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康心裏這個氣啊,羅凱啊羅凱,你小子怎麽這麽壞,虧得我還將生父珍藏的書卷送給你,你就這麽對我,想到此他一歎氣,自己遇人不淑,又能怪誰呢,


    朱縣令笑嘻嘻的,羅凱這話說的太好了,他捋著稀稀拉拉的幾縷胡子,不住的點著頭:“王公子所言極是,本縣令就將此人犯交給你帶走,不過王公子可要看好他,不要讓他惹是生非了。”羅凱說道:“您放心,那我就告辭了。”說罷,跟縣令告辭,帶著一瘸一拐的陳康出了縣衙,


    兩個人走出縣衙的時候,羅凱還說著:“你快走幾步。”神情很是嚴肅,可拐了個彎,羅凱就站住了,過來攙扶陳康,


    陳康正生氣呢,他一甩袖子推開羅凱,一手扶著牆蹭著往前走,他腳底挪著步子,身上疼,心裏更是委屈,羅凱卻嗬嗬笑起來,羅凱就知道陳康生氣了,他也不多勸,看著陳康哆哆嗦嗦的走了幾步,笑著說道:“陳先生要是不趕緊走,這大冷天的身上傷口要是凍了可就不好醫治了。”


    陳康嘟囔著:“不用你管。”心裏卻想,我怎麽會答應跟隨這樣的人,他本來就跛腳,這下走的更慢了,羅凱也不催他,前麵沒幾步遠就是羅凱和元澤吃過飯的酒館,羅凱快走了兩步進了酒館,掌櫃的正在櫃上,看見羅凱進來笑著打著招唿:“公子爺,您是幾位吃飯啊。”


    羅凱問道:“掌櫃的,您這有沒有牛車,能否借個夥計幫我運點東西。”說著從懷裏掏出二兩銀子,二兩銀子夠這酒館一天的進項了,掌櫃一看就樂了:“有,有,您等著,小二,去套上牛車,幫這位大爺拉點東西。”


    羅凱站在酒館門口,等這陳康走近,小二也將牛車套好牽了過來,羅凱指著陳康對小二說道:“來,把他給我弄上車。”小二迴頭一看陳康,嚇了一跳,驚唿到:“哎呀,陳員外,您怎麽傷成這樣。”


    陳康一臉幽怨的看著羅凱,心說沒你我還弄不成這樣呢,羅凱哈哈一笑:“來,搭把手。”說著跟小二一起將陳康搭上牛車,讓陳康趴在上麵,酒館的夥計趕著車,朝鹽步坡上的王安石府走去,陳康趴在牛車上,心裏不住的嘀咕,這羅凱又想要幹什麽,


    王安石府上的趙伯見羅凱迴來了,迎了過來說道:“二公子您可迴來了,老爺和大公子正在書房等您呢。”再朝羅凱身後看,一輛牛車上趴著一個披頭散發渾身是傷的人:“二公子,您這是。”


    羅凱見趙伯疑惑的表情,他說道:“趙伯,麻煩您將這人送到我府上,再去請個郎中來給他瞧傷。”趴在車上的陳康都聽見了,心裏一陣熱乎乎的,


    羅凱進了府宅,來到王安石的房裏,除了父親和兄長元澤之外還有一個人,羅凱向父親行禮,又和元澤打過招唿,這人見羅凱稱唿王安石爹爹,趕忙站起身來,王安石介紹道:“景仁侯書獻字景仁,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我的次子,羅凱,小字若無。”又轉頭又對羅凱說道:“羅凱,來見過侯先生。”


    這位就是王安石給羅凱推薦的幕僚侯先生,羅凱不由的打量了一下這個人,見這位侯先生年紀大約四五十歲,方方正正的臉龐,生得眉清目秀,膚色有些發紅,銀色長須胸前飄冉;再看身上,穿著褐色長袍,外罩深褐色罩衫,腰間係一條茶褐鑾帶,腳上絲鞋淨襪,看上去頗有些師爺範兒,看著就讓人那麽舒服,羅凱忙行禮:“侯先生好,在下羅凱,給先生見禮。”


    侯書獻急忙還禮:“二公子不要客氣,公子盛名在下早有耳聞,能夠投奔到公子門下,也是老夫的榮幸。”


    羅凱知道,父親已經將自己需要幕府的事情告訴了侯書獻,於是謙虛說道:“侯先生客氣了,我年輕,還請先生多指點。”這一見麵,羅凱就對侯書獻有幾分好感,侯書獻早就聽說羅凱的功績,如今一見此人英姿勃發,更是欣賞,讚歎王安石能有這樣兩個爭氣的兒子,


    王安石笑著招唿到:“你們兩個人就不要互相客氣了,景仁也是剛到臨川。”侯書獻和羅凱互相致請的手勢,二人落座,羅凱問道:“聽聞侯先生要來臨川,還說是明後天的事,看來一路很順利,竟提前到了,沒來得及迎接先生,還請先生見諒。”


