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還是深夜,敞開的天窗沒有傳進任何聲響,像是無人生存的地方。


    哄睡千淩後,安諾重新拿出幾管藥劑一一飲下。


    他無法觀察身上的傷勢,又不能放任不管,畢竟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他還得注意防範。


    灼痛感依舊在,安諾摟著千淩的腰,盡量調整坐姿,讓她睡得舒坦些。


    他看向外麵,月光薄弱,遙遠地麵就像蓋上一層灰黑色的地毯,看不清具體景象。


    目測還有段距離。


    安諾看向結實的救生艙,材質堅硬厚實,受傷後,他其實有些疲憊。


    看情況一時半會落不到地麵,又堅持了半小時,便也跟著閉上眼歇息。


    等到天微微亮,救生艙突然產生輕微的震動感,安諾驟然睜開眼。


    他看向外麵,發現已經順利著陸,但他沒有選擇第一時間開啟艙門。


    他稍稍坐直身體,沒有驚動千淩,目光一直落在外麵,觀察著附近的情況。


    這塊地方出乎意料的荒涼,枯黑的地麵,像被什麽燃燒過一般,凹凸不平,大大小小的土坑,形狀不一。


    斷裂在地麵的枯木,草木不再生長,一望無際的寥落。


    安諾心裏隱隱有了猜測。


    他眉頭一皺,在等待了半小時左右,外界仍舊沒有任何動靜,他才慢慢挪開千淩的身子。


    然後開啟艙門,單獨爬了出去,剛站到地麵上,便下意識關閉了艙門。


    艙內安置有清新器,所有進入的氣體都會無形被淨化。


    故而在出來的一瞬間,他便聞到了濃烈的硝煙味,以及,某種腐朽的味兒。


    安諾看了看空曠的四周,抬起手腕,打開信號鏈接端,很多信號都無法顯示。


    但有一個微微亮著閃。


    安諾內心有幾分慶幸。


    此前他去接人迴聯邦時,被大王子叫住,而後給他安置了帝國王族獨有的衛星號。


    如今看來,這裏還在帝國範圍內,他迅速更換衛星號,打開聯絡,在求援人那裏,果斷點擊了大王子金。


    他不知道這兒適不適合通語音,出於謹慎考慮,隻是編輯發送定位,以及簡短的信息。


    看到生成的定位被送達,安諾終於鬆了口氣,他從來不會有身在異國,低人一等的感覺。


    因為他的移民,本質上就與別人無關,他的情緒,牽連在心上人身上。


    放下這件事後,他才有心從收納內拿出洗漱品,清潔一番後,便觀察起地麵和環境。


    走走停停大概半小時,心裏的猜測也漸漸凝實。


    他迴到救生艙前,看了眼天際,正在思考對方什麽時候到來,突然終端就響了一聲。


    點開一看,原來是對方發來的共享位置。


    安諾將地圖投屏到半空,參與共享,顯示出雙方的位置,那些星星點點數據一列,多達數十顆星球。


    稀稀疏疏並不密集,按這個距離,如果是聯邦最快的飛艦,大概三個多小時。


    但帝國的,他不知道是不是擁有同樣的飛艦,畢竟先前帝國的飛艦,從聯邦跨越,都要一兩天,還是雙方的最外圍。


    中間相隔才一百多顆星。


    但他也沒多糾結,左右援救都在路上了,在他低頭時,共享忽然被關閉。


    到這時候,安諾才有心處理,一直在刷新存在感的傷口。


    他將破爛的衣服脫下,抽出一把長劍插在地上,然後盤腿坐下來,後背對著劍身照了照。


    隨著 ''哢噠'' 一聲響,安諾轉過身,拇指按下劍柄頂端,就見裏麵慢慢旋轉著吐出一張紙。


    安諾抽出將其展開,紙麵光滑,上麵平鋪著傷口的圖像。


    濃烈的血紅裹雜著腐蝕出來的微微黑色,還有些許青黃色的膿,色彩真實一如相片般。


    安諾卻是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大約摸清了傷勢情況,這種腐蝕性的傷口,隻能用治療儀。


