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山下,玉泉村,村北角一間茅草屋中。


    “唿…”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林凡乍然睜開雙眼,愣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一絲惆悵,喃喃道:“這悟道還真是毫無蹤跡可尋,不知何時才能突破這層瓶頸。”


    定了定神,屋外傳來陣陣喧鬧之聲,林凡眉目一動,起身下床,旋即打開房門,走出了房間。


    屋外是一個籬笆小院,此時不大的院子裏倒是站著不少的村民,圍在一起七嘴八舌的,略顯嘈雜。


    林凡出於好奇,便快步走了過去,隻見人群中間擺著一張茶木八仙桌,上麵有筆、墨、紙、硯,文房四寶。


    位於桌子正北方,擺著一把茶木大椅,上麵坐著一位身披墨色道袍,雙眼溫潤明亮的老道士,正是張半仙。


    在他正對麵,站著一位抱著嬰兒的婦人。


    “老神仙,這是我家墩兒,剛出生不到半年,有勞您給看看相,順便賜他一個大名,這是生辰八字。”


    張半仙接過婦人遞來的紅紙條,打開看了一眼,旋即摸了一下胡須,微笑道:“你將孩子抱近一些,容貧道先細看一番。”


    婦人一邊點頭迴應,一邊將孩子伸了過去。


    打量了幾眼,張半仙麵帶微笑,道:“從麵相上看,令郎天庭飽滿,雙耳肥大,將來會是有福之人。”


    瞥了一眼手上的紅紙條,皺了皺眉,又道:“不過從他的生辰八字來看,天生五行有所殘缺,前半生的命運會有些坎坷,或許還會經曆劫難。”


    婦人一聽,頓時驚惶失色,急忙問道:“啊!這可如何是好,不知老神仙可有辦法替我兒化解一下?”


    張半仙淡淡地一笑,答道:“劉家媳婦,你先莫要驚慌,貧道自然有消災解難之法,正好也可以為令郎取名。”


    說罷,右手執筆,在桌上的白紙上揮毫潑墨,奮筆疾書。


    林凡的目光跟隨著筆動,口中緩緩地念道:“劉…木…生。”


    “啪!”


    停手落筆,張半仙將剛寫好字的紙遞給婦人,道:“令郎五行缺木,貧道為其取名‘木生’,以補殘缺,不過僅憑如此還不夠,若想前半生少經磨難,需在他滿十八歲那年,替他尋一門親事,女方必須芳齡十八,五行屬水,如此水潤澤生木,劫難便會化解。”


    “多謝老神仙,多謝老神仙…”婦人臉上帶著高興的笑容,連連躬身行禮感謝。


    “好了,好了,小事一樁,不必如此客氣。”


    張半仙微笑著一揮手,婦人便感覺身前似是有什麽東西阻擋一般,無論如何也彎不下身,隻好抱著孩子退到一邊。


    這時,人群中走出一位身形高大,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來到八仙桌前。


    張半仙瞥了一眼,笑問道:“丁大龍,貧道不是已經為你測過字,看過相了麽,來此還有何所求?”


    被他稱作丁大龍的男子嘿嘿一笑,訕然道:“老神仙,那次您路過俺祖父墳前時,說他老人家的陰宅風水不好,會對後世子孫有所影響,俺爹得知此事後,一直想請您指點一下,隻是他腿腳行走不便,所以隻能俺來了。”


    “原來你是為此事而來,貧道當時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


    張半仙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旋即沉吟道:“不過從風水上來看,你祖父的陰宅四周毫無遮攔,既不藏風,也不聚氣,的確是一大敗局,稱為‘凹風穴’,先人若葬在此穴,後世子孫難免衰敗,甚至是人丁絕!”


    “什麽!”


    丁大龍聞言大驚失色,知道眼前這位老道士的厲害,自然也就相信他的話。


    “我說大龍他爹當年怎麽就莫名其妙地摔斷了一隻腿,原來是他祖父出了問題。”


    “難怪他家到現在就剩下爺倆,敢情是這個原因啊。”


    …


    林凡靜靜地站在一旁,目光中透著濃濃的好奇,耳邊不斷傳來村民們的聲聲議論。


    “老神仙,您可要幫幫俺丁家啊,俺給您下跪了。”丁大龍帶著哭腔叫喊著,雙膝一彎,便要跪下去。


    “不必行此大禮。”


    張半仙眼疾手快,拂袖一揮,無形中有一股力量將他托了起來。


    “先人葬的不安生,後人自然諸事不順,隻要替你祖父尋一處風水寶地葬下,一切便會逐漸好轉。”


    遲疑了一下,皺了皺眉,沉吟道:“不過起棺遷葬乃是大事,除了挑選黃道吉日,還要準備諸多事宜,萬萬不可隨意敷衍了事,這樣吧,待貧道先尋到一處好墓穴,再來商量此事可好?”


