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青白鹽除了供西夏人民食用外,主要用於同宋朝、遼朝、金朝進行官方貿易,其中運往宋關中地區最多,並以此換迴大批糧食。宋廷為此禁止西夏進口青鹽,宋人隻能透過走私進口,謀取暴利。


    羅凱還發現州縣周圍的土地多有荒蕪,偶爾見點農戶也是不得已而維持,稍有體力腦力的便在邊境來迴流竄,走私倒賣些青鹽,馬匹,糧食。


    按說西夏內部如此混亂,邊境應該較為平安,但來了才發現,這裏一片狼藉。守境的士兵勾結私通販賣,西夏那邊的兵更像土匪,突然就來了一批,搶了周邊百姓的財務,踐踏了土地,轉身就跑。


    他們本來就是做土匪來搶的,打仗的心思沒有,就為弄零花。西夏的士兵也知道打不起來,眼見這宋朝的兵人多,但是想作為的不多。宋朝的兵也不想打,隻要混著餉銀相安無事,就好。這一來倒黴就是州縣周邊百姓。


    但凡年輕膽大的,都把腦袋別褲腰帶做些走私謀利的營生。沒有這條件的便隻能守著薄地,一麵種地一麵擔心後怕口糧被搶。


    這走私的營生肯定羅凱是不能做的。畢竟他算半個在朝,若是被舉報,那不光是自己掉腦袋的事,還會牽連家族。


    眼見邊境此狀,羅凱有點不知道從何下手。這日二人接到縣令種儀的請柬,正準備去縣衙拜訪,剛剛走出邸店大門,迎麵抬頭見有兩人走來。看到羅凱兩個親切的打著招唿。


    這兩人都是二十多歲,正是在丹州羅凱與何裏缽酒店遇到的路人。又看到羅凱二人,看又同住一家邸店,更是親切。四人相約擇日好好痛飲一番。


    去往縣衙的路上,羅凱尋思,莫非這二人也是做走私生意的?再想這延州的縣令的治理,自然比那丹州雲岩張載要相差甚遠,看百姓此狀莫非這個縣令像那陳州常縣令一樣,想想到不一樣,那陳縣令最多也就是個官匪勾結。這延州縣令可是跟西夏之敵有瓜葛。


    羅凱心裏想著這些,腳步已經到了縣衙門口,衙役進去通報,一會的功夫縣令種儀親自出來將二人迎進府內。


    這府衙也是二進院落,前院是縣衙辦公所在,眼下衙役已經交了班,按現在的話就是落晚下班了。沿走廊穿角門進了內宅,雖然不似丹州縣衙那樣清貧,但也不失簡譜,格局也是很簡單,內宅院子比較大,隻是院中多了一個石景,幾棵樹。


    一七八歲的孩子正在院中站在一塊小板凳高的石頭上,眼前站著兩三個家丁,隻見這孩子小收一揮:指著家丁,有模有樣說到“你們聽好,現在兵法三路,命你帶兩千精兵攻打洪州,你,”說著又指另外一個:“你帶三千精兵去攻下龍州。”


    一個家丁偷笑著,那孩子用手一指他,瞪著眼睛:“不許笑,你帶200人,跟本將軍偷襲十裏井。”家丁迴到:“公子,二百人不夠啊!”


    那孩子生氣說到,“你敢違抗軍令?”他指著已經發了三千兩千兵的那個家丁說到,“你們兩個把他拖出去,打打一百個手心!”


    羅凱看著差點沒笑出來,打手心,這算什麽懲罰?種儀也見到此景,笑笑,但很快就板起臉說到:“建中,有客人來訪,不許胡鬧。”


    那孩子迴頭看見種儀,叫聲“爹爹”跑過來,向羅凱二人見禮。


    種儀像他們介紹到,“此乃犬子:種建中”


    種儀初見羅凱雖然很禮貌卻因聽了楊班頭介紹:此人拜訪丹州雲陽張縣令,又是京城來的。以往也偶有些京城路過或是遊地經商之人來拜訪,種儀都會禮貌接待。但見到羅凱隻是一個不二十的孩子,若是一般京城公子此時應在溫柔鄉,或功於苦讀考取功名,心中稍有一些佩服。問明羅凱來意,羅凱說到一是來尋人;二是來看看各地有沒有可以經營之物。


    種儀皺了皺眉頭,這尋人但不知道王公子要尋何人?當得知是尋狄青之女,大吃一驚,狄青原有妻女之事種儀是知道甚至見過,想這種儀竟曾經任職狄青麾下。急忙問明事情原委,當得知狄青已於年初去世,其女現在不知所蹤,大感悲切。


    羅凱所來,一路見百姓疾苦,本來是帶著質疑來見種儀,但見種建中小小孩子竟指揮家丁過家家似去打西夏州縣營地,未免也對種儀有些好看,再忽然見他無聲淚流。心中又是感慨,想必這人曾是恩師舊部,等種儀定了定神擦了淚。這才問道,莫非大人與恩師有舊交?