    現在沒條件。


    環境與傷勢問題,安諾沒有再走動,而是原地等了一個小時,千淩還沒醒來。


    他已經趁這段時間,清點了自己現有的物資。


    撇開幾套衣物,大多是裝備,防盾和武器什麽的。


    還有少量的藥劑和能量飲,以及數量較多的甜點,這是盲猜千淩喜歡而帶上的。


    又等了半小時不到,安諾有些擔心,這顆星球的日出時辰更晚些。


    終端顯示上午10點多了,一般這時候,千淩都會自然醒。


    心下不安,他站起身,抽出一件上衣剛套上,視線一遮一現間,眼前就多了一個人。


    “她呢?”


    對方絲毫不遮掩自己的神色,眉眼間帶著憂心。


    說不意外那是不可能的。


    安諾望著突然出現在對麵的金,心裏頭生出眾多疑竇,但他還是掩下心緒。


    迴複他的話:“在救艙裏,她很安全。”說著,他率先將手放到感應區上,艙門打開,露出裏麵安靜躺著的千淩。


    考慮到沒有人肉椅的舒服,一直坐著睡不好,安諾出來前就給她換了姿勢。


    然而金不知情,他小心翼翼將人從裏麵抱出來,不發一言,緊緊盯著千淩的麵容。


    沒什麽異常,手中握著的腕部經脈也緩慢跳動,身體溫軟,金默默放下心。


    他看向安諾,真誠道:“謝謝你。”


    他到來時,已經見到對方的傷勢,人類的軀幹強歸強,但有時候又弱不堪風。


    “我的飛艦裏有治療儀。”


    順著金的眼神,安諾看到不幾米處停留的一艘白色飛艦。


    “好的,謝謝。”安諾眉眼低垂,眼中掠過了什麽,又似乎什麽都不曾有。


    確認千淩沒事之後,金抱著人,帶著安諾一塊進入飛艦。


    “那顆荒星空氣質量很差,監控顯示最多還有半個月,將會發生一次大爆炸。”


    等安諾用完治療儀出來,四周的景象早已產生變化,他們已經迴到了漆黑星海中。


    “我有同樣的猜測。”


    對於經常外出的人,一定的知識和足夠的見識是必要的。


    “這種危機無法精準預測,還是得盡快遠離。”這也是安諾的初衷,第一時間發出訊息。


    金點頭讚同。


    他望向躺在沙發上的千淩,目光略帶著熱度。


    男人之間,某些時期所散發的氣息是無法互相感知的,隻能通過外在表現得知。


    而金,這方麵從來都掩飾得十分自然。


    “她應該是太累了,昨晚我的傷勢嚇到她了,難以......入眠。”安諾想到昨夜的情況,脖頸隱隱有些發熱的跡象。


    現在想起來,都覺得那副出格的模樣不太像自己。


    隻是,他又實在沉迷。


    金的目光與他對上。


    他對人的情緒變化十分敏感,從那短暫的停頓中,似乎猜到些什麽。


    雖然無可避免會有些酸澀,但也是片刻。


    目前他看得很開,因為已經爭取到了位置。


    “你會一直留在帝國嗎?”