    丁大龍的腦袋跟小雞啄米似的,一個勁的點個不停,嘴裏還不停說著感謝的言語。


    張半仙搖頭一笑,道:“好了,好了,你且先迴去將此事告知你爹吧。”


    丁大龍抬頭應了一聲,帶著激動的心情,往家裏跑去。


    “可還有人要測字看相的?”


    話音未落,林凡便發現有不少的村民蜂擁而上。


    “老神仙,您去看看我家祖墳吧。”


    “我最近夜裏總是做噩夢,或許也是這個緣由。”


    “還有我家的…”


    …


    村民們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小院中頓時變得無比嘈雜。


    反觀張半仙,坐在人群中央,麵含微笑,氣定神閑,儼然是一位世外高人的模樣,林凡在一旁暗自佩服他的定力。


    這時,人群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叫喊聲:“大家可否讓讓路,我孫兒摔斷了手,特來請老神仙診治。”


    然而此地處於嘈雜之中,這道聲音很快就被掩蓋過去。


    好在一旁的林凡注意到了,兩步來到發出聲音的地方,隻見一位年過半百的老人,雙手抱著一位五六歲的孩童,小臉上痛苦不堪,眼淚與汗珠滾滾而落。


    “老人家,交給我吧。”


    林凡從老人手中接過孩童,旋即自周身靈竅中釋放出點點靈力,將圍在身前的人向兩旁震開。


    周圍的村民頓時大為吃驚,張半仙此刻也發現了異樣,叫道:“徒兒,趕緊收起筆墨紙硯!”


    “知道了。”


    人群中忽然傳來一道稚嫩的聲音,隨即鑽出一個七八歲男童,不是江流兒又是誰。


    隻見他人雖年幼,但是做起事來卻是雷厲風行,眨眼之間,八仙桌上便空無一物,正好此時林凡也來到了桌前。


    “把孩子放桌上!”


    一聲催促,帶著幾分不容置疑,林凡當即照做。


    “咦,這不是小寶麽,怎麽了這是。”


    “唉,怪我一時沒注意,讓他不小心從樹上摔了下來。”說話的正是那位老人,此刻他蒼老的臉上,布滿了悲痛與自責。


    張半仙打量了桌上孩童一眼,神色平靜,道:“林小友,勞煩你取兩塊木板和一些長布條來。”


    “好。”林凡點頭應了一聲,直接衝向他所住的茅草屋中。


    “來人將孩子按住,貧道要為他接骨,可能會有些疼痛。”


    周圍有心領神會之人走到桌前,將孩童的雙腿以及軀體用手壓住。


    見狀,張半仙伸出右手掌,握在孩童的左手肘上,微微用力,瞬間傳出一聲刺耳的慘叫。


    林凡從屋中出來,快步走到桌前,將手裏的東西全部放在桌上。


    張半仙先將孩童的衣袖挽起,然後取出一個白瓷瓶,將裏麵褐色的液體倒在孩童左手肘處,待擦拭均勻,再用白色布條纏繞,最後用兩塊木板將手臂夾住並綁緊。


    “老孫叔,可以帶孩子迴去休息了,傷勢需要百日方可痊愈,在此期間,這條手臂可不能亂動,切記。”


    老人激動地抱起桌上的孩童,連忙感謝道:“您真是活菩薩,活神仙啊,老頭子代孫兒在此謝過了!”


    張半仙淡然一笑,道:“老孫叔言重了,貧道隻是略通醫術,怎敢與菩薩神仙之流相提並論,天色有變,您老還是快些迴去吧。”


    老人又答謝了幾句,這才抱著孩子離開這裏。


    這時,不少的村民又圍了上來,說的都是與先前一樣的言語。


    張半天抬手一揮,朗聲道:“諸位請聽貧道一言,今日到此為止,大家趕緊迴家準備避雨,以免淋濕。”


    聞聲,村民們紛紛仰望天空,陽光明媚,雲淡風輕,哪裏是像要下雨的樣子。


    “老神仙,你這不是在戲耍我們嗎?”


