走間略顯僵硬。


    這是一項新的嚐試,控製模具行動的並非斥力光環,而是銘刻在其表麵的符文組,這些符文組構成複雜的驅動脈絡,再透過右眼球實行指令行動,雖然不如人體那麽敏感,但作為一具行走世間的軀體,已經足夠。


    他打算深入人類社會,從方方麵麵感受超凡崛起所帶來的影響,收集更多數據用於月亮上世界的建設。


    第一站當然是世界矚目,實行半官方管製的城市溫陵,現在溫陵勢力龐雜,各種或明或暗的組織隱藏在其中,而且覺醒能力者也是分布最多的地方。


    他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月亮上的世界,僅僅分出一絲控製著傀儡。


    走了不久,突然想起什麽,傀儡伸手一招,身前中出現一塊黑斑,伸手進去摸索一會,從裏麵拿出兩包衣服,對麵連通的是遠在溫陵的一個服裝店倉庫。


    帆布鞋,工裝褲,高領毛衣加上一件寬大黑色羽絨服,最後戴了一頂黑色棒球帽。


    嚐試控製麵部,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嘴巴張合,啊啊叫了兩聲,確認沒問題後,身前黑斑一股,傀儡走了進去。


    ………


    溫陵市刺桐公園,位於青秀區刺桐路東段,屬於休閑娛樂的區級公園。


    早上刺桐公園鍛煉的人不多,刺骨寒風唿唿地吹著,一片片枯葉落在地上,新建的塑膠跑道上或走或跑,三三兩兩散落著一些早起鍛煉的市民。


    在離中央荷花池不遠的小樹林中,一個平頭少年正在樹下紮馬步。


    腳下一層石子黏土,因為長時間的跺腳踏地,已經呈一塊直徑半米左右的堅硬凹地,少年穿著一件灌滿鐵砂的厚背心,暴露在寒風中的皮肉筋骨好似老鬆樹皮,根根肌肉纖維就像鋼絲擰在一起,紋理清晰。


    嘩啦一聲,張偉把沉重的背心脫了下來,扔在樹下,又從背包裏拿出一罐特製酥油,金黃色的粘稠物倒入手心,揉搓化開後,均勻塗抹在身上。


    初時慢,漸漸速度越來越快,分開雙手,換了動作,雙掌開闔,上下翻飛,不斷的朝自己身上擊打,劈啪作響,手影連成一片,一雙手臂就像沒有骨頭一樣,無論是前胸腹部,還是後背後腰,每個地方都連拍九掌。


    酥油化開滲入皮肉,張偉一聲輕喝,又原地練了一套拳架子,這才一甩身上汗珠收功,通紅的皮膚毛孔冒出白蒙蒙的水汽,整個人渾身氣血通達。


    “師父給的這個酥油,也太神奇了。”


    張偉從包裏拿出毛巾,擦拭幹淨,換上一件長袖黑衣,又套了件衝鋒衣,這才背起背包朝公園外走去,他現在住的地方距離刺桐公園不遠,自從拜師之後,他已經從父母那搬了出來,現在的房子算師父的產業。


    才走不遠,突然荷花池右邊的假山群裏,鑽出一個奇怪的人。


    一米八左右身高,厚重黑色的羽絨服,戴著一個棒球帽,走姿非常奇怪,膝蓋好像不打彎似的,看起來是在走路,但給人一種一蹦一蹦的感覺。


    下意識在思考這個人為什麽會這麽走路,當張偉迴過神來,這怪人已經走過荷花池,越過塑膠跑道朝刺桐公園大門方向行去。


    太陽懸在東麵,大如圓盤,色如鹹蛋黃,光線不耀眼,絲絲暖流飄飄灑灑,張偉站在公園門口,外麵馬路上車流如織,人行道上電瓶車、行人很多,怪人已經匯入人群,朝街角走去。


    想了一會,他朝那人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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