    金撫摸著千淩的長發,隨意問道,帝國如今十分安穩,她的身邊,留不留人都會很安全。


    然而千淩有一張過分出色的相貌,金的眸色微深,他不可能去控製所有人。


    那樣的世界太糟糕。


    “當然,我已經承諾過她。”安諾點點頭,麵色溫和。


    移民並不少見。


    他態度坦然又不失誠懇:“也許,以後我們可以嚐試友好相處。”


    金動作一頓,他又看了安諾一眼,腦海中想起很久之前。


    就是有人再不甘,那二人照樣也是和平共處的。


    安諾已經這樣說出口了,就代表毫無轉圜的餘地。他鐵了心要加入,自然得鄭重告知。


    “好。”


    簡單一個字,就讓安諾對他刮目相看,對方是真的,沒有半點王族皆有的傲慢與強勢。


    安諾又看向如同睡美人般的千淩,就算不進食,狀態不好,表象始終沒有半點影響。


    光線亮的時候,她便猶如聚光燈,匯集所有光源,如覆金金紗,更多了層幻象美感。


    隻一眼,就心甘情願的,讓人為她放棄所有原則。


    最重要的是,她的性子相處起來十分舒適,無欲無求,總會讓人更想憐愛幾分。


    抓到了這隻風箏,不會有人再想放手二字。


    不知道是刻意還是無意,迴程並不是金的起始地,而是定位到安諾與千淩相遇的那顆星。


    “貝內特夫人?”安諾目露疑惑,他望著地圖詢問。


    金點了下頭:“已經重新開放,篩選達到了安全級別。”


    答非所問,但安諾卻捕捉到了,對方實力的冰山一角。


    一個即將淪落到蟲族領域的星球,短短兩、三個月的時間,就完成清理,篩選並重新歸入安全地域?


    安諾未加入他們這個 ''大家庭'' 時,作為單純的情敵,他是有些忌憚對方的。


    不僅僅因為金的權力,也因為不可估量的實力。


    現在覺得,有他作為千淩的大後方,隻會讓人更放心。


    .


    帝國星網喧囂一片。


    所有人都在讚揚大王子,王都國民親眼見證,從他進城後不久,就率兵驅蟲。


    當時成千上萬的蟲獸從四麵八方湧現,目的統一。


    帝王星的普通人嚇得慌不擇路,部分因為匆忙逃竄而被踩踏致死,還有很多躲在自己房子裏,僥幸逃過一命。


    從而發現,大批大批蟲族無視他們,直奔王都,那個隻能住達官顯貴,以及王族的地方。


    膽子大的,已經在心裏猜測,是不是王都的人抓了蟲後、或者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


    眼看王都被包圍得水泄不通,密密實實,出一個死一個,普通人在外麵戰戰兢兢。


    連著好些天,直到大王子帶兵歸來,掃蕩天空中飛著的蟲獸,直降王都。


    後來更是帶人從裏轟炸出城,蟲族從一開始的堅持圍城,到後麵倉皇退遁。


    沒有人去質疑,同樣是開火,為什麽王都的人打蟲打不盡,而大王子一出手便成功。


    不怪所有人盲目崇拜他。


    這件事轟動到,甚至傳到了外網,代替娛樂版塊,成了聯邦那成日無所事事的人的談資。


    更有聯邦人認為,帝國英雄再多也不太平,還是聯邦好,科技發達,和平安逸。


    對此,帝國卻是有許多人不看好——


    “聯邦確實非常美好,但那是有代價的。”


    “聯邦機器太前沿了,已經不適合我們生存了。”


    “還是帝國好呀,看得見的等級製度,總比隱形的階級更讓人安心。”


    ......


    真正在聯邦待過的人,都會下意識認為,帝國的環境才是人間的聖托裏尼。


    聯邦科技太超前了,表麵風光,機器替代了人類工作。


    人類基本在混吃等死,智能極大地改變了普通人的生活。


    所有好處都流向富人。


    很多東西普通人不再消費得起,流浪漢逐年增長,他們也不再注重生命延續。


    如果不加以控製,或許在不久的未來,聯邦即將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災難。


    幸福感是對比出來的。


    帝國階級分明,但充分保證了國民的生活保障。


    雖然現在仍然要與蟲族抗戰,但相比以前不時麵對敵人入侵,明顯好太多了。


    可能時勢造英雄,但沒有人會迴首從前,渴望自己成為一名點燈人。


    日子能安穩,誰也不想時刻提心吊膽,期望保家衛國的,完全可以報名上戰場。


    這事在帝國影響巨大,就連奔走到這邊的商人,都偶然聽到帝國民眾聊起。


    比如某間特色店,商人們的目光齊刷刷落到服務生身上。


    對於國情,不論是基於哪個地方,都會有人願意打探。


    “請說說這件事,我們願意給你報酬。”


