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一連下了三天,期間短暫停了半夜。


    李維陸陸續續改造的靈種,已經慢慢的堆積七八個蟻巢分室,中間透過絲線思維短暫連接過一次蘇強,發現對方似乎坐在一個橋洞裏,很快斷開連接,然後又頂著大雨飛出老遠,繞著泰禾湖觀察候鳥行蹤。


    也許因為雨勢,別說成群的候鳥,就算往日活動的其他雀鳥都不見蹤影。


    細雨滴落漆黑翎羽,高速飛行李維感受到猛烈撞擊,種子已經損耗完,這趟他要去幾公裏外,石竹山正山腳下的倉庫拿一些種子。


    石竹山山腳,落座浦西路尾,兩座弧形天橋連接一塊停車場,橫躍山峰,李維從天空落下,站在一扇拱形石柱門上,腳下是一塊石刻銘碑,龍飛鳳舞書寫著‘石竹山’三個大字。


    腳下是一塊長方形水池,稠密的雨滴濺起水花,鵝卵石一路蜿蜒連接這登山石階,零零散散有三四個人撐著雨傘走在石階上,相比於往日,連連夏雨讓這冷清不少。


    辨認下方向,李維很落在一棟沿街民樓的對麵,站在電線杆上歪頭觀察。


    “似乎暴露了啊。”


    卷簾門被拉起,一圈警戒線繞著民樓,好幾名身著雨衣的民警正忙碌著,看架勢顯然不可能是工商年檢之類的,不過之前凝視蘇強,看他的樣子,應該沒有被抓到。


    雨珠順著羽毛滴落,下方民警絲毫沒有察覺來自一隻烏鴉的注視。


    “呱呱…”


    粗礫嘶啞的叫聲響起,扇動兩下翅膀,李維躍上高空,電線搖晃帶起陣陣水滴,在空中轉了一圈後朝另一麵飛去。


    別墅區花園因缺少打理,花架上的綠植被雨水澆灌過量,已經軟趴趴的垂在花盆上,李維從天窗鑽入,站在地毯上抖動著水珠,片刻後從角落叼出手機。


    開機界麵logo閃爍,這時落地窗外的雨,伴著一連串雷鳴,驟然傾盆。


    依舊登錄知網,不過這一次似乎感覺有哪裏不一樣,這樣的念頭閃爍在李維腦海,突兀間靈敏的聽覺就察覺到異常,一連串踩踏積水的聲響,伴著輕微的門框軸聲,他立即叼起手機,跳上天窗,借著搖擺的竹葉掩飾,展翅急速往瓢潑大雨中竄去。


    “哐哐哐!”


    “哐哐哐!”


    在李維剛離開,不一會兒門口就響起一串有節奏的敲門聲,緊接著一道悅耳女聲在門外響起:“蘇先生,蘇先生您好!”


    “您在嗎?蘇先生。”


    “我是溫陵市政專員,我代表政府想和您談話,沒有惡意。”


    ………


    門外是一個高挑的漂亮中年女性,一絲不苟的著裝微微沾著水漬,如她這樣的臨時專員,還有好幾名,分別在二三四樓層,正要繼續敲門,突兀間耳道裏塞著的微型通訊器響起一道男聲:“信號已經離開,判斷錯誤,不是目標人物。”


    長長吐了口氣,傅潔蘭提著的肩膀猛地鬆下,直接推門而入,果然空無一人。


    在這棟別墅五十多米外的一棟別墅中,奢華的裝修早已一片狼藉,大量設備擺在廳中央,窗戶被厚重的窗簾遮蓋,又沒有開燈,顯得暗沉沉的。


    這個緊急抽調其他部門骨幹組成的臨時部門,一些人員臉上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慶幸,為首一直戴著掛式耳機的中年人,微微眯著眼看向慢放的監控視頻。


    一隻烏鴉叼著一部手機飛行在空中,朦朧的雨幕遮擋,加上那拖拽出殘影的速度,即使是專業設備也難以看清真正的模樣,陳清河本來就對這次行動不報太大的幻想。


    通過一些權限,他對邕城事件知道的多一些,因為疑似超凡人類的存在,在科學院那邊簡直瞬間把登月熱度壓下,國家機器運轉,海量人手投入,透過蛛絲馬跡基本可以鎖定目標人物,籍貫溫陵市青秀區二十四歲男性,蘇強。


    邕城方麵想越過溫陵直接行動顯然不能,通過一係列交涉,溫陵方麵組建新部門,並入其臨時部門,信息共享,邕城方麵則擁有一定的行動指揮。


    然而,邕城方麵拽著兩名接觸過目標人物的存在不放,陳清河匆匆把蘇強以前認識的人篩選,兩個心理素質還算可以的塞入充作專員,這次行動的壓力可想而知。


    ………


    ………


    五百米之外一根塔柱頂上,傾盆暴雨中漆黑的烏鴉叼著手機,睜開額頭豎眼望向別墅區。


    “真可憐。”


    不知是在說那些視野中穿梭在雨幕中的人,還是說遙遠藏匿在角落的蘇強。


    叼著手機蹬地而起,直直攀升高度,李維轉瞬消失在雨幕之中,手機防水等級ip53並不作假,當李維躲入一棟普通的高樓時,沾著水珠的屏幕又一次亮起。


    額頭豎眼慢慢睜開,猩紅的流光溢出,隻見放在麵前的手機頃刻間開始軟化,最終化成一灘莫名的漆黑物質。


    手機的事情倒是小事,唯一對李維有些影響的就是種子,不過好在這次的靈種應該差不多,以後的話再想辦法就是,又一次鑽入雨幕,李維往領地方向飛去。


    經過這幾天的時間,蘇強帶出去的七粒種子已經發芽五粒,現在沒什麽事做,嚐試催熟看看,直至現在,靈植數量突破兩位數,催熟有近十株,但奇怪的是,一株都沒有結過果實,按理說蘇強送的種子,除了一些綠植,大部分是水果才是。


    不太懂,也研究不出個所以然來。


    放置好烏鴉,無數螞蟻紛紛繞著烏鴉開始動作,清理水珠、梳理羽毛等等。


    剛發芽的靈植,攜帶的靈氣層簡直小到極致,一縷細微的意誌遂穿過去,麵前是朦朦朧朧一片,別說看清周圍景色,就是植物本身都隻能看到一抹綠芽。


    靈氣倒灌,狹小的靈氣層開始被撐開,這是一株奇怪的植物,如同雞冠扁平扇形的肉質莖,看清楚植物樣子後,李維就停止灌入靈氣,任由它自行生長了。


    第二粒、第三粒、第四粒…


    一株如同常見灌木薔薇的木本植物,李維正準備停下動作,卻見視野中快進延時攝影般變化的植物,突然展開五朵小花骨。


    花苞膨脹,出現的卻不是片片花瓣,而是呈一粒粒狀的聚合果實。


    鮮紅欲滴的果子慢慢垂下,一股股奇異的靈氣散發出來,李維登時一清,分神凝聚過去更多注意力,從最細微處開始解析這五個如同覆盆子般的靈果。


    時間到了傍晚,李維收迴思維觸角。


    “又是邕城,可真巧啊。”


    凝視節點其中一根絲線,眼前畫麵徒然轉換,一片昏暗的破舊廚房,蘇強縮身蹲在角落,手抓著一根豬腿骨正啃著。


    “真可憐。”李維的聲音在蘇強腦海裏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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