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個月,梁時安下旨封葉清念為皇後,並且遣散後宮,反正那些女子他都沒碰過,依舊可以迴家嫁人,百姓稱讚皇上與皇後的夫妻情深,大臣卻都對皇上的做法有了不滿。


    他說沒碰過就沒碰過?姑娘家的名節是最要緊的,崔尚書的女兒,柳將軍的女兒,一個受不了閑言碎語上吊自盡,另一個投了河,出了這種事,各家都趕緊看好自家女兒,防止她們有什麽輕生的念頭,此中未必都是疼愛女兒,也有單純的為了利益,但無論如何總之大臣們的不滿是顯而易見的了,每日上朝時,都跟去受刑的似的。


    但這些都在竹桑的計劃中,自盡的那兩位小姐此時正跟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不知道去了那個安寧的小鎮上定居了,至於那兩具“假”屍體,對於竹桑本也不是什麽難事。


    而葉清念每日光是跟梁時安虛與委蛇,就耗盡了她幾乎全部的心力了。


    “竹桑,我們什麽時候開始下一步啊?”


    “很快,等一個月後趙將軍從邊境迴來,我們就開始下一步。”


    “那,你最近是不是要出宮去找澄兒?”


    “那是自然,畢竟他才是最終要坐到那個位置上的人。”


    葉南澄,是故去先皇和一個宮女的孩子,那宮女沒有攀龍附鳳的想法,也深知帝王家的不容易,但是又舍不得打掉這個孩子,在一個素日裏交好的老嬤嬤的幫助下,在冷宮中生下了這個孩子,而後沒多久她就因為產後大出血而亡,這個孩子便被老嬤嬤偷偷養在冷宮中,也因此在三年前的宮變中保住了性命。


    也許是自小就過得清貧,又跟著一位心善的老嬤嬤,所以葉南澄的性格很是溫和,卻又不是懦弱,他明事理分對錯,也沒有在得知自己的真實身份之後有什麽不一樣的想法。


    在葉清念向他提出複國建議後,他沒有立刻同意,而是問了一個問題,“民心所向,是為何處?”


    他這副樣子,倒像是個明君,竹桑卻隻覺得可笑,“果然還是小孩子,不過也確實,畢竟隻有十五歲嘛……百姓都是愚昧的,嚴謹一些,絕大多數百姓都是愚昧的,他們其實並不在乎那個皇位上坐著誰,因為那和他們毫無關係,梁時安能獲得百姓的認可,無非是因為宮變沒有傷到百姓,隻是在這種程度,我也可以做到,甚至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你會是個好皇帝,但是那要等到你登上皇位之後再說。”


    三年時間,竹桑將葉南澄藏在內閣大學士唐老的家中,由唐老教他學識謀略,教他帝王之術,也虧得他底子好又勤奮,所以學得也快,隻待時機成熟。


    今日是除夕,梁時安沒有大擺宴席,而是和葉清念兩個人慶祝,至於竹桑,明麵上是說出宮遊玩,其實隱了身就站在閑雲宮中,梁時安的背後,葉清念能看得見她,心中會稍稍安定一些。


    “阿念,朕聽你妹妹說……你失憶過?”


    “是,雖然臣妾也試過很多方法要想起來,但都隻是做了無用功,妹妹請的大夫說,臣妾是悲傷過度,受了刺激才會忘記了那些傷心事,若真是這樣,臣妾到覺得是好事。”


    “……”梁時安心口一痛,是啊,傷心事……曾經的愛意都是騙局,最後的背叛與欺騙確是真的,的確是傷心事,他將葉清念摟在懷中,語氣不自覺的有些顫抖,“記不起來就記不起來,以後,朕會跟你一起製造新的迴憶,那些傷心事,忘了便忘了吧。”


    “嗯……”


    今日,是鴻門宴,梁時安,必死。


    可是在動手之前,葉清念還有事情要做。


    “陛下,臣妾聽到了一些傳言,說……說陛下立臣妾為皇後,隻是因為臣妾與思皇後長得一模一樣,是……是真的嗎?”葉清念看向梁時安的眼神中,有期盼,還有些不易察覺的害怕。


    她大概是在害怕那些傳言都是真的,她隻是做了他人的替身吧?


    梁時安這麽想著,愈發驚慌,“阿念,你別多想,朕愛的是你,隻有你,讓你入宮的確是因為你的相貌……但你要相信朕對你的心絕對不是假的!”


    梁時安一方麵不能說出竹韻就是葉清念的事實,一方麵又害怕自己的謊言要是太拙劣日後可能被戳穿。


    “那……難道陛下並不愛先皇後?”


    “……朕愛她,也虧欠與她,朕欺騙了她,傷害了她,她大抵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朕了……”


    “陛下,莫要傷心了,是臣妾多嘴,這是妹妹釀的梨花白,皇上飲一杯吧。”


    “好。”


    酒中有毒,沒過多久,梁時安毒發,他捂著胸口,看向葉清念,神情中似乎也沒有太驚訝,“原來你記得,原來你沒有……沒有忘記我,阿念……其實我是愛你的,那個時候我隻是不願意承認……我是愛你的……你信我……”


    “我信你,”梁時安眼睛亮了一下,可是聽到下一句又黯淡了下來,“可我也不會原諒你做過的事,而且……我已經不再愛你了。”


    梁時安瞪大了眼睛看著麵前熟悉又陌生的人,他用力的伸出手想要抓住葉清念的衣角,可手伸到一半就又落了迴來。


    他徹底咽氣了。


    葉清念坐迴椅子上,看向竹桑,“我們……成功了……我……我想靜一靜,接下來的事,麻煩你了。”


    “好,辛苦你了。”


    改朝換代這件事進行的很順利,順利的仿佛隻是太子登基一般,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唐老,朝中一多半的大臣要麽收過他的恩惠要麽是他的學生,而竹桑救了唐老唯一的孫子所以他是竹桑的人,這也是為什麽竹桑要把葉南澄送到唐老那裏學習的原因,算是提前為他鋪路。


    葉南澄登基的一個月後,葉清念就服毒自盡了,其實她哪怕有一點猶豫,竹桑也會攔住她,但是報了仇,她似乎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動力。


    竹桑送她入了輪迴,並給她安排了一個幸福的來生,算是離別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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