    畢竟網上不盡真實,具體還是要聽聽當地的人說。


    服務生聽到好處,神色頓了頓,隨後笑道:“當然,我很願意為你們效勞。”


    幾個商人也很滿意。


    若不是對方剛剛稍微提到,而他們中有人比較敏感,這個話題就不會開始,那麽他們也不會知道內情。


    隨後,每個人都轉給他一筆小小的星幣。


    在知道具體英雄事跡後,幾個商人就紛紛離開了店鋪,顯然有事去了。


    .


    千淩醒來時,眼前場景熟悉又陌生,她瞳孔微微一震,隨後撐著床坐起身。


    集中精神,再次打量起四周,確定這就是她剛穿來時所處的房間。


    她才睡了一覺,怎麽感覺像是睡了一年?


    直到這個世界的母親出現在她麵前,千淩才解放自己那顆不夠聰明的腦袋。


    事後,她才聽自己母親向她說明:在大王子金的幫助下,自己的領星已經徹底解除警報,恢複安全等級。


    這房間隻是仿效她原先居住的,其實這是一棟新別墅,是送給千淩的迴歸禮物。


    跟隨母親參觀完新房,隨後下樓,才看見傷勢嚇人的安諾,大概是洗漱過,換了著裝。


    白間灰的菱格襯衫,搭黑色長褲,腰間皮帶微微收緊,就是坐著都看不到腹有贅感。


    他的留海鬆鬆搭到眉尾,垂眉斂目,精神狀態恢複正常。


    而站在窗前查看終端的男人,則是許久未見的金。


    聽到動靜時稍稍側過臉,彎了彎眸,氣質倏然轉變,那是隻對著她的,藏不住的真實。


    兩個男人似乎沒有任何不和,各做各的事。


    “千淩,你現在感覺好點了嗎?”安諾沒有與千淩相處過,對她紊亂的睡眠狀態不太放心。


    千淩點了下頭。


    她徑直走出大門,外麵的確不是原先所居住的地方,但景致也格外賞心悅目。


    離得不遠是拔地而起的高大樹木。林蔭小道幽靜又不陰暗,路燈擺設皆是同款設計。


    樹林範圍極廣,一眼望不到邊,但又不茂盛,處處有陽光篩落,有種歲月靜好的安定感。


    別墅周邊也那有幾所簡約木屋,表麵秀氣而精簡,像是藏在森林中的小屋,僅供一兩人旅遊居住那種。


    每座都隔著相同的距離,圍建在左右和後兩側。


    不得不說,除了木屋的數量和眾星捧月的搭建有點怪異,環境倒是長在了她的喜好上。


    “喜歡嗎?”她頭頂處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


    千淩微微抬頭,側過臉,正好對上金寵溺的眼神。


    對方穿著襯衫西褲,袖子挽在了手臂上,領口的衣扣解開了兩顆,露出修長的頸項。


    千淩又看了他一眼。


    因為離得近,總覺得他跟平時的樣子,有點不一樣,但哪裏不一樣又說不上來。


    在觀察的同時,她還注意到對方的脖子下麵,喉結輕輕滑動了下。


    像觸碰了什麽不得了的開關,千淩迅速收迴視線,心下對自己的不雅目光感到窘詫。


    “我收到了你的訊息。”他的眼中像是摻了點什麽,話氣更是低了兩分,含著莫名的深意。


    千淩一時沒想起。


    “你睡了很久,還沒有感到餓嗎?”另一個男聲近在身旁。


    下意識環顧了一圈,這才發現,母親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將空間讓給了他們三。


    她在室內優雅地坐著,手裏端了杯粉色飲料,笑吟吟地望著他們,仿佛事先知曉了一切。


    迴想起先前母親看他們的眼神,跟市場挑菜般,瞅住就開始問東問西......


