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吳劍的劍屬於一劍出手,千萬條劍影跟隨的。而且他的劍影能把四麵八方都能照顧到。劍影看似虛,但虛的能隨時變成實的。故此即便在一旁觀戰敵人上來,或者放冷箭,那麽他的劍影其實已經把周身護得密不透風。


    吳劍的這種劍術叫“八部劍”,意思是把四麵八方照顧到。吳劍在拔劍的一瞬間,全身毛孔都張開了,這樣不但能應付眼前的敵人,還能感知可能遠在四五丈外的敵人。


    馬彪最初是讓吳劍在一個泥巴做成的小人上練劍。


    泥巴小人被拋到空中,然後泥巴人身上劃圈,讓泥巴人黏在劍尖上,而且它不會落地。而且要想著,劍尖比你靈感十倍,能夠探測周圍。


    就這樣劃圈,泥巴小人不知從何時變成了翡翠,晶瑩剔透。再繼續劃圈,黏在劍尖上的翡翠小人兒,轉瞬間變成了一道劍光。劍光鮮亮潤澤,隨著劍的劃動,在劍脊上來迴滑動。


    所以,吳劍在接觸他的對手之前,從對方發出來的氣場上,就能感知對方的心跳。就能知道對方的心思。因為他的劍已經練得得心應手了,而且把劍練出了靈魂。


    不過這世界上,武功這種東西沒有最高,隻有更高。某人一旦找到突破口,就算你把劍術練得出神入化,那也打不過這個把武功練到更高維度的人。


    吳劍雖厲害,但他的對手李無意也並不弱。李無意的輕功很厲害,不過他的輕功不是一日千裏那種,而是他的身法非常靈動,他的身體即便是踏在樹葉上,或者一根線上,都能借力。比如這樹葉輕飄飄的,無處著力,所以要練功者腳下細膩,去找這一絲僅有的韌勁,即便在一根線上都能找到。


    而李無意不僅能在樹葉上借力,更能在敵人的內力上借力。李無意能夠感知敵人發出來的內力中的一絲一縷,然後腳踏在如絲線一般的內力上,如同行走在平地上。


    他的這種內力練習,除了取決於個人天賦和內功,還需要在心性上修煉。他的這種修煉不是讓腿綁上沙袋那樣死練,而是把自己困在一個密室裏,在密室裏困上一個月,或者三四個月。吃喝都在密室裏。等到五個月打開密室後,他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一種超脫束縛的感覺,然後他感覺身上充滿了力氣,一種想飛的感覺。這種道理有點像“曲則伸”。欲要伸展,那麽就先彎曲。欲要放鬆,就先緊張。李無意是按照和現實相反的路子來練。當然了,這是對心性的修煉,而輕功的練習也還是需要練的,這是技巧。


    吳劍是用劍,而李無意手中隻是拿了一根樹枝。他在吳劍幾乎無縫隙的劍影下穿梭自如,身體雖然在劍影下靈活轉動,但身體並非虛浮的。李無意的身體出招方式和他的轉動方式透出一股古拙。樹枝的在吳劍的劍身上抽打,挑撥。李無意的樹枝給吳劍的感覺是,他的樹枝其實暗含了刀劍槍的用法,暗含著繃勁,抖勁兒等等。


    兩人過了十餘招,突然雙方自願地各自退了一丈。雙方立定,等待再一次過招。


    吳劍先發招,他就那麽很平常的刺出一劍,沒有使出多少內力。就是這麽平常的一劍,而且也沒有花裏花哨的劍招,他的劍朝李無意的胸部刺去。


    如果換作一個平常人,肯定要想他這是什麽劍招了。或者即便是武功不錯的人,肯定會發出內力擋住這平常的“一刺”。


    但李無意知道,吳劍這麽平常一刺,很好。他的劍就像魚一般,即便是敵人發出渾厚的內力,但碰上他的劍仍然迴滑開數丈。所以即便是內力也不好對付。


    於是李無意身子前撲,朝著吳劍的劍尖撞去。


    吳劍大驚,他對敵以來,還沒遇到過這種“找死”的功夫呢(其他高手另有對策)。不過他沒有多想其他,而是看看敵人如何找死。


    隻見李無意把自己的身體朝吳劍的劍尖送過去,在離劍尖隻有兩寸的時候,身體突然迴拉——這種感覺就好像後麵有個人在把李無意的身體往迴拽一般。李無意的身體在半空中迴撤,然後身體旋轉360度,直接避開吳劍的劍尖,朝他身體另一側撞過去,速度很快。


    吳劍大驚,他的劍不是軟劍,不能說一抖,讓劍尖跟隨敵人後背而去。而且對手速度極快,應變超出他的預料。於是他隻好劍身朝下,雙腳交互旋轉,輕輕略過李無意的身體。


    “閣下莫非輕靈門的人?”吳劍落在李無意身後問。而此時李無意在他落地之前就轉過身來。


    輕靈門的人使用的招式,有時候會采用形意拳的招式,比如直來直去,一曲一伸特別鮮明,透出一種古拙感。這個道理有點像鮮於璜碑帖。不過輕靈門以輕靈著稱,有的時候就是采用“靈巧機變,以不變中求變”。隻能說,輕靈門的招式有形意拳的痕跡,但不是什麽形意拳。


    “我不是輕靈門的人,但是跟輕靈門學過武功。我本人無門無派。閣下莫非就是‘八部劍’吳劍,無涯幫的人?”其實李無意確實是輕靈門的人,隻不過後來因為某些原因被師父逐出輕靈門,而他本人也不以“輕靈門”的人自稱。


    一個人不用看對方的真麵目,隻要從對方的招式和內力來判斷,就能摸清對方的來曆了。所以吳劍等人蒙著麵也形同虛設。


    不過吳劍等人並不急於摘掉臉上的黑布,吳劍說:“不錯,你猜得很對。不過我還不知道閣下尊姓大名,又為什麽要幫助這個人。”“這個人”指的自然就是朱雲皇上了。


    “鄙人李無意。至於為什麽要幫,我隻能說我們哥幾個隻會幫看重我們的人。男人誌在四方,走南闖北,自然是為了建功立業,這輩子不圖個名聲,那實在活得實在沒什麽意思。”


    “這麽說,你是幫定那個人了?”吳劍問。


    李無意笑了笑,然後把頭轉到站在棺材鋪門前的那四個人,眼神示意了一下。那四個人和他用眼神交流。


    吳劍早已看到他們之間的眼神在互相碰撞,發出一種讓人恐懼的感覺——當然,這是吳劍的感覺,並不是他們的眼神含有什麽內力,可以讓眼神發揮作用。


    吳劍身上的毛孔內力仍然在張開的狀態中,仔細體會著周圍人的一舉一動。但凡敵人有什麽細微變化,他的劍光就會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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