    種儀說到:“先父曾與狄大人共抗西夏。即是故人之托本人定當全力去尋。但不知狄姑娘可否在延州。”


    羅凱搖搖頭:“一路尋來尚無音訊,因此人對小可很重要,所以還望大人多多留意邊境之地人員往來。”


    此時種儀已對羅凱另眼看待,於是命家人準備晚宴。宴請羅凱二人,席間羅凱向種儀請教他此來的另一個目的:尋找商機。


    說到此事,自然說到羅凱路途所見及不解。交談更知,種儀隻是地方官員,此地屬軍事重地,自是軍方級別更高一籌,地方官員幾乎說不上話,且朝廷上的事不用說,派往邊關軍事要職的盡是些文臣,這些人能說,不能做。禁軍無為,廂兵無力,管理的很混亂。說白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隻不是真的攻城,倒是省的征戰。


    羅凱見他說的倒也是事情,這地方官員在此地基本沒什麽用處,種儀又是武將出身,自然更說動文官,說到動情之處,羅凱似想到狄青之處境,也是處處隱忍,到反似體諒了很多。


    至於說到這商機,種儀問起羅凱有什麽想法或者可以給些建議。羅凱說到,看了幾日途中也在思忖,正想請教大人對這馬製有否了解。說這話羅凱想起自己當初在濮邸,竟是背後笑稱自己父親是弼馬溫,可惜父親王安石不在身邊,況且已經辭了群牧司一職。


    不過自己選擇詢問馬也不是沒道理,首先是這“黨項馬”名聲在外,其次畢竟王安石做過群牧司,這裏麵也是有不少京城內外的關係,這條路絕對是捷徑。


    種儀和何裏缽都不解羅凱,一個是因為本身知道宋朝的馬製還是相對健全,另一個則是不明白羅凱為什麽要選這麽大的家夥。羅凱笑而不語,既然要問,種儀便將自己所知到的講給羅凱。


    據種儀所知:.據朝廷買馬不外兩種對象,一種是周邊少數民族馬,主要方向在西北;另一種即國內民間馬。對馬齡或尺寸等都有嚴格的規定,劃分等級,按等給值。私人買馬限製頗嚴,真宗鹹平五年,還製定了“秦州私販馬條例”,規定:“自今一匹仗一百,十匹徒一年,二十匹加一等,三十匹奏裁。其馬納官,以半價給告事人。”


    即使官員私買馬也不允許,以保證政府對馬匹的控製。但是由於官府買馬“市良而棄駑”,又不準民間私買,蕃人往來驅趕,死於途中不少,獲利不多,使得交易馬匹減少,影響了政府用馬。所以有時也允許私人買馬,但良馬必須賣給官府。總的看來,有宋一代禁止私販的時候多,開禁的時候少,開禁隻是調整馬匹交易的權宜之計。


    總的來說:宋朝缺馬。羅凱認準這一條,而且目前很顯然是馬匹數低穀,但如果一旦有戰事或者急需,現找是來不及的。種儀提醒羅凱,現在正值秋季,是馬市邊境開市,可以去看看。


    三川口因是西川河,延河以及烏龍川的交匯處而得名,從這裏河水匯三川並入延河成為黃河的一級直流,貫穿延州。曾經李元昊大軍包延州城,鄜延路副總管劉平、石元退守此處隨後寡不敵眾,退守此處,後西夏軍攻到此處,一場大戰宋軍大敗浮屍遍野,鮮血將河水染紅。


    羅凱站在河岸邊,望著河水出了一會神,不忍再想下去,戰爭給百姓到底帶來了什麽,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流離失所招唿何裏缽繼續向西。


    何裏缽問道:“你是不是又昨天和那種儀聊的又想起來狄青大人了?”


    羅凱唿了一口氣:“真沒想到,種儀竟然是種世衡大人之子。”


    何裏缽也聽過種世衡,大他更感興趣的話題就是狄姑娘的事,這可關係到眼前這位小兄弟的終身大事。何裏缽說到,:“我就說嘛,月下姑娘肯定不可能做西夏皇後,別忘了她可是狄大人的女兒!”