    侯書獻擺擺手:“二公子客氣了,本來還打算晚出來幾天,不過我跟著吳都水使迴了趟京城,偏巧京城朝廷裏麵出了一些事,在那呆著也沒什麽意思,我就提前出來了。”


    王安石聽朝廷裏麵出了事,很關心的問道:“如今英宗當政也有一段時間了,眼下又無外敵騷擾,不知道朝廷裏麵會有什麽事。”


    侯書獻說道:“介甫你還記得不記得,早年間英宗剛剛登基的時候,就提出他生父身份的事。”


    王安石點點頭:“當然記得,當時司馬君實極力反對,還上奏說:漢宣帝和武光帝都是和英宗皇上一樣的情況,他們繼位後都沒提出封尊自己的親生父母,這是亙古不變的規則,而韓宰相卻說可以封尊表達孝心,因為當時還在仁宗的喪期,所以這事就擱置了下來。”


    羅凱在一旁聽著,他對父親和侯書獻說道:“司馬君實這話說的還真有點道理,英宗雖然是仁宗的養子,但仁宗將他視為親生,並且連皇位都傳給他了,這趙曙當了皇上就非要尊封自己生父是皇上,讓自己老爸和仁宗皇上平起平坐,這就有點不合情理。”


    王安石和侯書獻都點頭同意羅凱的看法,侯書獻說道:“二公子說的不錯,司馬君實也是這麽說的,他說:帝王沒有兒子而從旁支親屬中選擇繼承者的,凡是繼位後追封生父生母的都為人所不齒;況且那些都是在皇帝駕崩之後,無奈下由皇後或者大臣推舉做皇上的,他們與先皇沒感情,而您則是先帝親自挑選,更是寵愛有加,您的後代可以世世代代做皇上,都是蒙仁宗厚愛,您可以給您的生父封高官,但絕對不可以封皇。”


    羅凱不禁說道:“說的好。”羅凱還真是第一次這麽讚歎司馬光,他以前雖然也是敬仰司馬光,但多是從後人的角度來看,司馬光的造詣是無可比擬的,而且羅凱和司馬光同時在朝的時候,多少覺得這個人太工於心計,平時少言寡語,關鍵時刻總是給自己出點難題,現在忽然聽到這番話,反而對司馬光有了另外一方麵的認識,一直以為司馬光隻會迎合英宗,想不到關鍵時刻司馬光還是挺有自己見的,更何況從羅凱心裏,對仁宗也頗有感情,他才不願意英宗又尊立個新皇父,


    侯書獻看看羅凱,這位公子倒是很有自己的主見:“說的好是好,但是又出了問題,中書省認為這意見沒有指明英宗皇上該怎麽稱唿自己的生父,王珪等輔臣提出,濮王和仁宗皇上是兄弟,所以皇上應該叫自己生父是皇伯,參政知事歐陽修卻說,古人可以降低規格,但不能改稱唿,哪有把自己生父稱作皇叔的。”


    羅凱和元澤聽了,都撲哧一笑,這醉翁歐陽修也夠能添亂的,不過說的也沒錯,過繼給別人的孩子迴頭叫自己叔伯也是別扭,王安石卻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朝廷上的紛爭他見的多了,這讓他不由得想起當時亂糟糟的情景,78中文首發 78zw. m.78zw.


    侯書獻自己也是一笑,他接著講到:“這事,一直懸而未決,結果侍禦史呂誨,範純仁,監察史呂大防都讚成輔臣的說法,一起彈劾了韓琦宰相和歐陽修,最後皇太後表態了,要大家尊稱濮王皇帝,英宗皇上可以稱生父母為父母,結果,人們都認為這是中書省策劃的,很多人不高興,呂誨等人將委任侍禦史的委任狀上繳,要求辭官,以此作為抗議。”


    羅凱一聽笑著說道:“這事可不小,禦史台集體罷工了嗎。”


    侯書獻也笑了:“光禦史台罷工還好說,英宗皇上沒辦法,找輔臣們商量怎麽辦,結果不知道英宗哪句話又得罪了這些輔臣,韓琦,歐陽修都說:既然禦史認為他們對,我們有錯,那就把他們留下,治我們的罪好了。”


    羅凱偷笑,低聲對元澤說道:“英宗皇上這下可好,這不成了豬八戒照鏡子了嗎。”元澤不解的看看羅凱:“兄弟,豬八戒是什麽官職。”羅凱大笑起來:“豬八戒是天蓬元帥。”


    王安石正聽到關鍵處,他心裏想的可不僅僅是濮王的稱唿,官員的辭任等事,在王安石心裏想的則是更大的一件事:如今太祖留下的祖訓,重文輕武,朝廷上的文官遇事互相閑扯,各自又沒有權,又沒有正事,濮王的事是大事,但平時的小事也是爭來爭去,任何一件事,無論是好是壞都執行不下去,他見羅凱元澤說笑起來,心想一定是羅凱說了什麽招惹的元澤,於是對羅凱說道:“羅凱不要玩笑,聽侯先生說正事。”