    所以這樣的結果不奇怪。


    幾秒的思緒閃過,她不再糾結,對著詢問的安諾點了下頭,便繞過他們來到沙發上。


    千淩著實沒感到餓,這事很常見,她睡眠也從來如此。


    不是固定什麽時候睡或起,是單純以小時衡量,從入睡到醒來,通常是六到七個小時。


    病症不會讓她安穩睡著,那是混沌不醒,醒來遲鈍的身體也難以察覺到異常。


    而詳細了解過千淩病情的金,在她坐下時,就先貝內特一步,將營養劑遞到她麵前。


    千淩知道她剛剛是表達不餓的意思,但對上金和母親關心的眼神,她自然是接受了。


    他們隻是比她更在意自己的健康,都是出自內心。


    直到晚上,千淩才發覺,先前的不對出自哪裏。


    看著門口僅著單薄睡袍的金,她輕易嗅到了對方身上特殊的香氣。


    “你發訊息時,我一直惦記著,正好,是最後一日。”


    他走進房內,關上了門。


    暖意融融像是夏日翻湧的海浪,慢慢浸染將她侵襲。


    在對方逐漸靠近後,她眼中的海水像被熱氣蒸發,慢慢生出了水霧。


    就連平日冷白的麵頰,都因為男人的熱度渲染出了粉意。


    這是......怎麽迴事?


    千淩伸手抵在將她抱住的男人胸前,硬朗的肌肉熱燙得像煨著一個大火爐。


    令她跟著頭腦發熱,禁不住的蜷了蜷指尖。


    輕癢感瞬間從胸前傳遍金的全身,他本能的將人往後推進幾步,將懷中人放倒在床上。


    “讓我親親你,好嗎?”在對視幾秒後,未等到迴應,他就忍不住傾身下唇,淺慢地試探。


    唇瓣上的廝磨微癢。


    千淩意識還不是太混亂,但她的身體很輕易地,想要迎合對方。


    大敞的窗有風拂過,讓她想要抱住對方肩膀的手頓了頓。


    她努力維持,雖然是透粉的麵容,眼神卻艱難正視對方。


    金望著這樣的她,身體一緊,在她下唇輕輕咬了一口,“你是清醒的,對嗎?”


    他的眼神溢滿了想念與渴望,想親密的心思是難以克製的,尤其是嚐過甜頭。


    他的神色太過直白,幾乎將整份驚喜完整傳達到她眼裏。


    “我隻是太高興了,因為你願意聯係我。”


    他的表現十足十的,像一個陷入情網的大男孩模樣。


    相信如果有旁人看到,都會質疑他的身份和閱曆。


    千淩被他真摯的表情微微觸動,身子越發的不對勁,她默默地側開了臉。


    這畫麵落在金的眼裏,隻覺少女容顏如同冰封落英,毫無瑕疵,還散發著幽異的香氣。


    這仿似獻祭般的姿態,給了他一種得到迴應的信號。


    金順勢撫上千淩的麵部,掌心觸感絲滑而細膩。


    在少女難受著想往上方掙動時,慢慢俯身親吻她的頸項。


    窗外的風時有時無。


    他的吻由一點點淺啄,從耳下到脖頸,從肩窩至鎖骨,逐漸熱烈......


    不知流連了多久,千淩的唿吸跟著他的漸漸混亂。


    金從千淩的頸邊抬起頭,眼神炙熱,兩張臉離得極近。


    唇幾乎要貼上她的,說話時不經意的碰觸,纏綿出些許曖昧氣息:“我想要你。”


    此刻的千淩早已分辨不出他的話,周身如火煉。


    任由他不時地含吮著下唇,而後抵開齒關,慢慢侵入...