    羅凱看他一眼:“你怎麽不早說!”這麽一想恍然明白當年狄青在西北軍可是赫赫有名,西夏人每當看著戰場上帶著青麵獠牙銅麵具,都膽戰心驚。“你猜為什麽狄大人會戴麵具上戰場?”


    何裏缽笑笑說到,“我們那的女人說,是因為狄大人長的太好了。不像打仗的將軍。”


    羅凱聽了哈哈大笑,二人說笑著繼續西行再走幾裏就是金明寨,在延州城牆之上便可看見金明寨的寨旗。這裏的地較為平坦,地理位置確實十分重要,地處延河和杏子河的交匯處


    可防禦來自北方和西方的敵人。


    自劃立邊境以來,尤其是近十年,兩國雖然可以看到遠遠的對方的寨旗,還算相安無事,當然這要排除西夏兵時常不斷的但又非戰事的,對寨周邊土地農民的騷擾。


    而現在正值秋季馬市,邊境周圍不少賣馬的牧民,官家的采辦,民間牙人在這兩國“邊境”處自發的形成集貿市,更有那些走私物品的借機接頭,議價。


    將近走到馬市,見一胖一瘦兩個人對麵而來,正是遇到兩次的那兩個路人,兩個人都是鼻青臉腫,一個攙著另外一個,若不是他們朝羅凱打招唿,羅凱幾乎認看不出來。


    不過既然看見了,難免要問上兩句,他們便迴到,集市上看上了馬,結果剛剛要買,來了官兵,說馬被他早定了,要買坐地漲價。二人再看別的馬,選好了馬往迴走沒幾部,那賣馬人吹哥哨子馬就跑迴去了,他們二人迴去評理,哪知那是西夏兵拿馬騙銀子花的。


    羅凱驚訝的問道,怎麽會如此猖獗,難道沒人管嗎?


    二人說到,咱百姓買馬都是趁著朝廷不管才買,當官的要買馬都不用來著集市,有牙人選好了送府上去挑的,我們也外地的,哪懂這些。況且我們百姓要買也要去買官府的才對,所以那官兵要坐地升價啊。


    羅凱一聽氣不打一處來,這兩國邊境和平,也不是讓你們成哥們欺負老百姓啊?他倒要去看看這邊境上的交易。


    他本想讓何裏缽帶二人去找種儀,但又一想種儀也不過是個地方官,想必他也不知道馬市這黑人的營生,更何況即使他知道,也無濟於事。於是讓二人先迴邸店等他消息,跟著何裏缽朝馬市而去。


    馬市之中人頭,馬頭攢動。羅凱根據二人提供的情況,在裏麵先轉了一圈,果然看到他們說的坐地漲價的大宋的官兵,還有牽著戰馬的喬裝和牧馬人的西夏兵。


    這得誇誇羅凱的眼力,大宋的官兵不用說,肯定是打著官府的名字,而分別這真假牧馬人,就要靠羅凱的判斷。


    先說馬,普通牧馬人賣的馬,栓在一處大小公母全都有。而這三五個人紮堆賣兩三匹馬的多半並非來真賣馬的。


    牧馬人賣馬,有牙人中間牽橋,交易成了牙人兩邊收點錢,所以看左右溝通有牙人的加上看馬匹多半是牧馬人。


    再有是看牧馬人或男女夫妻,或父子兄弟。均是常年放牧皮膚黝黑,飽經風霜的樣子。而那官兵就未必,今年無征戰,這些官兵不說是肥肥胖胖至少也比那寫牧民油水足。


    看罷心道想必是那二人貪圖便宜,不找牙人交易,此事還不能太莽撞。轉身剛要走,就見人群中一陣騷動,前麵的人不知道在看什麽。仔細看去,原來從西夏的寨子裏麵出來四五個人。


    這些人都騎馬,四個士兵騎乘方陣,方陣外麵是一個中年男子。方陣中間則是一個騎著白馬身穿純白色西夏女人服裝的人,那人的臉上被白色的紗巾蒙著,遠遠的更是無法看清楚。


    那幾個人並不朝這邊來,隻是遠遠的看了看,但是這邊人人卻在嘈雜之中都被那幾個人吸引過去了主意力。此時集市上的一些西夏人似乎說著什麽阿握爾,說完恭敬的行者拜裏。


    何裏缽轉頭問問身邊的一個牙人:“那是誰啊?”


    牙人說,那是西夏的白石神,他們都稱阿握爾。何裏缽捅了捅羅凱說到“,唉,原來是女人”。


    那女人正想著集市的方向望著,羅凱看的都快窒息了,那窈窕的身材,那優美的曲線,還有遠遠的似乎看到她白色玉石,在陽光的折射下的異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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