    “是啊,這天要是能下雨,我今天就手腳倒著走迴去。”


    周圍隨即傳來一陣哄笑聲,林凡笑而不語,因為他也覺得此事不太可能。


    張半仙摸著胡須,微笑道:“不過三刻,必有傾盆大雨降下,貧道言盡於此,諸位信與不信,等下自見分曉。”


    說罷,便轉身走向茅屋,並留下一言:“林小友,麻煩你將桌椅搬入正屋。”


    眾村民見此情形,隻得作罷,在一陣議論聲中,紛紛離開了籬笆小院。


    林凡將桌椅搬入屋中擺好,然後迴到茅屋中,便見張半仙與江流兒坐在茶桌邊。


    “林小友還真是異於常人,受了那麽重的傷,不過半月時間便已痊愈,真讓貧道有些吃驚啊。”張半仙笑著說道。


    林凡走到茶桌前坐下,微笑道:“這全都得益於前輩精湛的醫術。”


    “嗬嗬,小友倒是會說話。”張半仙淡然一笑,目光透過敞開的房門,遙望著天際。


    林凡順著他的目光望向屋外,好奇地問道:“莫非這天還真會下雨?”


    張半仙收迴目光,轉而看向林凡,反問道:“怎麽,難道連小友也不相信貧道的話?”


    林凡訕然一笑,既不承認,也沒有否認,不過臉上的神情卻已將他出賣。


    “看來貧道還真是被小看了。”張半仙嘴角一翹,眼中忽然閃過一道精光,道:“林小友,我們不妨來打個賭如何?”


    “哦?”林凡一時來了興趣,笑問道:“不知前輩想賭什麽?”


    張半仙不緊不慢地道:“我們就賭這天會不會下雨,若三刻之內下了雨,就算貧道贏,反之則算輸,一切聽天由命,不知你意下如何?”


    林凡偷偷瞄了他一眼,不過並未看出什麽端倪,猶豫片刻,又抬眼望了一下屋外,旋即點頭應道:“好,這個賭局晚輩接了。”


    這時,江流兒突然用手指著張半仙,責備道:“師父,你怎的又在騙人。”


    “哈哈。”林凡大笑一聲,道:“前輩,連你的徒弟都看不下去了,看來我應該是贏定了。”


    “林凡大哥哥,不…”


    江流兒話剛說到一半,便看見一雙閃閃發亮的眼睛盯著自己,到嘴的話頓時又咽了迴去。


    “不過我們就這樣賭,未免有些乏味,不如加點賭注,若是貧道輸了,願替小友辦一件事,但必須是在道義之內。”


    張半仙麵帶笑容,眼中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狡黠。


    林凡不由得為之動容,脫口而出:“前輩此話當真?”


    張半仙微微點頭,應道:“當真!”


    林凡心中一陣激動,此時他已想好,等贏了張半仙,便讓他護送自己去天門,這樣一路上就會安全許多,而且此事應該也不為過。


    不過他還不至於被衝昏頭腦,定了定神,詢問道:“倘若是晚輩輸了呢?”


    張半仙臉上平靜無波,迴答道:“若是你輸了,貧道希望借那根黑色短棒看看。”


    “就這麽簡單?”


    林凡似是有些不敢相信,攝魂棒雖然是件強大的法寶,但隻是借著看看又有何妨。


    張半仙點了點頭。問道:“那你還賭嗎?”


    “賭,當然賭,一切就依前輩所言,等會兒無論誰輸誰贏,都要遵守賭約。”林凡想都不想,直接脫口而出,他還深怕張半仙反悔。


    “嗬嗬,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張半仙強忍著心中的笑意,表麵上故作鎮定。


    “唉,又是一個被騙的可憐人啊。”江流兒唉聲歎氣,其神態倒是與張半仙有幾分相像。


    大約過了兩刻鍾,一股涼風突然刮進屋中,林凡臉色微微一變,心中狐疑道:“不會吧!真的如此準?”


    “來了。”


    張半仙淡然一笑,旋即起身走到了房門處,抬頭仰望,此時的天空上烏雲密布,電芒竄動,儼然就是要下大雨的樣子。


    林凡知道敗局已定,除了感到驚訝之外,還有一絲失望,不過也並不在意。


    “前輩神機妙算,晚輩是徹底服氣了。”


    話音未落,屋外忽然傳來“嘩啦啦”的聲響,這是雨落的聲音,而且是傾盆大雨。


    張半仙迴到茶桌邊坐下,大笑道:“哈哈,林小友願賭服輸就好。”


    “前輩不但修為高深莫測,而且醫術精湛,又會測字看相,竟然連天象也算的出來,晚輩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林凡這是發自肺腑的恭維之言。


    張半仙高興地笑道:“哈哈,人在江湖走,技多不壓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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