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聽前輩所言,莫非你認識我,而且還曾救過我。”林凡此時略有疑惑,好奇地打量起眼前這位黃袍道人。


    中等身材,刀削般的臉龐上正氣凜然,雙眉偏濃,不雜亂卷曲,猶如兩把利劍一般直線上揚,雙眼明亮有神,仿佛能洞察一切。


    筆挺地站在那裏,不怒自威,舉手談笑之間更是顯得氣宇不凡,林凡現在非常肯定,今夜之前,此人絕對未曾見過。


    “你我素昧平生,倒的確是救過你一次。”黃袍道人看出了林凡心中的疑惑,微微一笑,道:“李家村,李魯。”


    “啊!”


    林凡失聲驚叫,雙目大睜,滿臉的不可思議,心中暗道:“這實在也太過巧合了吧。”


    驚訝的表情逐漸被驚喜所替代,激動地叫道:“原來前輩就是老魯叔口中那神秘之人,小子林凡,再次感謝前輩救命之恩。”


    說著,雙膝一彎,欲行跪拜之禮,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但是麵對連救自己兩次的恩人,感激之情已是無以複加,唯有以此方能表達心中的謝意。


    然而就在他雙腿剛剛彎曲,還未跪下,一股柔和的能量便將他托起,旋即有爽朗的笑聲傳來。


    “哈哈,林凡小友無須行此大禮,濟世救人乃是茅山宗旨之一,既然遇上了,又豈能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隨著那股禁錮身體的能量消失,林凡又能活動自如,當即拱手道:“前輩大恩,晚輩沒齒難忘,他日若有機會,刀山火海,任憑前輩差遣。”


    黃袍道人眼中露出讚賞之色,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道:“舉手之勞又何足掛齒,而且身為茅山弟子,救人乃是己任,怎可求迴報,不過小友的這份心倒是難得了。”


    或許在黃袍道人看來,所做的隻是理所當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林凡素來恩怨分明,知恩圖報,救命之恩大過天,足以使他銘記於心。


    “唉,隻不過讓我那師兄趁此機會跑了。”一聲輕歎傳出,黃袍道人抬眼仰望漆黑的夜空,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臉上似是有些無奈。


    林凡忽然神色有些懊惱,心中愧疚萬分,自我責備道:“此事全怪晚輩,前輩若不是因為救我,定然不會讓那人逃走。”


    黃袍道人收迴目光看向林凡,微微一笑,安慰道:“此事倒也不能全怪你,我那師兄修為本就略高於我,又有太極兩儀鏡在手,我就是想留他,也是有心無力。”


    歎了一口氣,繼續道:“好在他隻是想借你牽製於我,並無殺心,否則那般危急時刻,憑我之力也很難護你周全。”


    原本林凡對此還有所疑惑,那紫袍道人為何會突然對自己出手,現在心中一片了然,點了點頭。


    “深更半夜,小友不在李家村休息,怎的跑到這荒山野嶺中來,莫非是有何要緊之事?”黃袍道人疑問道。


    林凡訕訕一笑,他到深山裏無非就是為了給小竹熊砍竹子,然後順帶修煉,正好巧遇兩位神仙之流的人物在此鬥法,便忍不住留下來觀看。


    思考片刻,答道:“晚輩深夜來到深山,隻是為了修煉,先前這方夜空電閃雷鳴,出現異象,晚輩心中出於好奇,這才鬥膽過來,想一探究竟。”


    黃袍道人輕哼道:“小小年紀,仗著元嬰期修為便如此膽大,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方知好奇心過重,可是會害死人的。”


    頓了一下,問道:“你應該是修煉了某種可以隱匿氣息,收斂靈力的法術吧。”


    林凡心中一驚,沒想到連修煉的法術都被看穿,這黃袍道人在他心中的厲害又增加了幾分,點頭應答道:“是。”


    “嗬嗬”一聲輕笑,帶有幾分譏諷之意。


    黃袍道人緩緩說道:“這法術確實頗為精妙,不過以你的修為施展,元嬰期修士或許難以找到蹤跡,但是開啟靈識的修士卻是能輕鬆探查到。”