    同時,指腹上的薄繭劃過她的膚,輕輕勾住寬軟的肩帶,緩緩往下拉...


    夜深人靜。


    千淩趴在男人肩頭,粉漾雪腮,一雙霧眸氤氳了作了水。


    迷迷糊糊地配合著他,實則身體已經倦怠了下來,隻留著一線岌岌可危的清明。


    直到天將亮,金才勉強熄滅了那團火,盡管他還想繼續。


    但他更在意千淩的身體,還給千淩喂了一管恢複劑。


    輕觸了觸她細嫩的麵容,低了頭,在她額心烙下一吻,


    “從今天開始,我無時無刻都能看見你了。”


    “我活得太久了,有時候我會討厭自己的生命。”


    “但是冥冥中,有什麽在支撐我,潛意識地等著你。”


    “或許有人已經猜出了我的真實身份,隻是我不敢給你講明,怕你疏遠我。”


    願意給她看的是一麵。


    而不願意示出的另一麵,是不適合對心愛的人露出來的,他怕對方會覺得自己可怕。


    希望某些人能夠守口如瓶,畢竟他與人類沒有仇怨。


    金慢慢閉上眼,兩人抵足而眠,他在心裏保證絕對忠誠,且愛意不減。


    正午烈日炎炎,千淩從迷亂的夢境中脫離,感受到透體的暖意,她下意識睜開眼。


    底下是男人完美的胸膛,小麥色的肌理映著她的指尖白如蔥段。


    千淩唿吸一窒,她當即想起了昨夜之事。


    記憶中與他有過這樣一段,那種身體完全不受控的局麵,令她不太適應。


    然而現在才想到這問題。


    對於已經確認關係的,特殊時期,隻要嗅到對方散發的氣息,身體立刻就背叛了她自己。


    既然往後都不可避免,那麽她還是放開些吧。


    默默在心中舒了口氣,她抓住金的手指,想要在不驚動對方的情況下拉開束縛。


    不料才往上提一點,就被察覺了,對方輕輕地反握住她的手腕,壓揉著她微顯的筋脈。


    金在千淩麵前,還是難得放鬆的姿態。足以想象往常他該有多敏銳。


    “再陪我躺一會兒,家裏沒人。”金摟緊人,下巴輕蹭了蹭蓬鬆的發頂,嗓音沉啞。


    千淩並不會輕易產生情緒,自然拗不過他,閉了眼跟著又躺了半晌。


    時間不緊不慢地過了一個月,期間,安諾沒再出現。


    他被安排去接伊恩迴來,並且,經由金的操作,輕描淡寫地,授予了他一個職位。


    反正他都要重新找事做,不如讓人幹迴老本行。


    對於期盼與千淩親密的安諾來說,無疑又延長了等待。


    但大王子已經跟他聲明,按月份,輪著來。


    這裏麵最茫然的就是伊恩,兜兜轉轉,又迴到了原點。


    對此,他的媽咪沒有給他半點安慰,甚至來不及見他姐姐,又被安排進了新的學校裏。


    就在金的天數達到,更替人選這天,他留戀著親了親千淩的眉心,“好好照顧自己。”


    盡管他們都知道,很快又有人來守著她,並且貝內特和她的伴侶之一,也住在同片區域。


    金已經度了一個月的假,他必須迴王都那邊看看情況,沒人發現異常當然好。


    待他離去,千淩以為終於能夠安穩一個晚上,早早就爬到床上休息。


    在她潛意識裏,安諾還是比較尊重她的,或許會在她清醒時,才想親密。


    結果她才放心沉入混亂的夢境,房鎖感應識別到對應人臉,輕易被打開。


    來人一步步走到床前,目光專注地鎖在美人身上,個把月沒見,像是度過了一個世紀。


    昏黃的燈光將她美麗的麵容添了朦朧之色,白皙細膩的肌膚泛著光澤。


    安靜凝視著她濃密的睫,再到小巧的唇。


    目光自上而下的遊移著,一雙眸子幽深沉黯,讓人辨不清他心中真正的情緒。


    凝望良久。


    才緩緩蹲下身,撫了撫少女的臉:“原諒我有點等不及,想要喚醒你。”


    說著男人低下頭,毫不遲疑地含住了她的唇。


    男女獨處,又是這情境,天雷勾動地火是再正常不過的。


    隨著碾磨轉深,他忍不住掀開薄被,略顯粗糙的手探入睡裙中...