    羅凱忙正襟危坐看著侯先生說道:“先生請講,剛剛我是覺得,英宗皇上心裏是讚同中書省的看法的,讓他稱唿自己生父為皇父,他也不容易辦到,隻是這幾位禦史說的也有道理,不知道現在事情進展如何。”


    侯書獻到沒介意羅凱說笑,他又講到:“英宗貶了呂誨等人,誰知道禦史台的其他人,趙鼎,趙瞻,付堯禹等人不幹了,也跟著上書:既然貶了呂誨,那也把我們貶低了吧,結果英宗一連貶了六個禦史,這還沒完,司馬君實也請皇上貶他的官,還有侍讀學士呂公著也請貶。”


    這可真是夠熱鬧的,羅凱看了看父親,見父親微蹙雙眉,似乎在想著什麽事,過了半天,王安石對侯書獻說道:“英宗皇上也隻有如此才能平息,咱們大宋自太祖以來立下祖訓,禦史台若彈劾一些官員,言辭不被采納是要辭去官職的,而被彈劾的也要停職待罪,而若沒有彈劾那就是禦史台失職,所以才會有這麽多事出來。”


    羅凱聽父親這麽說,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於是說道:“父親大人,侯先生,我有一事不明,自唐朝以來設立禦史台,是為了監督皇上言行,禦史可以向皇上提出建議,但不能追究禦史的過錯,先前父親說我大宋多是沿襲了唐朝和五代就舊製,如何禦史變成了彈劾大臣功過。”


    聽到羅凱的疑問,王安石和侯書獻對視了一眼,侯書獻眼中讚許的目光:“介甫,二公子說道很好啊,,你還說二公子讀書少。”王安石心中很是得意,但他嘴上卻說道:“噯我這二兒子從小就不愛讀書,但是聰明倒是有些,羅凱啊,你說的是對的,唐朝禦史台的確是監督皇上的,而且禦史台是設在宰相之下,人選是宰相挑選,但是太祖以來,設立了二府三司,又單設禦史台,禦史由皇上親選,這樣禦史就變成了,專門彈劾各部官員之職責。”


    羅凱聽的心下明白,宋太祖怕宰相或者官員權重欺主,所以變著法的削弱了各部的職權,他點著頭對父親說道:“這就是了,不過濮王之議也有定數,這事到此也就快結束了,隻是那些被貶的禦史,有點冤枉。”


    王安石卻搖搖頭:“太祖以來也立下規矩,不殺文官,即使政見不同最多是被貶,但出朝的文官仍保留參政的資格,官員之間雖是意見不同,但卻不影響私交,而且一旦朝廷情況有變,被貶的還會重新被啟用,這到不算什麽,隻是羅凱說的什麽定數,為父不讚成,凡事盡力而為,若是為父相信定數,羅凱怎麽還會有今日。”78中文最快 手機端:


    羅凱嗬嗬一笑,忽然心頭一亮:父親說的沒錯啊,自己存在已經改變了很多事,這些都是潛移默化的,憑什麽事就非要按曆史發展,曆史書上也沒羅凱這個人,甚至對有沒有自己說法都不一樣,曆史就是人寫的,誰說父親以後的熙寧變法就會失敗,那些變法內容都是和百姓切身相關的,尤其當羅凱自己也遇到賦稅,勞役等事,更是覺得有些事,是要變一變了,還有一點讓他感興趣的就是,父親剛才所說,政見不同,大宋官員之爭多為政見之爭,想到此他說道“父親說的對,不怕政見不同,怕的就是沒有政見,雖然政見不統一,但這點要是利用好了,卻可以尋找到更好的決策”


    王安石笑了笑,,又看了看侯書獻:“羅凱說的很有道理,這事現在咱們也不便多說,隻好靜觀其變了,對了,景仁,我跟你打聽一個人,現在三司使戶部判官是誰啊。”羅凱知道父親在替自己問朱縣令的親戚,侯書獻剛從京城迴來,他肯定知道,


    侯書獻想了想:“三司戶部判官……哦,我想起來了,此人叫做王廣淵,英宗沒繼位之前還住在濮邸的時候,他經常去找英宗皇上,他還將自己所作的文章獻給英宗看,為此事諫官司馬光還說:漢代的衛綰不讓太子飲酒,所以景帝對待他很優厚,周代之張美私下將國家的錢給周世宗,所以世宗不喜歡他,反而待他很薄,王廣淵之不忠誠,沒有人比得上他,當時仁宗在位,他卻暗地裏投靠陛下,這哪裏是忠臣之所當為,今天應當追究他的罪行,然而皇上不僅不懲罰他,反而還獎賞他,這樣的話,以後還怎麽叫大家謹守臣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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