    停了一下,戲謔道:“何況是如同我這般修為的修真者,靈識一經釋放,方圓數十裏地,一草一木皆在掌控之中,更別說你這麽一個大活人了。”


    林凡聞言露出一副窘態,可笑自己先前躲在這裏偷看,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呢,殊不知早已被人發現。


    心中震驚的同時,也讓他知曉了修為強大的修士可怕之處,吃一塹長一智,暗道日後行事,斷不可如此大意,旋即恭聲道:“多謝前輩教誨,晚輩記住了。”


    黃袍道人不僅救了他的命,還這般好心指點,猶如一位慈祥的長者,讓林凡尊敬的同時,也心存感激。


    “咦”


    黃袍道人看見林凡的反應,頓時感到有些詫異,疑惑道:“你既然會‘九字真言’,想必是出身天玄宗,年紀輕輕,便有元嬰初期修為,怎會連這都不懂,莫非是你師父未曾教導過你,這實屬不應該啊。”


    林凡訕訕一笑,當初修煉斂息術之時,玄老的確是有告知過這法術的利弊,隻是自修成以後,兩年多來未曾使用過,心中對此沒有警惕,再加上有好奇心作怪,故而才心存僥幸。


    黃袍道人見林凡笑而不答,也就沒有多問,旋即抬頭望了一眼夜空,才道:“天色不早了,小友還是盡快迴村子,以免被人發現,貧道也要趕迴師門。”


    林凡抬頭一看,明月落入西天,正逐漸下沉,不過距離天亮倒還是有一會兒。


    眼見黃袍道人欲要轉身離去,微微遲疑了一下,立即出言叫道:“前輩,且慢!”


    聞聲,黃袍道人側身迴頭,目露疑光,問道:“小友還有何事?”


    林凡拱手一禮,恭恭敬敬地說道:“前輩於我有天大的恩情,小子在此鬥膽敢問前輩名諱。”


    黃袍道人微微一愣,旋即麵露微笑,淡然道:“方外之人,俗名早已忘卻,你就與李魯一樣,稱我‘九叔’即可。”


    “九叔…”


    林凡在口中呢喃一聲,然後又施了一禮,恭聲道:“晚輩是有事想要請教,九叔若是知道,還望不吝告知。”


    “哦?”九叔微微有些驚疑,旋即淡然一笑,道:“你有何事,盡管道來,若是我知曉的,定當為你解答,如若不然,就恕貧道愛莫能助了。”


    林凡點了點頭,道:“不知九叔可否知道‘天門’。”


    “天門?”


    九叔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驚訝,又有幾分古怪,道:“這個自然知道,天門乃是中州十大修真宗門之一,恐怕在修真界沒有幾個人不知道的。”


    突然似是想到了什麽,驚疑道:“不對啊,天玄宗與天門同屬十大宗門,你身為天玄宗弟子,竟然會不知道?”


    麵對九叔狐疑的眼光,林凡無奈的苦笑道:“實不相瞞,晚輩並非中州人士,我師父雖是天玄宗之人,但是卻一直在東州修煉,晚輩這是第一次來中州,所以對這裏一無所知。”


    “原來是這樣。”九叔恍然大悟,隨即問道:“那你師父呢?怎的沒與你一起。”


    林凡臉上表情未改,心中早已想好了說辭,道:“此次師父原本是打算帶我迴天玄宗的,誰料半途竟遭遇了魔教妖人。”


    “經過一番激烈的打鬥,我師徒二人不敵,一路逃到此地一處山崖之上,那魔教妖人卻窮追不舍,我趁師父與他鬥法之際,跳下了山崖,墜入‘清川’河中,後來之事便不得而知了。”


    林凡說完之後,麵不改色,他對準備的說辭還是有信心的,因為幾乎都是親身經曆,隻是有些稍微修改而已,


    如此做倒不是不信任九叔,隻是他感覺身上背負的隱秘兇險萬分,稍不留神,可能就會引來殺身之禍,少一個人知曉,就會多一份安全,所以必須要謹言慎行。


    九叔倒也沒有懷疑林凡所說的話,隻是他此刻很是氣憤,忿然道:“真是豈有此理,這些邪魔外道,竟然膽敢在此行兇作惡,難道是欺我茅山道教無能不成!”