    軟、嫩、彈的觸感在掌中交織,受到刺激的不僅僅是他,還有任人胡作非為的千淩。


    她下意識地蹙起眉,微張了唇唿吸稍急,卻被趁隙而入...


    千淩被熟悉的感覺串連全身,瞳仁在眼皮下稍稍轉動。


    但或許是有些適應,她始終沒能轉醒。


    男人則是越發放肆起來,夜色,朦朧燈光,她的反應......一切都讓人不能自己。


    唇齒交纏間,幽幽沁沁的異香隱約從她的肌膚、口舌中傳出,亂人心弦。


    小腹慢慢積聚了一團火,將褲子都撐得緊繃。


    他艱難地移開唇,從半沉迷的狀態中斷,喘了喘氣。


    他不是易感期,卻如同進了易感期,隻覺得渾身血液劇烈沸騰起來。


    他的眼裏濃炙如火,慢條斯理地解下衣物,而後緩緩覆到她身上。


    再次親了親她的唇後,吻從唇邊劃過,緩緩向下延展...


    這一次的異感十分漫長,隱隱帶給千淩些許煎熬,她終於在對方的刻意下,慢慢轉醒。


    男人也適時停下,撐起身體,雙方眼神瞬間對上。


    昏黃的夜燈照亮了那張臉,他的肌膚有著青年人的光潔,就是笑時,也不見細紋,反倒有種肆意的俊逸。


    “認出我來了嗎?”


    道森始終保持著笑容,其實他最初的想法,就是親密。


    明明時間還早,但她提前入睡的模樣實在誘人犯罪,隻是在徹底鏈接關係之前,道森必須讓人清醒。


    他的尊重能在方方麵麵,唯獨床上,有,但少得可憐。


    千淩夜夜被動 ''訓練'' ,對此事也不再流露出抵觸的意識。


    隻是對方招唿不打一聲,難免會存在驚詫。


    厭惡倒是沒有的,她早就做好了接受這人的準備。


    已經認定的伴侶,倒也不會過分在意對方的急切,她目前是真的看得開。


    心無旁騖。


    在她眼裏,幾個伴侶猶如同一個,她一視同仁。


    而此時的道森,越是激動,話就說的越不委婉:“現在我沒有辦法對你說甜言蜜語,我的二弟早早對你起立。”


    “你是能感受到的,我有多麽喜愛你。”


    堅持對視不過幾秒,道森又一次忍不住低下頭,扶住她的臉,重新吻上她的唇。


    一字一句喑啞著、又深情地從兩人口中逸出,他摟著千淩的腰按向自己......


    “感受到我的熱情嗎......我隻會等你同意。”


    千淩被迫仰高臉承接他的吻,舌尖被吮著不放..


    她也的確感知到了裙下光裸的,與對方的蠢蠢欲動。


    眼睫飛快的顫了顫,千淩不是頭一次感受到男人的急切,卻是第一次聽到怎麽露骨的話。


    道森的手指在狎昵地摩挲她的膚,沿著曲線曖昧地揉,持之以恆的試圖挑起她的迴應...


    房內氛圍漸濃,氣息漸烈。


    最後,千淩忍受不住地偏過臉,點了頭。


    道森一直注視著她。


    在得到她同意後,心潮澎湃難以自控,握著纖細腳踝一錯,而後溫柔地壓住她的腰身...


