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沒多久,今年的第一個“噩耗”傳來了,又是南城的水患,因為處在河流下遊,每年夏天,遇到暴雨,河水就會淹了農田。


    凰慕琳想了想,欽點了敬親王,也就是凰陌琳,作為特使,讓工部侍郎派人跟著她,去南城修大壩去,修好了,迴來加官進爵。


    送走工部侍郎,凰慕琳打了個哈欠,又繼續埋頭批奏折,感覺無論有沒有事,那些大臣每天不交些折子上來,似乎就害怕別人說他不幹活一樣。


    奏折中有一大半都是廢話,還有一部分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剩下那點才是真正需要處理的事情,但凰慕琳又不能直接過濾,隻能慢慢看,古代那些皇帝活不長,一定是這些大臣的鍋,就不能直接一點。


    文竹看著眼前的陛下,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先皇的影子,文竹如今也才不過二十有三,七年前,前任女官,和先皇一起長大的,她的師父病逝,她才頂上了這個位置。


    女皇那時就是這樣,整日埋頭於奏折之中,後來陛下來了,禦書房才多出一點生氣來,其實那時她並不覺得陛下和先皇有什麽相似之處。


    先皇,聖明勤勉,愛民如子,對下賞罰分明,是個明君,而陛下雖然聰慧孝順,但卻似乎沒什麽情緒,不是看不出來,就是沒有,那時候,陛下看著竟比先皇還要多了一份孤寂,就算身處人群之中,也透著一股格格不入。


    如今兩人坐在同一個位置上,身影竟有些重合了。


    先皇身上那點孤獨,大概是來自於萬人之上,高處不勝寒的寂寞,那陛下呢?文竹想不出來,陛下像是個看破紅塵的老者,望著這塵世中的人們,無悲無喜。


    能在皇帝身邊侍奉的人,都有些看人的本事。


    凰慕琳,竹桑,主神,她是個沒有來處,亦沒有歸途的人,永恆的生命代表的就是永恆的孤獨,人們追求永生,不過是因為那是他們尚未得到的東西,任何求不得的東西都是美好的。


    天色漸晚,凰慕琳看了看麵前的奏折,下了旨,以後的奏折有事說事,別說些沒用的客套話,誰再在奏折上寫些不重要的東西,發現一次,罰俸半年。


    旨意一下,那些堆積如山的奏折瞬間就縮了水,變成了薄薄幾本,凰慕琳看著也方便了不少。


    到又一年開春,凰慕琳十六歲的壽辰上,蕭子明含羞帶怯地將自己有孕的事情告訴了她,這可是新皇的第一個孩子,若是個女兒,那自然是父憑女貴。


    再看一邊的趙世朗,肉眼可見的萎靡下來了,明明他才是第一個侍寢的,怎麽就不是他第一個有喜呢?


    當晚凰慕琳自然是去陪了蕭子明,才兩個月,都沒顯懷呢,她是對男子懷孕這件事接受良好的,畢竟身體構造不一樣,她能感受到蕭子明的腹中有另一個靈魂的存在,那是一個純白的,尚未經過任何汙染的靈魂。


    等蕭子明睡下,凰慕琳就離開了,她迴到了禦書房,在偏殿睡下了。


    如今後宮裏,除去慕秋白的四個人,雖說性格各異,但都並非工於心計之人,所以七個月之後,蕭子明順利等到了臨盆。


    凰慕琳站在門外,一根看不見的細線正從她的指尖延伸出去,連到了正在生產的蕭子明身上,女子也好,男子也罷,生產時都是過了一道鬼門關,為了防止意外,凰慕琳給他渡了一點神力,保他性命無虞。


    一直熬到天光破曉,屋裏才傳出一陣嬰兒的啼哭聲。


    “生了生了!恭喜陛下,是個小皇子。”


    蕭子明臉色不好,精神倒還足,看著繈褓中的孩子,露出了笑容,男孩子也好,平安就好。


    凰慕琳抱著孩子,剛出生的嬰兒,皮膚還皺巴巴的,她看了看外麵正在緩緩升起的太陽,“既然他是在朝日初生時誕生的,就叫他雲昇,好不好?”


    “好,陛下起得,都好。”


    小雲昇生得可愛,白白嫩嫩的一個小團子,後宮裏誰看見了都想抱一下,趙世朗更是喜歡的不得了,由此更加盼著想要一個孩子。


    凰慕琳再去他宮裏的時候,趙世朗紅著臉跟她說了自己的期望,當然,這就好像小夫妻之間說要一個孩子一樣,表達一下美好的願望,趙世朗當然沒想到,凰慕琳真能讓他說懷舊懷。


    兩個月後,他被診出喜脈的時候,高興的立刻派人去禦書房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凰慕琳。


    當晚,凰慕琳去他宮裏,摸著他的肚子,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待你生下女兒,朕會晉你為皇後。”


    “陛下……”趙世朗有些受寵若驚,“臣侍並不在乎這些位分……”


    凰慕琳隻是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好孩子。”


    七個月後,大皇女出生,驍貴君被冊封為君後,五年後,大皇女被立為皇太女。


    諸事已定,朝臣們又開始催著選修,不過這次太後有了孫子孫女,也就不饞和他們了,那些勸諫的話,凰慕琳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隻當沒聽過。


    在幾位大臣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依然無果後,他們也就放棄了。


    永樂十一年,也就是凰慕琳二十三歲這年,凰秋琳在南方起兵造反了。


    也難為她,居然成功鼓動了還在修水壩的凰陌琳,水壩也不修了,跟著凰秋琳打到了京城。


    比起群臣的驚慌,凰慕琳和大將軍就顯得淡定的多了,前者是因為一身的底牌,實在不行她一個人就能全滅這些叛軍,後者是早有準備。


    大將軍由衷的佩服女皇的告知遠見,從十年前,凰秋琳謀反失敗逃脫的那天起,女皇就料到她賊心不死,必定會卷土重來,所以這十年,在京城培養了無數精兵,還利用機關書改造了城牆,將京城徹底打造成了一個鐵桶。


    萬事俱備,如今唯一麻煩的就是凰慕琳當初沒料到凰慕琳也會被策反,太後那邊,時隔問題。


    畢竟那才是他的親生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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