    看著九叔橫眉怒目的樣子,林凡也不敢去打擾,不過他心中倒是有些明白了。


    玄老之所以讓他往北跑,是因為知曉此地有修真宗門存在,難怪當時那黎山與黎澤追至這裏,便沒了蹤影,原來是懼怕這茅山道教。


    如此看來,當初跳下山崖,純屬多此一舉,還險些弄得身死道消,一想到此,林凡此時欲哭無淚。


    過了片刻,九叔心中的怒火逐漸平息,然後看著林凡說道:“既是如此,你應該要去天玄宗才是,為何卻打聽天門。”


    林凡不動聲色,隨口答道:“在我縱身跳崖之際,師父大聲喊出了‘天門’二字,我也曾聽師父說起過,天門中有他的一位故交,想來師父若是無事,一定也會去天門。”


    “哦,原來如此。”九叔微微點頭,接著麵露為難之色,道:“不過天門在中州西南邊境,距離此地十萬八千裏,以你的修為,哪怕是不眠不休,恐怕也要大半月時間方能到達。”


    “啊,需要這麽長的時間嗎?”林凡大吃一驚,有些難以置信。


    九叔點了點頭,道:“看來你真的是初次來中州,不知曉這裏有多廣,我隻能告訴你,哪怕是其餘四州加起來,也沒有中州遼闊。”


    “咕嚕”一聲,林凡瞪大了眼睛,吞了吞口水。


    九叔微微一笑,道:“所以我建議你還是先去天玄宗的好,畢竟距離這裏不算太遠,隻需數日便能趕到。”


    林凡微微一愣,心中驚歎道:“這不遠都還要數日才能到,中州倒是真的大啊。”


    旋即搖了搖頭,道:“不了,這天玄宗我也不熟悉,還是直接去天門,說不定能見著師父。”


    九叔沉吟片刻,道:“也罷,既然你堅持,貧道就在這裏祝小友一路順風了。”


    說罷,抬起右手在虛空撫過,三張藍色的符籙陡然出現,大小相同,不過其上用朱砂刻畫的圖案卻是不一樣。


    九叔一揮手,三張符籙頓時飄向林凡,道:“今夜能在此相遇,看來你我二人也是有緣,這三張符籙你且收下。”


    這種符籙林凡先前見九叔使用過,能噴冰吐火,釋放閃電,端的是玄妙無比。


    所以他認為這一定是某種很厲害的法寶,隻不過顏色不一樣,先前是金色的,而這個卻是藍色的。


    林凡盯著符籙看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道:“前輩,這太貴重了,晚輩不能收下。”


    九叔露出讚賞的笑容,沉聲道:“收下吧,你此去路途遙遠,若是遇到危險,以靈力催動此符籙,或許能幫你渡過難關,不過切記,一張符籙隻可使用一次,千萬要慎用。”


    三張符籙已經飄到身前,林凡猶豫片刻,最終伸手將符籙握住,旋即躬身一禮,感激道:“多謝前輩,九叔之恩,林凡這輩子決不會忘記。”


    九叔大笑一聲,道:“區區小事,小友何必如此客氣。”


    旋即抬頭看了一眼天色,道:“時候不早,我也該迴師門了,小友若無其他之事,也趕快迴去,以免被人發現。”


    林凡點了點頭,拱手道:“晚輩在此恭送前輩。”


    九叔看了他一眼,麵帶笑意,也不見如何作勢,雙腳淩空拾級而上,旋即踏天離去。


    林凡佇立目送,直到九叔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中,這才祭出龍淵劍,朝著李家村疾馳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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