    今夜千淩有關窗,沒有拉簾,燈光將他們的身影投射在光滑的窗麵上。


    裏麵清晰的映出兩人的纏綿,道森緊緊凝著她的側顏,近乎貪婪,仿佛要將她的此時的神態印刻在心中。


    全身感官被調動,既顫栗又難以抑製,而後又逐漸上癮。


    身體每一塊肌肉都繃得緊緊的,渾身每個毛孔仿佛都炸開了,酥麻的快意一波一波地上湧,如同徜徉在星河裏。


    關實的房間隻有門下的縫在悄摸換著氣,細微得像溪水匯入火海裏,感受不到半分涼意。


    直到千淩累得睡著,道森才攬著她光滑的肩,一起躺下,麵部貼了貼她的前額。


    他試圖均勻自己的氣息,太激烈了,讓他想不顧一切,盡情到底。


    但道森牢牢克製著自己。


    大概她就是,因為男人邪惡的欲念而墮落的天使,讓人忍不住想要染指。


    此時的安諾一停留在大門口,他看到了沙發上,道森留下的眼鏡。


    手中慢慢攥出拳,經常聽埃塞爾語氣不甘,原來被人截足先登,是這種感受。


    他也很生氣。


    站了好一陣,最後還是轉了身,畢竟於事無補,隻能盡量說服自己來日方長。


    .


    五年後,重啟的布萊克星內人流稀少,處處是自然美景。


    林蔭的小路上隻有零星的幾個行人,遠處高樓的廣告靜默投放,反光牆折射出奪目日光。


    遙遠的中心區,千淩獨居一棟小別墅。


    為了避免出出入入影響愛侶的作息,安諾他們便以此為中心,住在左右小樓裏。


    平常都是輪流陪伴,方便其他人安排事宜離開。


    今天早上,安諾收到了原先的領導訊息,他快速瀏覽完,神色複雜。


    如果還是多年前的他,此時或許已經啟程出發,和聯邦共進退了,在沒有品嚐過美好時。


    但現在,他心中裝著更在意的人,就算想要支援,那也是需要經過商量的。


    他又掃了一遍訊息——


    〔後悔有兩種。


    有時候,你會因為做了一些你知道不應該做的事情,而感到內疚、後悔;


    還有一種,是你在同樣情況下,還會做一樣的選擇,但最終結果可能並不好。〕


    〔我的後悔屬於第二種。


    在同樣的情況下,我會再次做同樣的事情,但我擔心這樣做的後果,就是比我們更智能的係統,最終會占據控製權。〕


    〔畢竟此前,我們從未經曆過,擁有比我們更聰明的東西,是什麽感覺。〕


    安諾想到幾個無端生出毀滅意識的智能機器,似乎是中了什麽病毒,從此脫離人類控製。


    各種想法轉了幾圈,最後安諾還是出了門,向千淩的住所走去。


    這個月,是金的時間。


    安諾必須找他商量事情。


    畢竟聯邦如果頂不住,那麽最後帝國可能會受到牽連,這會打破到他們現在的平靜。


    至少,在有生之年,他們希望能和愛侶安心過日子。


    進了門後,並沒有看到千淩的身影,倒是金坐在沙發上,瀏覽信息。


    “她今天心情好嗎?”


    雖然來的初衷不是這個,但不妨礙安諾想要關心。


    金點了點頭,“還在睡。”


    安諾皺起眉頭,快正午了,“她的作息有變化,是妊娠影響嗎?”


    五年來頭一次發現有孕,但也在滿一月時,將胚胎移進了培育艙,按理說,身體不應該有影響。


    金彎唇一笑:“沒有影響,天氣涼了,她怕冷,賴著不肯起來。”


    見他放鬆眉頭,便問道:“為了聯邦的事來的?”


    安諾點頭,“外麵說話。”


    金站起身,二人一並朝大門走去,外麵陽光明媚,天氣好得讓人心生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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